第22章 尋毒來源

第22章 尋毒來源

她去了怡和殿西側的攬景閣,冥棧容被安排住的地方。

冥棧容見到她,眯了眯眼睛,只道,“我認為這個時候,公主該是避着我才對,若是讓皇上知道公主來見了我,公主猜,皇上會怎麼想?”

“我不喜歡猜。”解憂當他的面直截了當,看着他,“皇上怎麼想是皇上的事情,我懶得去費心思猜,不過當下,我對你的想法感興趣。”

“我的想法?”冥棧容笑了笑,“我像個犯人似的被困在這兒出不去,還能有什麼想法,當然是希望焦堰早點醒過來。”

“你明知道,就算他醒了,你還是出不去。”解憂故意壓了壓聲音。

他笑了笑,“呦,幾日不見,解憂公主倒是聰明了點。”

解憂翻了翻白眼,懶得理他的調侃,遂有些鄭重問道,“你們是不是有其他的辦法出去?所以現在即便被困,你們也不急不躁,你們,當真要反?”

聽言,他板著臉,嚴肅了起來,道,“你錯了,我在這住的好好的,為什麼要出去?急的應該是他們四個才對。”

“為什麼?”

冥棧容好笑,“呦,剛誇公主您兩句,您又不聰明了。”

解憂再給了他兩個白眼,她不得不承認她笨,更想承認他說話能不能撿個重點,不要那般深沉神秘,一下子斷得這麼開,她怎麼連接起來?

她又小心翼翼問道,“難道,你不打算反了?”

冥棧容沉思了一瞬,才又說道,“皇上一直不敢削藩,是因為沒有兵去對抗藩王,而且晉國初建那會兒,晉國邊緣的那些小國屢次犯境,皇上的兵力不得不放在邊境抵禦外敵上,皇上不敢讓國內亂,所以對於藩王的一切都是能忍則忍,但嘉禾王這幾年卻是太得寸進尺了些,皇上哪還能再忍下去,再者,你知道么,一直躍烏拉雪山侵犯晉國的夏朝在兩年前便一直沒了動靜,似乎不打算與晉國為敵了,夏朝退了一步,其他幾個小國也退了一步,所以大晉的邊境得以短暫的安寧,皇上自然得利用這短暫的安寧,抽調邊境的兵出來對抗藩王,皇上已養精蓄銳十年多,兵力已是足夠強盛,若是抗藩王,我押皇上的勝算大一些。”

解憂聽得頭大,“然後呢?你是藩王世子,怎會押皇上的勝算大?這又和你反不反有何關係?”

冥棧容飲了杯茶,恨不得敲她兩棒子,“既然知道皇上勝算大,我還去反的話,不是自己找死,再說,藺平還是右相,即便真的被削藩,祖父也不會反的。”

解憂似懂若懂,所以冥棧容現今是優哉游哉的樣子,倒是和其他焦急模樣的世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想了想,解憂又放心了些,至少她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拉上,但冥棧容又一句話,像盆冷水澆向了她。

“你現在該擔心你自己,因為現在最讓皇上頭疼的,是你會幫誰。”

解憂皺眉,“我為什麼一定要幫誰?”

冥棧容笑得眉眼若星,“解憂公主,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如若是真傻,我倒佩服你還能在這宮中活下來,如若不是,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裝的這般累。”

解憂又翻了白眼,他不損她幾句硬是說不下去話,不過,她確實活下來了,但若找不到病因,她又很快又會死了,藩王反不反跟她的性命比起來,她還是選擇她的命。

她確實挺傻,傻得連自己命都快沒了,她還得憂慮焦堰會不會拉她一起反的事。

特別是這個冥棧容,似乎知道很多的事,可偏偏又不全講給她聽,一會兒說一段,一會兒又說另一段,弄得她也是暈頭轉向的。

為什麼他們一個個的,都喜歡搶她,她有那麼搶眼么?

為什麼她幫誰有那麼重要?她一沒權二沒勢,即便想幫誰也幫不上什麼,難道只是因為她姓冥是東海前朝公主,是個可以謀反的理由?可又不對,造反理由多了去,成王者,隨便捏一個都是,又何必要扯上她。

冥棧容說這些,到底是故意還是有意?

解憂嘆了氣,冥棧容卻不再怎麼多說,她忽然想起什麼,又責怪他道,“喂,你明明知道五公主的腳受了傷,你為什麼還陪她遊玩,害的她腳真的算廢了。”

冥棧容好笑,“她自己要裝,把自己弄殘廢了,關我什麼事?”

“可如若你不陪她,她才不會要裝,你明顯就是故意的!”

“解憂公主,話可要好好說,別把莫須有的罪押到我頭上。”

聽他這般推脫,解憂更來氣,“哪是莫須有,你分明就是想讓她的腳傷加重!”

冥棧容笑,“你有證據么?”

解憂冷哼,與他較起了勁,“五公主會點武功,那一下跳下馬車本來是很穩的,我看到你對她動了手腳。”

那一顆打在五公主腿上的石子,她看得分明,是冥棧容做的。

冥棧容冷笑,不再做爭辯,“算了,既然已被你看到,我無話可說。”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

解憂好笑,“你做什麼,關我什麼事。”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冥棧容加重語氣,星碎的兩眼望進她眼瞳里,很是深情。

她恨不得把他深情的模樣給拍醒,最後還是忍了忍,“冥棧容,你是認真的?”

“很認真,不過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喜歡你才為你做的,而是……迫不得已。”他無奈的嘆了嘆氣。

她雲裏霧裏,一頭大,“你能說清楚點么?我不懂。”

“其實,我也不懂。”他聳肩,又認真道,“不過解憂公主,若是你以後還活着,沒死在這皇宮裏的話,有時間,我希望你能去見見我祖父,他特別想念你。”

“你祖父?”解憂想了想,道,“若皇上真的要削藩,且皇上一直忌憚你祖父龍海王,這藩一旦削去,依皇上的性子,還能讓你祖父活着?”

再想想,連冥棧容能不能活着也是個問題。

冥棧容又笑了笑,似是又覺得她有點聰明了,又多說出了點,“你以為,我祖父真的是任人宰割的人?祖父不反對削藩,可誰說,他一定會被削。”

解憂深深的皺了眉,實在弄不懂什麼意思了,一下子同意削藩,不會反,一下子又說不會被削,到底幾個意思?

難道皇上還能獨留他一個藩王?他反還是不反?

她望天,感覺頭有兩個大。

最後她深深的呼了口氣,“若我還能活着,我一定見見你祖父。”

來攬景閣本就是為弄清楚五公主的事,也趁機了解了一下冥棧容的目的,他似乎真沒要做什麼的打算,彷彿來帝都只是他的一個遊玩目標,不擔心朝廷變化,也不擔心自己生死,就一吃喝玩樂的世子。

可她下意識的把他當做了神似的,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卻又是置身事外的一個人,尤其他知道的太多,可也並沒有把她當敵人。

她也不知,他該是朋友,還是敵人。

出了閣,想着離焦堰住的地方不是太遠,她也該合禮的去看看他,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也不知還能不能活着。

只是方到門口,前腳還沒踏進去,卻見一人方好端了盆髒水出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全身上下已是濕淋淋的一片,那盆水全潑在她身上,一滴不剩。

這角度,把握得剛剛好,只怕是得知她會來,早早給準備的,髒水。

得,她吃了回虧,自己忍着,以後再也不踏進這兒一步。

不,半步也不會。

“呵,原來是解憂姑姑,本公主眼拙,沒看清。”

宮裏有五位公主,她一向懶得記名字,知道她們是哪位公主就成,時常因為她們名字太容易混,她也分辨不清,更是懶得去知道她們叫什麼。

二公主,皇甫儀霖。

而此刻,這個名字,她忽然深深的記住了。

解憂抹了把臉上,睜了睜眼,也不知道是做過什麼用的水,就算她再眼拙,沒哪個宮裏的人會在自己門前潑水的,這故意,誰看不出來。

解憂笑了笑,回敬她,“侄女既是無意,姑姑我怎好意思追究,我這當長輩的,應當讓着點你們這些小輩毛孩子,不過侄女這般粗魯不懂禮數,也不知道是皇帝哥哥教育的不好,還是賢妃教的不好,若是賢妃娘娘不知道如何育女,本公主倒也可以替她管教管教,不過今日本公主高興,沒心情管人!”

放完這段話,解憂冷冷轉身離開,焦堰欺負到她頭上,逼着她她可以理解,他是個強人,被他打壓着她可以不在意不追究,但若是像皇甫儀霖這樣的人也想從她身上出口氣的話,那她可就不同意了。

她冥解憂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她也有她的原則。

皇甫儀霖自然冷剎了一張臉,明明比冥解憂大兩歲,竟還要聽她叫小輩,想想都出不過氣,遂狠狠甩了木盆子。

回到長樂宮,解憂便坐在床上發獃,口渴了,拿了杯茶想喝,忽然又想到什麼,冷不丁的放下。

她現在該擔心的不是藩王反不反的問題,她該擔憂自己的身體,也不知道這幾天藺哥哥有沒有找出來病因,就算找了出來,這消息也沒法送進宮,她也沒更好的理由出宮。

所以眼下,如若這真是病,她只能認命,如若是毒,她就該好好想想,這毒,是怎麼下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下的?

藺哥哥說過,若是慢性毒藥,則需要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每次攝入的量很少,不會有性命之憂,亦難以讓人察覺,但若是長此下去,體內積累得越多,到了晚期,便是神仙也無力。

解憂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到了晚期,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可至少明知道有些東西有毒,她還去吃,不是真的找死么,看着床頭邊的茶,她冷了一剎。

下毒的方法,要麼是直接入口的,要麼,是吸入鼻內的。

解憂又看了看長樂宮,一剎覺得長樂宮周圍毒氣繚繞,她趕緊搖了搖頭,揮去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她可不能杯弓蛇影,杞人憂天,弄不好,別人還真的以為她瘋了。

她得找源頭。

吃的東西都是琉璃負責的,琉璃自己也試吃過,即便是宮中大宴上的東西,琉璃都偷偷用銀針給試探過,雖然慢性毒藥銀針可能試不出來,不過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其次,她所聞到的,只有她衣衫上一直用的桃花香粉,房內也並沒有什麼熏香,除了……

解憂忽然看向自己睡覺的軟枕,前兩月不受寵的琪妃聽說她睡得不安穩,便送了個枕子過來,裏面有很多藥材,可琉璃拿出一點也讓太醫檢查過,確實是助於休息的葯,並無不妥,但琉璃還是不放心,拿了點,也每日放在枕邊。

她想,琪妃應該不會。

再看了一眼房內,她宮裏除了一些必要的擺設品,並沒太多雜亂的東西,反倒是前幾年她每過生辰,琪妃與衍兒送她些東西,放在內室里倒也養眼。

特別是衍兒畫的一幅畫。

她記得是在她十一歲之時,他給她畫的肖像,她披着藍色披風,在沾滿雪的梅花從里露出微微一笑。

他說她那個樣子很美,他便將那景畫了下來,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在她生辰之時剛好送給她,只是,誰又能想到,四個月之後,發生了那件媚葯之事,她與他便再沒有說過話,而她幾乎只會看着畫像發獃。

她嘆了嘆氣,又笑了笑,現今她和衍兒不是又重好了,又想那些事做什麼,如果她真活不久,她也要陪着他走到最後,哪怕是笑着。

環了一眼四周,她還是想不出哪些地方有紕漏,下毒聽起來容易,下起來難,解起來更難。

又想想,最基本的東西都是琉璃管的,如若她是因為這些吃的用的中了毒,琉璃也該有事才對,遂一想,反倒覺得皇帝不會用這麼最不濟的方式。

一定是有什麼東西,琉璃不怎麼碰,而她可能會經常碰的。

到底,是什麼?

想了許久,還是沒頭緒,便拿起茶杯,飲了一口。

又過了三天,聽說焦堰還是沒醒,太醫也是束手無策,那邊藩王聽到自己獨子命都快沒了,要死要活的要進帝都,要麼就把兒子送出帝都還給他。

另幾個藩王自也是知道世子在皇宮,說得好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世子,不好聽,就是囚犯,所以都有蠢蠢欲動的趨勢。

朝堂上的呼聲越來越重,皇帝卻似是還在猶豫要不要在此時削,至今未表態。

夜色,清涼。

那邊怡和殿,除了不知所蹤的冥棧容與昏迷的焦堰,其他三個卻是一臉恐慌,三人坐在桌子前邊,凝着滿桌子的菜色,卻沒有動筷子,你望我我望你。

他們的飯菜本是各自送的,昨日魯延修正準備用膳,司空鑲與鄭萊卻突然闖進來,打翻了菜湯,而那翻倒的湯,冒了白色泡沫。

顯然,是被下了毒。

幾人心裏頓時明知,是皇帝不想讓他們活了。

他們一死,藩王必反,皇帝不知不覺殺了他們,雖有錯在先,但不會有人去說一個皇帝的錯,再者百姓只會認為是世子得罪了皇帝,皇帝便殺了他們。

且藩王謀亂,是死罪,在法理教育下且又想安穩過日子的百姓,自然是擁護皇帝。

幾人愁着一張臉,似乎在考慮着,要不要把計劃提前,若這麼下去,只怕還沒做什麼,便被毒死了,這太划不來。

可焦堰,卻遲遲不醒。

焦堰受傷,這是個意外,他們也不明白焦堰怎會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焦堰是他們的頭,他不醒,計劃無法實施,至於冥棧容,好說歹說,沒有任何錶態,幾人也只能由着他。

司空鑲錘着桌子,嘆了氣,哪知一抬頭,竟看到門破開,一身纏滿血色紗布的人冷冷站在門外頭,旁側,跟着一個女子。

“皇帝不容我們,計劃提前了,行動吧。”

長樂宮。

解憂呆坐在床上,還在為下毒的事兒發愁,看着滿桌的菜色也是下不了口,忽然瞥見旁側琉璃不在,有些納悶,便起身去外殿。

哪知,才到珠簾邊,掀開,琉璃不知從哪兒撞了下來,倒在她旁側,一動不動,似是暈了過去。

“琉……”

解憂想喊,卻沒有聲,身體一麻,只看清了眼前一抹高大的男子身影,便昏了過去。

椒香殿。

皇甫劦急急忙忙的從寢殿出來,連衣衫都是一路繫上一路走,留下床上發愣的淑妃,一聲聲喊着皇上。

皇甫劦出了殿門,吳庸快步跟上。

“皇上,幾位世子都逃了,二公主駕着馬車,呵斥了西宮門口的侍衛,還傷了人,出了宮。”

“嗯。”皇甫劦淡淡應聲,“焦堰倒是捨得醒了!”

“皇上其實早知道焦堰是裝的,焦堰倒也演得盡興,只是,二公主她……”

皇甫劦冷聲,“女大雖不中留,倒也不全沒用。”

吳庸冷顫,連自己女兒都可以算計,甚至逼上絕路,這位皇帝的確是個狠角色,想起什麼,吳庸又皺眉,道,“皇上,焦堰把解憂公主也給劫走了。”

皇甫劦微微皺眉,“他們想要逃,沒那麼容易,讓西陵瑞適當的給他們點刺激,另外,把幾個世子已經死了一天的消息散出去,要快,要搶在焦堰的前頭,一定要讓那幾個藩王知道,他們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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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歌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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