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久違的擁抱
安鯨落有些不敢認，但她敢肯定眼前的小人兒就是左左，尤其是那酷似江離的臉和神似自己的眼睛。
一大一小就那麼對視着。
想抱他想親他又怕嚇到他，只能努力抑制着想飛奔過去把他抱在懷中的渴望，她故作輕快地走過去，蹲在他面前：“你好呀，我叫...安鯨落，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江淮左，你可以叫我左左。”江淮左平時很少跟陌生人說話，更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小名，但眼前這個阿姨讓他感覺親切，想告訴她自己的名字，想親近她，甚至想鑽到她懷裏。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連經常在爸爸身邊的張倩阿姨他都不想讓她抱。
安鯨落貪戀地上下打量着朝思暮想的小人兒，從頭髮絲到腳底板，恨不得拿個放大鏡觀察，看看時光對他的改變。
小肉臉依舊圓鼓鼓的，但已依稀顯現出流暢的輪廓，線條感十足的小鼻子和粉嘟嘟的小嘴巴，遺傳江離的平下巴已見雛形，她的寶貝真的長大了！
“安阿姨...”左左被她看得有些害羞，他想讓她別在看他了。想他平時也是個酷酷的小帥哥，怎麼今天一點也不酷了？
“左左，你不舒服嗎？”安鯨落被他微紅的蘋果臉嚇了一跳，忙把手貼在他額頭量溫度，體溫正常，她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原處。
“沒，我沒有不舒服。”他低着頭聲音小小的，手不自覺地拉着安鯨落的衣服下擺，這種依賴的小動作讓安鯨落有些淚目。
“左左，我可以抱抱你嗎？”
江淮左伸出小肉手把她眼角的淚擦掉，爸爸說過要是身邊有流淚的人，要幫他們把眼淚擦掉再給他們一個擁抱，那樣他們就不會流淚了。
他張開短短的手臂，把安鯨落的脖子摟住，安慰似地輕輕搖了搖。安鯨落愣了一瞬，把懷中香香軟軟的小傢伙緊緊抱在懷裏，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她的寶貝真的太溫柔了，真的有在好好長大！
欣慰的同時心酸如同翻滾的汽水咕嚕嚕地冒出來，把心沖洗一遍最後只留苦澀。尤其在想到他生病自己沒陪着他、看到別的小朋友在媽媽懷裏撒嬌他失落的表情、錯過了他成長中的點點滴滴時愧疚感達到頂峰。
左左，你放心，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以後媽媽一定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左左，回家。”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安鯨落渾身一震，抬頭看向斜依在樓梯口的江離，滿臉嘲諷地看着她。
江淮左緩緩鬆開她的脖子，微微掙出她的懷抱，雖然很不想放手，可爸爸更重要，大不了他以後經常來公司見這個阿姨就可以了。這麼想着他糾結的小臉重新有了笑容，“阿姨再見。”朝她揮揮手轉身向江離跑去。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小身影，安鯨落感覺心臟一緊，彷彿被人用力攥住一樣，疼的她呼吸困難，本能地伸手去抓，卻只是無力地抬起手，現在的她有什麼資格呢？
轉身離開時江離特意看了眼安鯨落，她傷心了，很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其實他一開始就是故意約季北然和她來公司，跟季北然是有公事談，跟她就是為了演齣戲。
他事先讓陳特助把左左從幼兒園接到公司，知道安鯨落在天台，特意製造了這場相遇，安鯨落的表現令他很滿意，這只是開始，接下來他會讓她愛而不得，求也不得！
可左左的反常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爸爸，剛剛那個阿姨是你公司的員工嗎？”小朋友趴在他肩膀上小聲詢問。
“不是，她是公司的合作夥伴。”
“那她會經常來嗎？。”貼近他的耳朵，聲音軟糯糯的，上揚的尾音像極了撒嬌。
江離聞言微微轉頭，小朋友跟平時不太一樣。平時教育他是個小男子漢，不允許嬌氣，加上工作忙，也很少有親子時間，所以看到這麼軟萌的小朋友次數屈指可數，他的心也軟了下來。
“不會。”肉眼可見地看着小朋友臉垮下去，江離逗他：“你喜歡她？”
誰知小朋友根本不會隱藏情緒，剛才還一臉不開心的樣子，聽了這句話立馬呆住了，小臉也變得紅撲撲的，隨後把臉埋在江離懷裏，極不自然地嗯了一聲。
江離看他的反應不禁啞然失笑，才四歲的小孩子就知道什麼是喜歡了？
左左被他笑的漲紅了臉，鼓起頰肉一本正經地說：“爸爸，我四歲了，知道什麼是喜歡。就像幼稚園裏飛飛喜歡琪琪，所以他總是黏着琪琪，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給琪琪，別的小朋友欺負琪琪，他就保護琪琪。”
“那你想怎麼喜歡阿姨呢？”江離很耐心地問他，享受難得的親子時光。
小朋友真的咬着胖乎乎的手指認真思考起來，江離也不催他，說實話他也有點期待小朋友的答案。
“我會把最喜歡的超人玩具和最愛吃的奶黃包給阿姨，阿姨哭的時候會像個男子漢一樣給她一個擁抱，還要把欺負她的壞人找出來，現在打不過就先記着，以後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替阿姨出氣。”
江離看他說一個理由就伸出一根手指，笑意和愛意彷彿被彎彎的眼角擠到了一樣，爭先恐後地向臉上跑去。
張倩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江離，整個人愣在門口。
原來他也是會笑的，不是那種敷衍客套的笑，而是真情實感，從內心發出歡愉的那種笑。
瞥眼看到門口的身影，江離收起笑意恢復面無表情：“有事？”
張倩心裏很不爽，憑什麼她不能擁有眼前這個男人？擁有他的笑，他的人還有他的心？從小到大隻要想要還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包括江離，走着瞧。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嘛。”她嬌嗔着走到他身邊，向左左伸出手，“好久不見啦左左，來，阿姨抱抱。”
江淮左不情不願地挪動身體，他不喜歡張阿姨抱她，雖然她長得很漂亮，對爸爸和他很好，但就是不喜歡，也不想讓爸爸喜歡。至於為什麼不喜歡，可能是她身上太香了吧，這麼想着他不自覺沖她打了個噴嚏。
張倩尷尬地站在原地，江離看齣兒子的躊躇，便拍拍他的小腦袋：“你先去外面找陳叔叔吃點零食，爸爸等會兒帶你吃大餐。”
目送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后，江離收回目光：“什麼事？”
張倩見他語氣冷淡，嘟嘴抱怨：“你什麼時候能像對左左那麼對我，即使沒有全部一半也行啊。”
江離像沒聽到她說話一樣，徑直路過她取過西裝外套：“沒事我先走了。”
“哎，有事，你着什麼急，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最後一句是落在嗓子眼裏的埋怨，“這周末你要不要來我家莊園裏玩啊，我爸從法國請了名廚，鵝肝做的超級棒，你一定要嘗嘗。”
江離看着她興緻勃勃的樣子，提不起半點興趣，重新撈起外套，打算拒絕。
“江離，你也可以帶着左左一起，正好庄園裏有遊樂場，他肯定喜歡。”張倩看他臉色不虞，怕他拒絕就把江淮左搬出來。
“不了，周末我要帶左左回家看他爺爺奶奶，沒空。”說著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張倩被氣的不輕，又無處發泄，忿忿地拿起電話，那邊剛接通，她眼淚瞬間飈出來：“爸爸，江離又欺負我......”
江離帶着左左剛在火鍋店坐下點好菜，手機響了，看着屏幕上備註的張總，他的腦袋脹痛了一下，估計又是張倩告狀了。要是一般的合作夥伴也就算了，張總除了是合作夥伴還是父親的多年好友，就這一層關係他無法假裝沒聽到手機響。
“喂，張叔叔。”深吸一口氣，他接通電話。
“小江，在忙嘛？老頭子沒打擾你吧？”對方聲音聽着很溫和。
“沒有，我在和左左吃火鍋，張叔叔打電話有什麼事嗎？”但願不是催他和張倩快點定下來的事。
“我好久沒見左左那小子了，有時間帶他來家裏坐坐。”他頓了頓，“小江，左左也慢慢大了，你沒想着給他找個媽媽？我知道這事不應該我來問你，但倩兒對你的心思你也知道，自從回國看到你就天天跟我說要嫁給你，那孩子倔，你一直不咸不淡地對她，她也沒有放棄。我就着一個女兒，以後什麼都是她的，你好好想想。”
江離腦袋更疼了，他不喜歡張倩，一直把她當做父親朋友的女兒，說朋友都有點勉強，可雙方父母總是把兩人往一堆湊，他平時借口工作忙，把他們安排的聚會能推就推，可張倩有事沒事總去公司找他，讓他無語又無奈。
剛要開口，電話那頭又傳來說話聲：“你先不要着急回答我，聽說你這周末要回去看父母，那正好，我聯繫老江你們一家四口來我這，明天讓倩兒給你發地址，就這樣。”
聽着手機里的嘟嘟聲，江離煩躁地耙耙頭髮，這次一定要趁着人都在把事情說清楚，可萬一說不清楚呢？
他看着坐在兒童座椅上圍着飯兜兜大快朵頤的左左，神清和提到安鯨落時一樣的愉悅。萬一說不清楚，那就給他重新找個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