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 24 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來寶鎮的深巷裏,鼎鼎有名的一心齋依靠過硬的丹藥品質,屹立數百年不倒,招牌在卜掌柜的掌管下依舊響噹噹。

店鋪仍如往常一般,顧客滿懷期待而來,開心滿載而歸。

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顧客,只不過來買兩粒普通的大補丹,卻引起卜掌柜的莫大興趣。

因為此人便是數日前全身發黑潰爛的王家坳村民王勇男。

鎮上的丹藥鋪統共不超過三家,一粒解毒丹賣一百金也不算獅子大開口,其他丹藥鋪也是這個價,當時母子倆人來,身上就只有些銅板,沒道理這人還活蹦亂跳的。

王勇男知道卜掌柜不是見死不救,村裏的人找他測靈根他只收一點點看診費,一百金不是小數目,沒道理讓卜掌柜替自己出,他也不過是個打工的,便仔仔細細將事情原委說予卜掌柜聽。

“小小村落竟有如此神人?!”卜掌柜一聽直拍額頭,“糊塗,我這個老糊塗!只曉得解毒丹,竟忘了那三角眼妖獸最愛的吃海皇蜂蜜恰恰就是解毒的最佳良方!”

只因那海皇蜂的刺也是劇毒,蜂巢多在深山古樹上,人們寧願獵妖獸也不敢為了一口蜜去摘蜂巢,成百上千的海皇蜂,只被輕輕蟄一口就可能喪命。

“這就神了?”王勇男很是不解,倒不覺得是卜先生診錯了,只覺得戚圳是得了什麼不尋常的偏方,歪打正着。

“你不懂。”卜掌柜擺擺手,“海皇蜂劇毒,但是它產出的蜂蜜卻是能起到祛毒和滋補的效用,長期服用,效果堪比上乘補氣丹藥。”

關鍵是這玩意兒不常遇到啊。

王勇男活動活動筋骨,憨笑道:“怪不得我說最近身體輕了許多,我娘非要說是因為大病初癒瘦了,硬逼我來買兩粒大補丹。”

卜掌柜意味深長道:“小伙兒還沒娶媳婦兒呢吧?這大補丹吃了容易上火,還不如吃蜂蜜呢,溫補。”

王勇男沒想到又省了一筆買大補丹的錢,嘿嘿一笑:“正好,家裏還剩了點兒。”

“剩得多嗎?”卜掌柜左右看看,湊近王勇男,往他手裏塞了一個小布包,挑眉道,“給我裝一小罐兒,讓我嘗嘗味兒。”

王勇男低頭一看,布包里裝了一片金葉子,眼睛都直了:“那玩意兒那麼值錢?”

一金相當於一千銅板了。小旺打的那頭妖獸總共也才賣六金。

卜掌柜捋捋鬍鬚,笑呵呵地點點頭:“有人好酒,有人吃肉,老朽我就好這口甘甜滋味。”

“這……”蜂蜜又擦又吃的,早已所剩無幾,能擠出來四五勺就算多的了,還裝一小罐?王勇男確實拿不出那麼多蜂蜜。再者,那蜂蜜是戚圳給的,人家免費救了他的命,他拿着剩下的去換錢?

他做不出這種事,就把金葉子還給了卜掌柜,搖頭道:“我沒那麼多了,這錢我掙不了。”

“那你叫你那朋友給我整點兒?”卜掌柜仍不死心。

王勇男為難道:“我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那山上迷陣重重,很難走出來的……”

卜掌柜砸着嘴,彷彿那口蜂蜜就在嘴邊卻怎麼也吃不到:“你跟他說說,我可以再加錢。”

“我真不行——”

兩人推鋸間,戚圳拉着一身新衣的顏佳樂走了進來,王勇男喜出望外,指着戚圳道:“摘蜂巢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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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掌柜疾步上前握住戚圳的手,滿眼驚喜,熱情道:“這位道友可是需要什麼?本店一應俱全,你只需吱個聲兒,老朽親自給你取來。”

戚圳沒在意卜掌柜對他的態度與之前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只當生意人對金主的熱情。正色道:“掌柜的,安排個大夫幫我看個診。”

“行,好說,好說。”卜掌柜伸手做邀請狀,把一家老小領進了內間。

為了保護顧客的私隱,一心齋的駐店醫師都有一間自己的小小單間,供人看診和醫師休息。

卜掌柜因為要打理鋪子已經很少掛牌看診了,但為了那一口滋補益氣的蜂蜜,他不辭辛勞親自為這個有些眼熟的胖子看診。

“道友身體哪裏不舒服啊?”卜掌柜越看這胖子越眼熟,就是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了。

房間在大堂裏面,環境相對幽靜,也沒什麼人來往,戚圳把房間的竹簾放下,轉身走到顏佳樂跟前,堅定地看了他一眼。

顏佳樂有些拘謹,戚圳二話不說就將他拉來了丹藥鋪,他不知道對方欲意何為,坐在看診的桌前緊緊拉住兩個孩子。

戚圳湊近他,示意自己要向大夫展示他額上的刺青,顏佳樂澀澀地點了點頭,戚圳才輕輕把他額前的頭髮撩了起來:“大夫,這個能治嗎?”

“這是…”卜掌柜湊近看了一眼,把想要八卦這個字來源的念頭壓了下去,捋捋鬍鬚道,“這是煉器師鍛造法寶時所用鍛筆所刻,墨色雕刻入骨,若將額前這一塊肉挖掉,等到新肉長出,這個字還會隨之顯現出來的。”

雖說野機子是煉丹一道的,但鍛刻筆畫骨不褪色這個道理他也是懂的,便說:“總歸有辦法可以去掉的。”

卜掌柜面帶笑意,點點頭:“這是自然。”

顏佳樂眼波微動,緊張地看看戚圳又轉向卜掌柜,心跳得厲害,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可見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將一張臉完整示人。

“怎麼治?”戚圳問。

“自然是有辦法的。”卜掌柜故意不說,吊人胃口后談起了生意,“不過這診金嘛~”

顏佳樂心裏剛燃起的火苗又忽地一下被撲滅了,若是要一百金、一千金……他這輩子都別想了。

戚圳的手輕輕搭在顏佳樂的肩上,斬釘截鐵道:“多少錢我們都治。”

顏佳樂心裏的小火苗又死灰復燃了,打直腰板、屏住呼吸,像在等待宣判。

“至少得一……”卜掌柜想了想,一罐蜂蜜好像有點虧,改口道,“五罐海皇蜂蜜!”

“嗯?”對方不要金葉子靈石,要蜂蜜是什麼鬼?戚圳懟着雙下巴看那老頭兒,“五罐兒海皇蜂蜜?”

卜掌柜心道如果這胖子討價還價那他就讓到四罐不能再低了,但是態度得強硬點:“五罐是底線,少了沒得商量。”

“行。”戚圳實在沒想到五罐海皇蜂蜜就給他打發了,生怕對方反悔,一口氣就應了下來。

卜掌柜也沒想到這個胖子一口答應,這麼爽快,懊悔自己沒說個七□□十罐的,但話已說出口,只得道:“那就這麼定了。”

光宗是聽懂了,拉拉戚圳的衣擺:“那是不是以後爹爹的臉蛋就可以白白凈凈的了?”

耀祖補充道:“像剝了殼的雞蛋。”

卜掌柜點點頭:“那是自然,保准這位小少年白白凈凈,光彩照人。”

顏佳樂有些飄忽,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對着卜掌柜頷首道:“那麻煩您了先生。”

卜掌柜還想說什麼,只聽外面夥計隔着竹簾喊他:“先生,少主來了。”

“又來了?”卜掌柜眉頭一皺,起身對戚圳道:“本店概不賒賬,一手交貨一手治人,拿到海皇蜂蜜再來找我吧。”

卜掌柜一走,顏佳樂的腰立馬就塌了,軟軟靠在椅背上,他的臉居然還有得救?就這麼簡單?!

“走啊,怎麼了?”戚圳看着那呆呆傻傻的孩子忍俊不禁,在顏佳樂鼻尖輕揪了一下,“不就是五罐兒蜂蜜嗎,我去給他摘一籮筐!”

顏佳樂這才想起,那蜂巢是要上山去摘的,都說那閻羅山危險重重,戚圳只是隨口說自己是誤打誤撞進了山,又恰巧知道祛毒的偏方,才便宜了王勇男,但他知道,戚圳絕對是故意為之。

雖不知這人的真正實力,但是採摘蜂巢,自己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全得仰仗戚圳,顏佳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緩緩站起身,揪着衣擺,支吾了一下特別鄭重地對戚圳說:“老爺,謝謝你。”

“一家人,謝什麼!”戚圳看見少年的眼眸又鮮活了起來,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一條胳膊夾一個娃娃起來,笑道:“光宗耀祖想吃糖葫蘆嗎,爹爹請客!爹爹是大財主!”

顏佳樂鼻子泛酸,嘿嘿一笑,大方掏出錢袋:“想吃什麼,我買單!”

一陣嬉笑聲從內間傳出來,一個束髮帶白玉冠、身背長弓箭囊、身穿一襲白羽衣的女子不由側目,一雙微挑的眸子明媚銳利,稜角分明的五官凌冽中帶着一分柔情,身姿挺拔,英氣十足。

“少主,要不讓夥計端些茶水點心去樓上?”卜掌柜一見是自家獨當一面的小姐,而不是那個到處拈花惹草的大少爺,臉上的笑就消不下去。大廳人多眼雜,無數雙眼睛盯着這個氣質出塵的仙子,卜掌柜就提出讓賀玉禮去樓上避一避。

“不必。”賀玉禮見那一家四口笑容滿面地從內間出來,淡然一擺手,徑直朝着為首的胖子過去:“戚公子,別來無恙。”

除了戚圳,其他三個小個小孩眼睛都直了,怎麼會有如此俊美的女子,多了男子的英氣,又添了女子的柔情。

戚圳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副打扮,看起來不像出入風塵的女子,那肯定不是自己的相好。尋仇的?那人嘴角含笑,竟又是不像。

他一愣:“你誰啊?”

賀玉禮也不惱,雖說他們自小有婚約,但是自己六歲就進了無相閣,跟着閣主窺探天機,與戚圳見面次數少有,自從戚圳離開玉丘城后更是再也沒見過。

戚圳已然胖得脫相,她都差點沒認出來,不過早已在弟弟的傳音符里略有耳聞。

“賀玉禮。”她微微頷首淺笑報了自己的名字,生怕戚圳忘了似的,提醒道,“曾經與你有過婚約的前未婚妻。”

“哦。”戚圳從原主的記憶里沒搜出多少有關這個女人的信息。

賀玉禮見戚圳冷漠地“哦”了一聲就帶着三個小朋友與自己擦身而過,腦子有些懵,閃身擋住幾人去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談,是關於你父親遇害的真相。”

戚圳趕着去買糖葫蘆,關於原主那些糟心事根本不關心,冷冷道:“不感興趣。”

賀玉禮大喊一聲:“本店所有丹藥給你打五折!”

戚圳轉頭看向卜掌柜:“兩罐半。”

卜掌柜咬牙,就該要個十罐八罐的,腸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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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忠犬好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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