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必死之心
這麼晚了，管家過來做什麼？難道是……
楚夫人想到什麼，扭頭叮囑兩位小姐，“趕緊將眼淚擦一擦，萬萬不可將你們心存不悅之事傳出去。”
楚安心倒是聽話，拿過帕子，擦了擦眼淚。強扯出一絲笑意。楚安柔卻不願意，“娘，管家這會過來，肯定是爹爹吩咐的，咱們不哭不鬧，爹爹豈不是還以為咱們沒意見？”
“娘，您剛才不是還說，要為我們討公道嗎？眼下管家過來，便是最好的機會，您怎麼還不要了？”
楚安柔不滿楚夫人不幫他們，固執的不肯照做，楚夫人着急準備解釋時，管家走進來，管家先是看了一眼兩位小姐，隨後才與楚夫人行禮。
“不知道這麼晚了，管家過來所為何事？”楚夫人笑着詢問。
楚安柔迫不及待插話，“可是爹爹要你來尋我們的？”
“回稟三小姐，老奴確實是奉了老爺的命令來此處尋兩位小姐……”管家還沒說完，便被楚安柔打斷，“三小姐？本小姐明明是二小姐，什麼時候變成三小姐？管家，難不成你也和爹爹一樣，站在了那個賤人那邊？”
“柔兒，不許胡鬧。”楚夫人看了管家一眼，扯過楚安柔，厲聲呵斥，“聽好了，你本來就是三小姐，之前因為你大姐姐丟了，娘親擔心你爹爹聽到了，心裏難受，所以才讓大家一直喊你二小姐的，眼下，你大姐姐既然已經回來了，你自然就是三小姐。”
“記住娘說的話，從今天開始，不許再忘。”
楚安柔平日裏最是嬌寵，家裏誰都疼她，連重話都沒有與她說過一句，今日呢，因為一個賤人，爹爹罰他，娘親凶他，還要帶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回府，他們這是怎麼了？明明他們才是一家人？
楚安柔越想越生氣，“娘，你是不是不喜歡柔兒了？為什麼你要幫着一個外人說話、”
楚夫人皺眉，她平日裏一直覺得，這兩個女兒乖巧聽話，今日怎麼這般執拗，還當著管家的面……楚夫人擔心她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與楚安心使眼色后，笑着看向管家。
“管家這會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老爺讓兩位小姐立刻去跪祠堂，老爺還說，什麼時候大小姐回府，什麼時候兩位小姐就可以離開祠堂。”
咣當一聲，茶杯掉在地上，瞬間碎裂。楚夫人與兩位小姐皆是一臉驚訝，楚安柔最先回過神，氣惱道，“娘，爹爹真的不喜歡我們了。她為了一個賤人，竟然這般對我們。娘，我不去跪祠堂。”
“祠堂又黑又冷，陰森森的，我害怕。娘，你幫我去求求爹爹，別讓我和姐姐去跪祠堂好不好？”楚安柔求楚夫人。
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哪裏是楚夫人可以做主的。
“好了，聽你們爹爹的話，趕緊過去吧。否則讓你爹爹知道，怕是又要不高興了。”楚夫人強忍着不悅，勸說兩人，“娘知道，你們最懂事了，今日之事確實是你們不對，你們放心，等下娘就去求大小姐。”
“你爹不是說了嗎？等大小姐回來，你們就可以離開祠堂了。若是太怕，娘親就找嬤嬤進去陪你們。”
楚夫人親自將兩位小姐送去祠堂，又叮囑嬤嬤仔細盯着，萬萬別處什麼差錯。等安置好這些，楚夫人才帶着下人離開。
此時，別苑內。趙熙招皺眉說道，“這便是你想到的辦法，你可想過，若是楚老爺不答應你，此舉，你這是在拿性命冒險。”
趙熙招很開心，她便是小時候的玩伴安玉，但是她更擔心，她恢復身份后的麻煩，“以前，我總想着，安玉能早些回來，但是眼下，你終於回來了，我卻半分開心不起來。”
“為何不開心？”楚丹兒皺眉，“可是因為，我不是你心目中楚安玉應該有的樣子？”
、趙熙招見他吃醋，笑着將人抱在懷裏，解釋道，“我從未給安玉設定過她需要變成什麼樣子，我只希望她能平安的活着。你也一樣。其實眼下我已經後悔帶你來京都了。”
“以前我與你說，我想與你同生共死，所以想帶你來趟這趟渾水，但是現在，我後悔了。若是你能好好活着，哪怕最後，你與旁人在一起，我也是開心的。”
楚丹兒皺眉，“你可是也知道了宮裏的事情？”
趙熙招沒說話，楚丹兒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這一天，你不是早就猜到過，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麼區別。”
“趙熙招，我不後悔，我喜歡眼下的一切，不過，若是不用死，能和你一塊回京都，我或許會更開心。”
“這還是我認識你一來，第一次聽到你說這般動聽的話。丹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過，宮裏快要變天了，顧雲舟那邊，怕是有些變數了。不過我已經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你便可以去大理寺見他。”
“他……”趙熙招猶豫之後繼續說道，“他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明日你過去的時候，最好帶些葯過去。”
“我知道。”顧家當年沒少得罪人，眼下怕是那些人將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到了顧雲舟身上。不過，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便不會輕易放棄。
“小姐，楚夫人來了，說是無論如何都要見小姐一面。”
楚夫人？來的可真快。
“就說本小姐睡下了，若是楚夫人執意讓本小姐起來見他，本小姐脾氣不好，回了楚家之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也沒個成算。到時候，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可就別怪本小姐了。”
小廝將楚丹兒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楚夫人，楚夫人原本還想拿捏楚丹兒，聞言，氣的倒吸一口氣。臭丫頭，你等着，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哼，她真以為，老爺愧疚的是她嗎？不自量力，等着後悔吧。
楚夫人離開后，趙熙招準備離開，“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這邊我給你留了幾名暗衛，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尋他們去做。”
“好。”楚丹兒送趙熙招離開后，回屋休息。第二天早上。早飯後，楚丹兒準備去大理寺。楚家又來人了。這一次是楚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秦嬤嬤認識，“小姐想做什麼儘管去做，不用理會此人。”
“夫人身邊的一條狗罷了。老奴來會會她就是。”
楚丹兒笑着說道，“那就麻煩嬤嬤了。等我辦完事情，今日還是要去一趟楚家的。”不然，怕是不好收場。
秦嬤嬤見他終於願意回去，開心不已，“那老奴就在這裏等小姐。小姐快去快回。”
一刻鐘后，大理寺天牢內。楚丹兒跟着獄卒來到顧雲舟的牢房，來之前，她已經想過顧雲舟眼下的處境，以及最慘的模樣，可是當她看到顧雲舟被打的面目全非，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時，怒意控不住的往外涌。
“顧雲舟，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地上的人一動不動，看起來與死了沒什麼兩樣。楚丹兒急了，“還愣着做什麼，開門，讓我進去看看她。她可是皇上親自宣判死刑之人，若是就這麼死在這裏，你們天牢的獄卒擔待的氣嗎？”
“即便你們擔待的起，我也會告御狀，掀翻你們這座天牢來為她報仇。”楚丹兒滿臉怒意，嚇得獄卒，顫顫巍巍打開牢門。“楚姑娘，您看完趕緊離開，若是時間久了，咱們這邊也不好交代。”
楚丹兒沒說話，進去后，扶着顧雲舟坐直身子，然後拿出藥粉，開始上藥。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雲舟終於睜開眼睛。
在看清楚來人後，輕笑道，“怎麼會是你？你不是不來京都嗎？怎麼如今來了京都大牢？”
“有些事情要處理，路過，聽說你的事情，便進來瞧瞧。你不是挺厲害嗎？為何會將自己弄成這幅模樣，顧雲舟，你是不是很喜歡賣慘，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便是如此。”
“眼下又是如此。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般喜歡女子的手段，你可想過，若是今日我沒來，你真的要死在這裏，死在那些人手裏嗎？”
顧雲舟可能是太累了，想笑，笑不出聲，“這個世界，向來是人走茶涼……”
“那你不知道反抗嗎？還有，你為何在大殿之上與皇上作對，你之前說過，顧家滿門，只剩下你一人，你即便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就沒有想過你的家人嗎？你就這麼死了，值得嗎？”
“你明知道，在眼下的皇上手裏，你討不到公道，你所謂的正義，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你就是故意找死，你是不是早就不想活了？”對，她就是不想活了，只有不想活之人，才會不反抗，不解釋。楚丹兒想到這些，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撐着稻草，坐在地上，“你能和我說說，你們離開京都的七年，都發生了什麼嗎？”
之前她只是簡單說過一些，但是她知道，最驚心動魄，最不為人知的事情，她並未提起。但應該也是她心如死灰的關鍵。
“有什麼好說的，過去之事，不提也罷。倒是你，以後別過來了。京都不是齊雲山，不是那些打一架就能解決的事情，我已經沒有生還希望，你別浪費力氣了。”
顧雲舟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你走吧。我已經沒事了。”
“你都快被他們打死了，這還叫沒事？”楚丹兒氣的恨不得打她兩巴掌，“若是連你自己都這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你憑什麼指望旁人在乎。算我看走了眼，認了你這麼一個朋友。”
楚丹兒氣惱，起身離開。顧雲舟看着他的背影，苦笑道，是啊，我這樣的人，不配，也不需要朋友。
楚丹兒離開天牢，心情不是很好，在大街上閑逛。走走停停，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回別院，一進門就聽到爭執聲，進去瞧，發現是兩位嬤嬤在與秦嬤嬤爭執，兩人甚至還想動手。
秦嬤嬤雖然厲害，卻不是兩人的對手，眼看就要被推倒，楚丹兒快速上前，將秦嬤嬤拉住，而後扭頭看向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跑到這裏來撒野，你們這是求人的態度嗎？看來，楚老爺的懲罰還不夠深刻。才讓你們這般有恃無恐，連本小姐的人都敢動。回去告訴你們家夫人，想求人，就拿出誠意了。不然，別說今日，明日，後日，我也不會上門的。”
楚丹兒讓人將兩個嬤嬤打發走，拉着秦嬤嬤坐下，“嬤嬤，你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學年輕人打架，若是我剛才沒回來，你怎麼辦？”
“大小姐放心，老奴不會吃虧的，其實剛才老奴是故意的，他們已經來過兩次了，若是大小姐還不上門，咱們有理，也要變成沒理了，所以老奴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讓他們主動動手，將他們拉到被動的境地，如此一來，既給他們教訓，又能給小姐爭取一些時間。”
“小姐，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放心吧，都辦完了。”楚丹兒感動，“此事我已經有了成算，嬤嬤日後還是別冒險了。您年紀大了，真的不應該再冒險，哪怕有成算，也還是不要了。”
“是是是，大小姐與夫人一樣心地善良。當年夫人若是肯聽老奴的勸，不嫁給老爺，眼下也不會變成這般……”
只可惜，一切都已經發生，再也沒辦法回頭。
“嬤嬤不必在說這樣的話，在旁人看來，或許此事並非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對於娘來說，她從未後悔過，人這一生中，愛一個人，其實並非對錯的，娘得償所願了，即便這個時間有些短，但是我相信，她是開心的。”
秦嬤嬤不懂這些，但是楚丹兒說的，便是對的。
“好好好，大小姐說好，那便是好。”
“嬤嬤先去休息，我回去拿些東西出去一下。”
“大小姐剛回來，怎麼又要出去？這馬上要午時了，大小姐不吃了午飯再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