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勸說

京都，齊王府。

“王爺，密探傳來消息，找到顧雲舟了。”

齊王笑着抬起頭，若有所思道，“他現在在哪裏？”

七年前的京都，顧家，霍家，趙家，以及楚家。並稱四大家，權傾朝野。皇上最為器重這四家。奈何，鼎盛之後，必定走向敗落。

霍將軍解甲歸田后不久，顧家老爺子也辭了官。離開了京都。至今下落不明。趙家與楚家雖然還留在京都，卻也不是當年了。

這幾年，齊王一直在找顧雲舟，沒想到，這麼久了，終於有他的消息了。

暗衛看了齊王一眼，猶豫之後說道，“顧雲舟在齊雲山，眼下是齊雲山的大當家。”

齊雲山，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半響之後，齊王冷了臉，“就是將柳大人一家抓去的山賊？”

哈哈哈……好啊，好的很，短短七年，一代忠臣之後，竟然做起了賊寇的事情，若是老東西知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柳家？抓的好，抓的實在是好，當年顧家離開京都后，柳家還死抓着不放，一副顧家不死，誓不罷休的架勢。當時柳大人，肯定沒有想過七年後，會落在顧雲舟手裏吧。

若是顧雲舟要復仇，那文武百官，有幾個是清白的。

齊王突然覺得，平靜了幾年的京都，好像要熱鬧起來了。

“本王一直覺得，日子過得太平順了不好，奈何那些老東西，各個會裝模作樣，如今好了，等顧雲舟回來，這京都很快就有當年的滋味了。、”

“對了，這麼大一個好消息，怎麼只能本王自己高興呢，你將消息放出去，最好讓本王的好皇兄，還有那個老東西都知道知道。本王十分好奇，老東西知道此事之後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一個時辰后，乾清宮內，皇上褪去外衣，準備休息時，公公匆匆忙忙走了進來，“皇上，宮外傳來消息，找到顧雲舟了。”

皇上剛剛還一臉無精打采，聞言，立刻來了精神，起身，快步走到公公跟前，焦急詢問，“他眼下在哪裏，顧愛卿呢，可有和他一塊出現？”

公公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皇上一眼，繼續說道，“回稟皇上，探子並沒有提起顧大人的事情，只說了一下顧雲舟的情況。”

“顧雲舟怎麼了？”皇上顯然對顧雲舟沒什麼興趣，轉身回了桌前。公公上前，“攤子說，顧雲舟眼下當了齊雲山的大當家，柳大人就是她抓到山上去的。”

咣當一聲，茶杯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緊接着。皇上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公公嚇得跪在地上，“皇上，顧雲舟做了齊雲山的山賊。還抓了柳大人。不過皇上放心，趙大人已經派人去營救了，應該這幾日就有消息了。”

皇上知道柳大人被綁架的事情，趙熙招便是她派去的。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齊雲山的山賊頭子，竟然是顧雲舟。

七年前，顧雲舟還是一個孩子，卻天賦異稟，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當時她還誇讚，顧家後繼有人。短短七年，他曾經欣賞的少年郎沒有成為她的臣子，卻成了一個山賊頭子。

還抓了他的臣子。她想做什麼？他要做什麼？

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半響之後，顫顫巍巍站起身，“她是要報仇，他是要來找朕報仇。去，將慕容楓找來。”

慕容楓是御林軍總教頭，劉公公出去不久，慕容楓便跟着劉公公來了乾清宮。

不過一刻鐘，皇上彷彿蒼老了十幾歲，一雙渾濁的眼睛，急切的看着慕容楓，劉公公見狀，暗自震驚。皇上難道真的要不行了？

“微臣拜見皇上。”

“你先起來，朕今日尋你過來，是有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託付你去辦。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微臣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皇上將劉公公打發出去，與慕容楓密談將近一個時辰，當天夜裏，慕容楓連夜離京，齊王得知此事，冷笑兩聲，“他真以為，將所有人都殺光，真相就能被掩埋？”

“卻不知道，欲蓋彌彰。掩耳盜鈴。”

一夜好眠，楚丹兒洗漱後來到前廳。顧雲舟正在用膳，見他過來，眉頭緊蹙，“楚姑娘別忘了今日的正事。”

“大當家放心，我自有計較。”

飯後，顧雲舟去了議事廳。楚丹兒則去了拆房。“昨天夜裏，二叔已經到了山腳下。如果沒有意外，今日便會上山，不過……”趙熙招皺眉，“二叔接到京都來的密報，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之後，他要親自押送顧雲舟進京。”

“為何？”楚丹兒心裏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趙公子，你別忘了，這一次，我們之所以能順順利利剿匪，皆是因為顧雲舟的幫忙，若是趙大人這麼做，豈不是過河拆橋。不仁不義？”

趙熙招也不願這麼做，只是皇命難違。不過，楚丹兒什麼時候與顧雲舟關係這般好了。他才說了一句，她便說了這麼多句等着她。

“怎麼，才與她相處幾日，就捨不得了？”趙熙招吃醋。

楚丹兒沒聽出異樣，她眼下，一直在思量朝廷的意思，“趙公子，顧家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何每次提起顧家的事情，顧雲舟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等二叔過來，你問他吧。對了，柳家那些人呢，你等下過去看看他們吧，順便將今晚離開的消息告訴他們。”

楚丹兒還要問什麼，趙熙招卻將他趕了出去。

“我累了，你先走吧，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那模樣，怎麼看都不對勁。不過眼下，她還有其他事情要忙，便沒再繼續此事。

自從來到寨子，楚丹兒還是第一次來找柳家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議論聲。

“那個山賊頭子，他跟老夫等着，等老夫出去，老夫就帶兵滅了這個山頭，老夫早就說過，顧家沒一個好人，顧雲舟更是一個白眼狼，當年幸好我們與顧家撇清了關係，要不然柔兒的一輩子，就毀了。”

“老爺，你以為經過此事之後，柔兒還能嫁到好人家嗎？咱們被抓的消息，怕是早就傳到京都了。柔兒是個女兒家，即便她清白，怕是也沒人相信的，更何況……”

提起唯一的女兒，柳夫人心疼不已，“都怪你，為了兒子，寧願犧牲掉女兒，女兒怎麼了，難道不是你親生的嗎”

原來，柳小姐變成眼下這般，是因為柳大人要護住兒子。真是一家子奇葩。

楚丹兒突然改變主意，站在門口，聽起了牆角。

“也不知道顧雲舟知道多少當年的事情，他抓我們來山上，是不是為了跟顧家報仇。”柳大人似乎有些害怕，說話明顯比剛才緊張，“顧家的事情，也怨不得老夫，當年，要不是顧家那個老東西一意孤行，非要護着霍天傲，與皇上作對，他們家也不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老夫眼下最恨的就是，當初沒有趕盡殺絕，留了這麼一個禍害。”

“不行，等老夫出去之後，一定要儘快京此事上報皇上。如此，顧雲舟必死無疑。”

柳大人似乎很害怕顧雲舟，每句話里都在說著怎麼對付顧雲舟。楚丹兒突然才想起昨日，顧雲舟說要報仇的事情，京都，柳家，皇上，難道……顧家是被皇上害死的。顧雲舟的仇人就是當今皇上？

想到這些，楚丹兒越發擔心起來。

趙大人接到京都密令，說是皇上要讓趙大人親自帶顧雲舟進京，難道皇上想要趕盡殺絕，若是真的如此，那今日的剿匪，不是在幫顧雲舟解脫，而是在害她。

不行，他不能這麼做。顧雲舟已經夠可憐了，不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幾日她幫過他，她便不能見死不救。

楚丹兒轉身去了議事廳。議事廳內，劍拔弩張，幾位當家，正在爭執什麼，各不相讓，顧雲舟坐在凳子上，事不關己的喝着茶。楚丹兒闖進來時，他平靜的臉上，難得出現些許情緒。

“不是與你說過嗎？議事廳，任何人不得進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楚丹兒堅持。

顧雲舟皺眉，“不管什麼事情，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再說。”顧雲舟換了一個姿勢，皺眉說道，“怎麼，聽不懂嗎？還需要找人將你帶出去嗎？”

楚丹兒見他生氣，猶豫之後去了外面。外面台階上，楚丹兒一臉着急。時不時看看議事廳的方向，不知道過了多久，三當家罵罵咧咧走了過來。

“臭丫頭，不過是去了大哥身邊幾日，就不認識爺爺了？”三當家心裏不痛快，拿楚丹兒出氣。

楚丹兒可不會當誰的出氣筒，皺眉說道，“三當家看清楚了，我現在可是大當家的人，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三當家確定要我叫大當家過來嗎？”

“臭丫頭，現在都學會狐假虎威了？”三當家不滿，還要說什麼時，顧雲舟從裏面走了出來。

“三弟若是沒事，不如去山下走走，聽說山下今日十分熱鬧。說不定，三弟今日收穫頗豐。”

眼下，寨子裏劍拔弩張，一朝一夕，或許就會變了天。三當家可不傻，這個時候，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下山的。

三當家離開后，顧雲舟走到她跟前，冷聲說道，“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便是。”

楚丹兒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湊上前，小聲說道。“顧雲舟，今晚的計劃取消吧。”

顧雲舟眯眼，疑惑的看向她，“為何，你不是早就想離開這裏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趙大人對他有恩，不到萬不已，她不想出賣趙大人。

不能說實話，只能想其他辦法，“我突然覺得，齊雲山上的風景挺好的，一直留在這裏，也不是不可以。再說了，你之前不是說，立刻這裏之後，你就不知道去哪裏了嗎？既然如此，不如留下。”

顧雲舟上前兩步，盯着她的眼睛，彷彿要將她看穿一般。楚丹兒心虛，快速退後，奈何顧雲舟不給他機會，伸手將人攬進懷裏，逼着她與他對視，“我再問你一遍，到底出什麼事情了，若是你不說，今日我就不放開你了。”

楚丹兒不自在的掙扎，“顧雲舟，你放開我，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不感激我就算了，你怎麼還能恩將仇報？”

楚丹兒掙扎幾次，奈何根本不是顧雲舟的對手，幾次之後沒了力氣，氣惱道“好，我說便是。”

“京都已經知道了你的消息，打算……剿匪。”

明明烈日炎炎，楚丹兒卻覺得周身寒意濃烈，伸手想要收緊衣衫，才發現她還被顧雲舟抱着。伸手推開他，快速退後兩步，“你……你這是什麼表情？”

“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般早。”顧雲舟收斂情緒，笑着往住處走去。

楚丹兒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個背影，落寞的讓人心疼。顧不得剛才的不快，快速追上，“顧雲舟，你聽我一句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知道你厭惡眼下的生活，想要離開這裏。”

“可是，與性命相比，這些還是可以忍受的。你不是說，你要報仇嗎？你要是死了，還怎麼報仇。”

顧雲舟停下，卻沒有回頭，“報仇？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誰嗎？”

楚丹兒猜測，“柳大人，還是當今……”

楚丹兒來到她跟前，盯着她的眼睛，繼續說道，“不管你的仇人是誰，你都要先活着，才能報仇。”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幫我。”顧雲舟苦笑，她可不相信什麼一見如故這種鬼話。

“沒什麼，大概是日子太閑，想找點事情做吧。”她想，若是換做他，走到眼下這一步，怕是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所以，她便換了一個說辭，“對了，你這麼恨柳家，為何抓了他們之後，從未想過要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