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大夢一場
時值三月初，南方早已是春暖花開，地處東北的黑龍江卻還是一片冰天雪地，冬天彷彿對這片黑土地有着特殊感情，死活都不肯離開。
剛剛下了一場雪，初晴的陽光並沒有帶來多少溫暖，佳市第一中學高三（11）班教室內，學生中瀰漫著濃烈的緊張氣息。
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在這個時候不管是成績優異還是吊車尾的學生，都不想放棄這最後的時間，也許拼搏一下就能給自己未來爭取到有利的籌碼。
哪怕是畢業后搬磚，考了三百分也比考一百分的學生每塊磚多五分錢。
路陽是個例外，他從不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高考對於他來說完全沒有什麼壓力，可以說除了英語以外，其他所有科目考試他有信心拿到一個很理想的成績。
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就算英語0分，其他科目的總成績也能讓他考上一所很不錯的重點大學。
現在正是英語課，路陽一如既往的趴在桌子上睡覺，在他看來與其浪費時間去聽那些死活都學不會的鳥語，不如養足精神在其他科目上下苦工。
英語老師楊春華已經見怪不怪，對於這個路陽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自己任教十來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學生。在這個時候還能睡覺，完全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醒醒，老師叫你去擦黑板。”趙志成輕輕捅着路陽的肋骨，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夢裏的路陽剛剛跟嫦娥勾搭上，聽見有人叫自己，只能暫且揮手告別美人，擦擦口水搖搖晃晃的向著講台走去。
講台上楊春華還在口沫橫飛的講解着：“剛剛那道題已經連續兩年在高考全國卷上出現，我敢肯定今年還會有，十五分擺在這裏了你們愛要不要。接下來看黑板，我們講完形填空……”
轉過身，楊老師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的完形填空呢？”
一個瘦弱的身影撅着大腚，正奮力的揮舞着手臂，將她寫了三十多分鐘的板書擦去了大半。
就在愣神的功法，剩下的小半也被擦乾淨了，路陽站直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粉塵，滿意的走回了座位。
眾目睽睽之下，楊春華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變青，她指着路陽怒吼道：“我給你滾出去！！”
全班轟然大笑。
楊老師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改口道：“你給我滾出去！”
路陽還不明所以，不過也能猜出是趙志成搞的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笑的直顫抖的趙志成，悻悻的出了教室。
教室門外，左側站着一個胖子，看見路陽被趕了出來絲毫不意外，猥瑣的笑了一下：“又被攆出來了？”
什麼叫又，路陽憤憤不平，我就安安靜靜的睡個覺，招誰惹誰了。
對於這種程度了惡作劇他已經習慣了，路陽因為跟班級里的一個富二代不合，高中這三年裏沒少被戲弄，同學們都傳聞他有點不正常，學習不好腦子也不好。
剛上高一的時候他就差點懟哭了想要當班長的富二代洛成，從那時候開始兩個人就結下了仇，整整三年裏幾乎沒有一天不互掐的。
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跟富二代硬叫板，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更重要的是那洛成不單單家裏有錢有勢，學習還好，人長得也帥，也沒有一般富二代的臭毛病，比起路陽這種啥啥都不行的普通學生，自然有一幫人圍在他身邊對付路陽。
也幸虧有對面一起罰站的胖子罩着，這種戲弄才沒有變成校園暴力。
胖子叫戴宇桓，也是個標準的富二代，據說教委的某位副局長都和他家裏有親戚，在學校中也是個沒人敢招惹的角色。
和洛成那種高富帥不同，戴宇桓是個矮富矬，長的又胖又丑不說，還極其的猥瑣，剛剛就是因為上課的時候偷看楊春華的裙底，才被攆了出來。
同樣的他也沒有什麼仗勢欺人的惡習，除了夥同路陽一起跟洛成掐架，對別的同學都是十分友好。
尤其是漂亮的女同學，更是關心備至，曾多次在女廁所里抓到過他偷窺，要不是因為他家勢力大早就被開除了。
“這次是因為啥啊，是你上英語課做數學題，還是打呼嚕聲太大？”戴宇桓臉上掛着標誌性的猥瑣笑容，一笑起來眼睛都看不見了。
路陽白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讓洛成的狗耍了，睡得迷迷糊糊把老楊寫了一節課的板書擦了個乾乾淨淨。”
“牛逼！”戴宇桓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你就是活該，老楊早就看你不順眼，怎麼可能讓你去擦黑板，她巴不得一輩子不跟你產生交流，你等着吧一會她肯定去班主任那告狀。”
“告就告唄，反正我這個墊底的差生她們也沒啥辦法。”路陽完全無所謂。
在學習成績上，路陽穩居倒數第二，偶爾也能混上個第一，但這並不代表他智商不夠，相反他還是個天才。
除了怎麼都學不會的英語外，文綜無論哪一個科目路陽都是學神級的存在，說過目不忘有些誇張，但是別人需要三四天才能背下來的東西他在課堂上就能完全掌握，而且還能記住。
可是他對於考試完全沒興趣，基本上除了重要的大考勉強達到及格線外，其他諸如月考之類都是交白卷，這讓班主任很是頭疼，摸不清這個學生到底智力有沒有問題。
你說他傻吧，關鍵時刻還能撐一下。說他聰明吧，可哪個聰明的孩子像他一樣成績一直在倒數。
路陽一直堅信考試是為了檢驗學習成績，如果學習是為了考試，那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閑話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一大團黑雲，轉瞬間整個天地就黑了下來。
“不是剛下完雪么，天氣預報明明說的是晴天啊。”戴宇桓走到窗邊，疑惑的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空。
“比起天氣預報的準確度，我更相信有神仙的存在。”
路陽也走到窗邊，冥冥中他好像感覺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黑雲還在堆積，天空中的一團漆黑的積雨雲呈盤旋狀，彷彿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有一個黑點，距離太遠看不清是什麼。
“老路，你看這個旋轉的雲彩像什麼。”
路陽沉吟片刻：“粑粑？”
忽然之間，一道紫色的閃電劃過天際，狠狠的劈在了操場的籃球框上，閃電傾瀉而下的巨大能量瞬間將球板擊碎，木屑飛散間，碩大的鐵架子也轟然倒地。
卧槽大冬天的打雷？
戴宇桓嚇得猛然向後竄去，狠狠的瞪着路陽說道：“說多少次了讓你平時別總吹牛逼，這回真要遭雷劈了。”
然而路陽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跟他鬥嘴，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那道閃電是從盤旋的雲層中落下，而目標並不是那個籃球架，因為就在剛剛紫色的雷霆擊中籃球架的時候，路陽清晰地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操場中，突兀的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腳掌。
那彷彿是個野獸的腳掌，長滿了灰色的長，幾乎有半個籃球場大小。
又是一道閃電劈下，這次卻停頓在了半空中，彷彿天上有什麼東西接住了這天雷一般。
就在這一瞬間，路陽準確的看到，半空中浮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高三的教室在四層，是這棟教學樓的頂層，可是那個黑色的影子卻需要他仰着頭才能看到。
“咚……”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外面傳來，腳下的地面都顫抖起來，窗戶在劇烈的震動中片片碎裂，彷彿是地震了一般。
教室里也察覺到了異常，楊春華驚慌的跑了出來，在沒有雷電擊落的時候，那個怪物並沒有顯形，所以她只當是發生了地震，災難之中她雖然也很慌亂，卻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有序的指揮着班級里的學生迅速撤離。
“路陽，快走。”
楊春華雖然平時不待見路陽，可這個時候哪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拽着他的手臂就要向樓下跑。
此時的路陽彷彿嚇傻了一般，直直的看着窗外，楊春華居然沒拉動他。
“老師，你看到了么？”
“什麼？”楊春華一愣，窗戶外面狂風大作，可是什麼都沒有啊。
“那有一雙眼睛，血紅色的，它在盯着我，它在跟我說話。”
“它說，你們都走不了，三萬年前的債，現在該還了。”
楊春華以為路陽嚇傻了，剛要說什麼，突然之間彷彿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推上了教學樓，整棟大樓猛然向後傾斜了過去，巨大的晃動將路陽和楊春華從窗戶甩了出去。
飛在半空之中，路陽還是死死的看着天上，那雙血紅的雙眼也在盯着他，眼神中帶着怨毒的兇狠和無盡的怒火。
那個聲音彷彿是是從遠古傳來，帶着古樸的滄桑：“路川，我要毀了你的一切！”
……
“啊！”路陽猛然站起身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嗯？我沒死，這是哪裏？好熟悉啊。
楊春華被這一聲大喊嚇的差點現了原形。
這個路陽什麼情況，回回上英語課睡覺，楊老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是打呼嚕她都強迫自己忍耐了下來，可是這一嗓子，嚇得她還以為昨晚跟校長的那點破事被老公知道了，差點順窗戶跳出去。
“路陽同學。”楊春華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說道：“請問是我講課的聲音太大，叨擾到你休息了么？”
路陽還沒有從剛剛的震驚和恐懼中緩過神來，機械的搖了搖頭。
“那你鬼叫什麼！？”楊春華怒吼道：“你願意自甘墮落，可不要影響別人的學習，像你這種學生註定沒有出路，別人還有大好的前程，你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簡直就是……就是……”
“喪心病狂？”路陽小心翼翼的接道。
“對，喪心病狂，而且是……”
“害群之馬？”
“我問你了么？”楊春華被氣的肝疼，您跟我這我捧哏呢？
“老師，不是這樣子的。”路陽嘗試着解釋道：“剛剛地震，那個怪物把教學樓推到了，他跟我說我爸犯下的錯要我來承擔……”
“哈哈哈哈哈哈”
來自全班學生的鬨笑，響徹雲霄。
“你給我滾出去！”楊春華再也顧不上什麼為人師表了，聲嘶力竭的吼道。
路陽狠狠的瞪了同桌趙志成一眼，悻悻的走了出去。
趙志成一臉懵逼，這孫子瞪我幹啥？
教室門外，一個胖子站在門的另一側，看見路陽走出來絲毫不意外，他猥瑣的笑了下：“又被攆出來了？”
路陽沒說話，皺着眉思考着。
如果說剛剛那是一場夢的話，那也是在太真實了。
他還記得被甩出窗外時，碎玻璃劃破手臂的疼痛感。
“這次是因為啥啊，是你上英語課做數學題，還是打呼嚕聲太大？”戴宇桓臉上掛着標誌性的猥瑣笑容，一笑起來眼睛都看不見了。
“因為老楊說我是你爸爸，我不承認，她說我不誠實就把我轟出來了。”
戴宇桓一窒，你這讓我怎麼接。
路陽不再說話，只是緊張的盯着窗外。
還好，直到下課鈴響起也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情況。
楊春華從教室里走了出來，看都沒看門外罰站的兩人，頭髮一甩小腰一扭絕塵而去，看這個方嚮應該是班主任的辦公室。
“老路你完了，老楊又去告狀了，準備後事吧你。”
路陽還思索着剛剛的夢境，心不在焉的答到：“沒事兒，大不了我就認個錯，承認是你爸爸不就行了。”
戴宇桓：“？？？”
他好像是在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