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唐山海站在那裏看着床上的二人，抿了抿嘴，眨了眨眼，斜眼看了幾次天花板，氣得說不出話。徐碧城以為危機解除，馬上爬起身來要跟唐山海解釋，她一起身，陳深疼得倒吸一口氣，唐山海此時看見了陳深右側肩膀上的傷，於是對徐碧城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徐碧城愣在那裏不敢動。
唐山海衝著門口大喊：“陳深，我要殺了你！”說完沖屋子裏亂開幾槍，還不忘對窗外開一槍。徐碧城嚇得抱着頭縮在床上，陳深則含着笑看着唐山海。當晚，徐碧城帶着陳深去醫院包紮，唐山海去米高梅買醉一夜未歸。
次日，行動處。唐山海辦公室的門敞着。
“徐碧城，你還知道羞恥嗎？你跟陳深偷情，還讓我去作證？你怎麼想的？”唐山海咆哮。
“你跟宋雨蝶還不是不乾不淨？”徐碧城因為激動憋紅了臉。
“現在是說我的事嗎？你先把你的問題說清楚。”
“是你先跟宋雨蝶不清不楚的。”
“我跟雨蝶那是黃埔同學，我們有什麼不清不楚的？”
“蘇隊長都帶我去華懋飯店捉姦了，你還不承認。”
“蘇三省他有病！”
“我跟陳深還是黃埔師生呢，我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徐碧城你還有沒有點羞恥心？”
“我沒有羞恥心？你有？”雖然說好了是假吵架，可徐碧城就是吵着吵着當真了，“要不然你跟宋雨蝶過吧，我走！”唐山海瞪大了眼睛，心想這什麼套路，也不得不接招：“怎麼，徐碧城，你是想跟陳深過了嗎？”徐碧城瞪着他，紅了眼，以為唐山海是真心這麼問的，就一生氣說了句：“對啊，我明天就去跟陳深過。”唐山海這回慌了，氣得瞪大了眼睛，“徐碧城，我告訴你，晚了，你這輩子就別想了，你要以後再跟陳深不乾不淨你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他。”說完呼呼地喘着粗氣，徐碧城嗷嗷大哭。
陳深坐在畢忠良對面，聽着走廊里傳來二人的爭吵聲十分清晰，咬着嘴唇，時而眨眨眼。畢忠良也歪着頭聽了半天，看着陳深右肩膀綁着的繃帶還在往外滲血，早上二寶已經彙報槍聲正好等於牆上子彈數加陳深的肩膀里那顆。畢忠良搖搖頭，對陳深說：“小赤佬，你要不要玩這麼大？”陳深無奈地別過頭，一言不發。
“你去醫院吧，趕緊。”畢忠良沖陳深擺手。
“怎麼，不審了？”陳深頭也沒抬。
“全處人都能證明你昨天晚上在徐小姐的床上，不用審了。”畢忠良憋着笑，轉念一想又說：“陳深，你以後要小心，唐山海也不是好惹的。”陳深點了點頭轉身出去。畢忠良轉身對二寶說：“把蘇三省叫進來。”
最後還是李默群和葉紅一起到了行動處在唐山海的辦公室坐了很久，二人才算結束爭吵，各自辦公。
晚上到了家裏，唐山海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斜眼看着徐碧城。徐碧城正坐在床上繡花，也不看他。
“徐碧城，到底怎麼回事？”唐山海實在憋不住了。
“陳深受傷了，我也不能不管啊，跟你和宋雨蝶一樣，假的，做戲。”徐碧城一邊繡花一邊回答，頭也沒抬。
“宋雨蝶幫我那是任務，你幫陳深算什麼？”唐山海氣得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瞪着徐碧城。
“算國共合作唄！”唐山海揚了揚脖子，吐了幾口氣，閉上了眼睛，左手掐着腰右手扶着額頭。轉身去衣櫃拿鋪蓋卷。誰知打開衣櫃一看，鋪蓋卷沒有了，回頭看了床上，也只有一床被，“我行李呢？”
“家裏放那個容易暴露，我扔了！”
“扔了？”唐山海張大了嘴，許久，唐山海捂着額頭在地上轉了幾圈，繼續問道：“扔哪了？扔的時候讓人看見沒有？”徐碧城也不回答。唐山海在沙發上躺了半天實在冷又伸不開腿，無奈上床躺在枕頭上，徐碧城把自己的被給他蓋上，他也沒有拒絕。
唐山海命宋雨蝶搜集和偽造了很多李默群想要陷害和暗殺周佛海的情報，秘密地交給周佛海，以圖借周佛海之手剷除李默群。周李二人同在南京政府共事多年，表面一團和氣，實則暗潮洶湧爭鬥不息。周佛海把這些情報和偽造的李默群通共的情報一併交給了南京政府，李默群被關進了梅機關的牢房。徐碧城表面哭哭啼啼，唐山海則愁眉不展，二人經常去李默群家安慰葉紅。葉紅也是見過世面的，從容鎮定，反過來還安慰徐碧城。
就在唐山海以為李默群必死無疑的時候，情形突然逆轉。葉紅帶着李默群多年受賄所得以及自己嫁妝中最值錢的金佛，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求見影佐。葉紅精通日語，與影佐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從會客廳一直談到卧室。第二天，李默群就在影佐將軍的擔保下被釋放。徐碧城得到消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葉紅以為徐碧城是嚇傻了又高興壞了，並不懷疑，跟徐碧城的情感又近了一層。自此李默群和周佛海的爭鬥已經白熱化。
宋雨蝶又爬窗戶來到唐山海家裏，唐山海斜躺在床上，宋雨蝶躺在旁邊。徐碧城到家的時候看見這個場面氣得翻了二人好幾眼。二人都沉浸在沒有殺掉李默群的失敗感中沒有注意到徐碧城的表情。
“問題出在哪裏了？我偽造的情報那可是比真的還真！”宋雨蝶自信地說。
“問題不在你！”唐山海雙手交叉放在腦袋後面，望着天花板。
“就因為葉紅跟影佐睡了一覺，李默群就能全身而退？”宋雨蝶有點不太相信。
“現在看來，是這麼回事！”唐山海也很是無奈。
“真牛啊！”宋雨蝶露出羨慕的表情。
“也許，日本人還要通過李默群來制衡周佛海，所以影佐一擔保馬上就放了。”唐山海思考着。
宋雨蝶一個翻身趴在唐山海的身上，對唐山海說：“你要是被影佐抓了，我也跟他睡一覺救你！”
唐山海看了眼宋雨蝶，翻了她一眼，“你盼我點兒好吧啊！”說得宋雨蝶咯咯地笑。
徐碧城坐在沙發上看着二人氣得不停地運氣。
“接下來怎麼辦？”宋雨蝶問。
“靜默一段，那些情報查不到你吧？”唐山海擔心地問。
“查不到，你放心，他只能認為是周佛海偽造的。”唐山海聽了放心地點了點頭，繼續道：“李默群出來後會加倍防範，更不好對付，先放一放。”雨蝶邊聽邊點頭。
“依你看，周佛海有無可能被策反？”唐山海看着宋雨蝶。
“嗯，他肯定沒有李默群那麼堅決。可以嘗試一下。要不然我去試探一下？”
“不要，容易暴露你！”
“那怎麼辦？”
“還是讓陶大春派人去，你靜默。”宋雨蝶又點了點頭，起身的時候皺了下眉頭，被唐山海發現。
“怎麼了，哪裏疼？”唐山海十分關切。
“沒事兒，肚子疼。”
唐山海馬上會意，起身把她按在床上，說：“你等一會兒，我給你煮葯去。”
宋雨蝶就大咧咧地繼續躺在床上。徐碧城斜眼看着二人，一聲不吭。
不一會兒，唐山海端着碗葯上來，遞給宋雨蝶讓她喝下去。
“誒呀，每次都這麼苦。”宋雨蝶愁眉苦臉地往後躲。
“良藥苦口，你就是沒按時吃，所以還沒好。”唐山海坐在床沿上盯着宋雨蝶喝葯。
“這個熟地黃的味道，真是終生難忘啊。”說完皺着眉頭仰頭喝下去。
唐山海看着宋雨蝶這個樣子，笑了笑。
徐碧城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熟地黃？自己和唐山海的代號難道跟宋雨蝶有關？
宋雨蝶走後，徐碧城迫不及待地問唐山海這個問題。唐山海也不隱瞞：“確實，這個代號是雨蝶起的。她生理期的時候總是肚子疼，每次都得用熟地黃煮了水喝才能緩解。”徐碧城氣得紅了眼睛。唐山海見到徐碧城氣呼呼的樣子，說：“一個代號而已，何必那麼在意呢？”
“我生理期的時候你怎麼不給我煮呢？”徐碧城生氣地瞪着眼睛噘着嘴。
唐山海驚訝地望着她，說：“你也不肚子疼，煮這個幹什麼？”
“那也得煮！！！”徐碧城想到唐山海對宋雨蝶那麼關心，就氣得不得了。
“你，你吃醋了嗎？”唐山海挑挑眉，問道。
徐碧城愣住了，紅着臉說：“誰吃醋了。”說完轉身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