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五
沒過多久,瀾羽笑臉迎人地走了出來,正準備飛身離去,卻被一股力量禁錮,敖嵇突然現身把她拉到身邊。
“季華,我終於找到你了!”他忘情地抱着她,想起在凡界他們相處十年的點點滴滴,那時候他從不珍惜。
“大殿下,這是何故?”瀾羽一臉驚悚,施法逃離他的懷抱。
“季華,難道你忘了我了?我是陳士元啊!”他解釋道。
“大殿下,請自重,我是鳳頤,你怕是認錯人了?”瀾羽慌慌張張道,她心中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大殿下可能就是鳳頤要了結的凡界那場情劫,卻沒想到男主人公也是神仙,而且來頭這般大,竟是敖歌的兄長。
“鳳頤,你是不是一個多月前被鳳帝罰下凡界歷劫?”他問。
瀾羽無奈地點點頭,這件事神界已經街知巷聞,她沒辦法否認:“可是殿下,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季華!我只是鳳頤。”
“季華,你是不是吃忘情葯了?”
“沒有!”
他扯過瀾羽,就要吻上她的唇瓣,瀾羽抬手就是一巴掌:“我乃未來的鳳族女帝,龍族太子妃,豈容你這般輕薄。罷了,看在你是敖歌兄長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你別再胡言亂語。”
瀾羽一溜煙便離去,只留下敖嵇握着臉頰,愣在那裏。畫舫拿着手帕,走上前:“君上可傷着了,來,讓華兒看看!”
“放肆!”他一下子把畫舫踹到在地,“你也配叫華兒!”
畫舫一下子就驚着了,昨日還溫情地給她賜名,許諾將來納她為妾,今日這是怎麼了?難道就是為了鳳頤上仙,華兒,華兒,剛才她聽得真真切切,君上叫鳳頤季華。
敖歌返回凡界的時候,凡界已經過了三個月了。意料之外的是,季華並沒有離去,反而把這間茅屋佈置的井井有條,被子,床幔都煥然一新。
敖歌佯裝從外地回來,下了馬車后,鳳頤正坐在屋子裏繪製丹青。她放下硃筆,面帶笑意地迎了上去:“龍大哥,你一走就是數月,可算回來了!”
“你在等我?”敖歌問。
“是啊!”鳳頤把玉傘遞給他,“這是寶物,我總要親自還給你才能離開。”
“你要去何處?”敖歌急道,語氣很失落,也不伸手接玉傘。
鳳頤牽起敖歌的手,把玉傘握在他手裏:“龍大哥,我不能一直在府上叨擾。”
“我在別處還有一座宅子,你在這裏住多久都可以!”敖歌有些急躁,又瞟見案上他畫的丹青,“這是誰?”
“陳士元。”她平淡地說,此時此刻她已然心如止水放下這一段情。
陳士元?敖歌在心中思量,這不是大哥嗎?畫中人穿着藍色布衣,拿着一把摺扇,意氣風發,跟那日岳和婚禮上那個病秧子簡直判若兩人。也導致敖歌在當時沒有察覺這個陳士元和大哥長得一模一樣,所有線索都串聯在一起了,陳士元就是下凡歷劫的敖嵇。
敖歌失神地鬆了手,玉傘應聲落地,化作一道氣,鑽入鳳頤體內。
“它既然認了你當主人,你就別推辭了!”他真誠地望着鳳頤,“季華,若我告訴你,陳士元還活着,只是換了一個身份,你當如何?”
季華將案上數十幅丹青投入火盆之中,凝視着烈焰,苦笑一聲:“換了身份就不是陳士元了,我與他的緣分早已散盡。龍大哥,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小時候就已經訂了一門親事,其實我對不起那家哥哥。現在我已經無牽無掛,不能再不顧家族聯姻了。”
“你能看開,是最好!”仙凡之隔,歷來沒有好結果,況且大哥他了解,他不會為了一個凡人,去挑戰父君和龍族的權威。
鳳頤此時此刻只想儘快返回天界,數月來,她的仙法一點也沒恢復,她想不明白這究竟怎麼回事。她好擔心瀾羽會穿幫,也擔心敖歌會來找她。上官思的身份也丟失,她也不能去皇宮,去找她仙法盡失的線索。
她憂愁地坐在案邊,此處就是她最好的居所,可她不好意思再開口再借住一段時間。敖歌坐在他對面想着其他事情,冥界的魍魎為何三番幾次襲擊一個凡人,就在剛才,他感覺到他設置的屏障有被襲擊的跡象,襲擊者的氣息跟當日那個魍魎一模一樣。
他想,季華一旦離開,定會慘遭毒手。
小竹走上前對鳳頤道:“季姑娘,我們公子需要一個負責打理的侍女,如果你覺得方便,不如就留下......”
“好好好!”鳳頤滿口答應。
“不可!”他瞪了小竹一眼,“怎能讓季姑娘干這種粗賤的活計呢?姑娘留下,是我的榮幸,定以上賓禮待之!”
“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她拱手道,“龍大哥,我只能以侍女的身份留下,請您成全。”
敖歌只得點點頭,鳳頤興奮地跑向廚房,搬了一顆大白菜:“龍大哥想吃什麼?你說得出,我就會做。”
“季姑娘,你難道不知道?”小竹操着手,不屑地道,“不知道修道者是不用吃飯的嗎?”
“小竹閉嘴!”敖歌訓斥道,又轉向鳳頤,“沒事,什麼菜我都愛吃。”
鳳頤上仙不會做飯,可是下凡歷劫這些年,別的沒學會,卻學了一手好廚藝。一個時辰后,一桌香飄十里的菜肴被端上桌來。敖歌饒有興緻地挖出他珍藏千年,母后親自釀製的美酒。
打開木塞的那一剎那,一股沁人心脾的梨花香四溢而出,鳳頤輕輕地嗅了嗅:“這梨塢酒真香啊!”
“季姑娘知道這是梨塢酒?”敖歌一邊給她倒酒一邊問,這個可是仙界特產。
“我家修道,略知一二。”她含糊其辭地抿了一口。梨塢酒不僅香醇回味無窮,還有一種功效,能勾起有情人最難忘的曾經。鳳頤不僅又想起了與陳士元的過去,與他的過去,就真的過不去了嗎?
她不僅又潸然淚下,敖歌只得略施法術將她從過去的記憶里勾回來。
她還要去倒酒,敖歌按住她的手:“季華,你醉了,別再喝了!”
她只得住了手,反問道:“龍大哥,你愛過嗎?”
“我早已定親,最近正在商議婚事。”敖歌想起鳳頤便甜甜地笑了起來,“和你一樣,我也是家族聯姻,但我愛她,無關身份地位,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真好!”她似有醉意,便趴在案上沉沉睡去。恍惚間敖歌把她看成了鳳頤,小心地將她抱到屋子內。依依不捨地拉着她的玉手,情難自禁地吻了吻她的唇瓣。
小竹看在眼裏故意咳嗽了幾聲,敖歌被咳嗽聲猛然驚醒,對自己剛才輕浮的行為懊悔不已,便趕緊退出了屋子。
“公子,她不是鳳頤上仙!”小竹蹙着眉頭,提醒道,“你正在議婚,而季華姑娘也有婚約......”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剛才只是把......”
“只是把她誤看成鳳頤上仙?”小竹冷冷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公子,自從那場雨夜,你便對季華生了情意,不然不會倉促打發了前來看你的鳳頤上仙,更不會瞞着季華,大殿下就是陳士元!”
“怎麼會?”敖歌只能自欺欺人地搖頭。
“小竹只想提醒公子,你是龍族太子,而她只是壽數有限的凡人。你在天界兩個月,她就會變成耄耋老人,公子,趁着孽緣不深,斷了吧!”小竹苦苦相勸。
“她既是凡人,我陪她到老就是了,左不過兩個多月,耽誤不了什麼事兒!”他不知道他為何說這種話,他明明有鳳頤這個未婚妻,為何還會對季華動情呢?
忽然敖歌捂着傷口,一時間就痛得倒地不起,小竹趕忙扶着他:“公子,今日該泡葯浴了!”
瀾羽又來無欲居探望敖歌,可剛飛到無欲居門口,就被姜姒攔下。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瀾羽蔑視着她,正欲從她身畔走過。
姜姒今日身着素衣,跪在瀾羽身後,扶手於地,戚戚道:“鳳頤上仙,姜姒前來,是來向你請罪的!”
“是嗎?”瀾羽得意地轉過身子,變出一把團扇,一邊扇扇子,一邊走到她跟前。
“姜姒實在不該言語冒犯鳳溪殿下,害得上仙被鳳帝罰下凡界,這一切都是姜姒的錯。”她謙卑地望着她。
瀾羽示意她起身,然後道:“既然知錯了,你畢竟是敖歌的表妹,本上仙一向大人有大量,就不同你計較了......”
豈料瀾羽還沒有說完,姜姒便邪魅一笑,手裏變出一把粉色粉末,朝瀾羽撒去,瀾羽猝不及防中了招,吸入后便昏了過去。
一團龍氣把瀾羽包圍,刺眼的光芒,讓姜姒下意識地擋了擋視線。看清來人,瀾羽拱手道:“拜見大殿下!”
來者正是敖嵇,他穩穩地將昏迷中的瀾羽抱在懷裏,寵溺地看着她,又對姜姒點頭示意:“你乾的很好,你放心,過了今日,鳳頤再也不會和你去爭敖歌!”
“多謝大殿下成全。”姜姒感激涕零地躬身行禮。
敖嵇抱着瀾羽便消失了。
第二日晨起,瀾羽才轉醒,卻發現她被人禁錮在懷中,並且自己什麼也沒有穿。她登時嚇壞了,立馬變出一身衣服,想要逃離讓她窒息的現場,卻發現門被人用法力鎖了起來,她完全打不開。
“你這就要走?”敖嵇一邊穿着中衣,一邊挑逗着,“季華,不,鳳頤上仙,你終究成為了我的女人!”
“大殿下,這一切都是你的詭計?是你指使姜姒對我下藥,你究竟想要怎麼樣!”她被怒氣沖昏了頭腦,用意念將手釧變成一把長劍,用劍鋒指着敖嵇的頸部!
他一揮手便彈開她的長劍,長劍化作手釧重新戴回她白皙如脂的手腕上。敖嵇瞬間移動到她面前,施了個定身術,她便不能動。
他用充滿愛意的眼神注視着她驚愕的面龐:“季華,我是士元啊,你不記得了嗎?是,我是在凡界辜負了你,可是現在在天界,我是龍族大殿下,可是你卻要嫁給我的弟弟!”
“大殿下,我從始至終都不認識你!”她越想越害怕,她已經失身於敖嵇,這要是傳揚出去,會引起軒然大波的,讓她怎麼去面對敖歌。
“不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女人,這已經成了事實!”敖嵇氣急道,一揮手一個碩大的鏡子緩緩升起,裏面顯示着她如何勾引敖嵇的畫面。“鳳頤上仙,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自己去同龍帝說,你要與敖歌退婚,跟我成婚......”
“這不可能!”瀾羽篤定道,“你妄想,我才不跟你這無恥小人訂婚呢?”
“很好。”敖嵇鼓掌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讓大家都看看,堂堂鳳頤上仙是如何恬不知恥,勾引未婚夫婿的長兄。到時候,我看你們鳳族,該如何自處?”
“殿下啊,你真的是認錯人了,其實我是......”她準備把她是瀾羽的事情悉數交代,她不想償還鳳頤惹下的情債。突然,一個聲音在警告她,不能暴露身份,否則立刻讓她灰飛煙滅。她知道這是骷髏怪用的冥界傳聲術在警告她。
“你別再編謊言了!”他把她抵到牆上,“難道我如此不堪,如此比不上敖歌?”
又是生死抉擇,瀾羽非常後悔假扮鳳頤,如果她不假扮鳳頤就不會遭遇骷髏怪,更不會走上如今這條不歸路。她愛敖歌,可是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愛他。
她閉上眼睛,視死如歸地說:“好,我答應你,我回去就和父君母后商議,讓他們代我退婚!”
敖嵇欣慰地抱着她,溫柔道:“你放心吧,季華,我會對你好,我發誓,今生今世我只娶你一個人,千秋萬載,我只想與你相伴。我要把我做陳士元的時候欠你的,都補足回來。”
殿外的畫舫已然淚如雨下,她本以為她至少能當個側妃,可自打敖嵇遇上鳳頤,他心裏眼裏就只有鳳頤一個人,根本看不見萬萬年守候在側的是畫舫。
春去秋來,凡界又是一年,敖歌和鳳頤在凡界日日相伴,敖歌對鳳頤的情誼越來越濃。然而鳳頤卻毫無察覺,只一心一意想如何恢復法力,如何返回天界。
她形同凡人,唯一返回天界的方法就是修仙。她曾經看過史籍,史籍上說有仙緣的凡人,能遇上渡仙者,是有機會得到升仙的。
龍大哥不就是現成的渡仙者。
她邪魅一笑,做了許多新研發的美食,親自端到敖歌的書房。
她殷勤地為敖歌布菜,還給他夾了一塊最肥美的魚肉。敖歌盯着她像村姑一樣的裝扮,故意道:“有什麼事,就說吧!”
“有這麼明顯嗎?”她扯了扯頭上的粉色頭巾,湊到他跟前,“龍大哥,能不能渡我成仙?”
“你要成仙?”敖歌驚愕地打量着她,心中竟然有種小激動。
“是啊!我想去天界看一看,見識一下!”她說的很沒有底氣,龍大哥待她極好,可她卻不能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如果瀾羽冒充她的事情暴露,父君絕對不會放過瀾羽的。
“修仙是一條漫長的路,你能吃苦嗎?”
“當然能!”她道。
忽然小竹閃身出現,急忙趴在敖歌耳畔說了一句話,敖歌臉色大變,和小竹就這麼大庭廣眾地消失了。
鳳頤走到他們消失的地方,心想,這龍大哥來頭定然不小。
回到天界才知道,鳳頤要跟他退婚,要和敖嵇定親,還是鳳帝親自找龍帝商議的。龍帝得知此事非常氣憤,可是鳳帝親自登門致歉,他也不能太駁鳳帝的面子。他仔細一下,龍族與鳳族聯姻,是敖歌還是敖嵇都一樣,便答允了。
敖歌換上了太子銀色服飾,手持一柄長劍,闖入敖嵇的寢殿。敖嵇穿了一件黃袍,披散着長發,坐在寢殿中央的香案前,撫着琴。
那把琴名喚知心,琴架由萬年龜骨所制,琴弦是龍帝的坐騎飛羽白馬的馬尾。知心琴音能魅惑人心,若凡人聞之必定灰飛煙滅。知心琴原是龍后所有,冊封敖歌為太子的時候,龍後為了彌補敖嵇,把知心琴贈與了他。
“太子殿下,我等你很久了!”敖嵇彈琴的速度越來越快,琴音化作一股股玫紅色的煙霧,充滿整個寢殿。
“大哥,為什麼?頤兒分明是我的未婚妻。”敖歌的聲音顯得很無奈。
“太子殿下,不是說什麼都能讓給我的嗎?”敖嵇邪魅地咧着嘴角。
“我什麼都讓給你,但頤兒不行!”他的語氣很嚴肅。
“殿下,這事情已經成定局了,鳳帝親來退婚,難道我們龍族不給鳳族面子?”他停下撫琴,走至敖歌身邊,“再說頤兒說愛的是我?”
“大哥,你怎樣才能把頤兒還給我。”他面如死灰,“我把太子之位給你.......”
“可別,太子殿下!”敖嵇疾言厲色地打斷道,“我想要的我自己會取,不用你來施捨。”
“可鳳頤不是季華,大哥,你醒醒吧!”他只好把事實說出來了。
“你說什麼......你怎麼會知道季華?”敖嵇按着他的肩膀。
“大哥,你化身陳士元的事兒,我都知道,我還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季華現在在何處!”他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