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故名弱水

第15章 故名弱水

甄喪、宋文宇,可以說是蕭天霸來S市后最熟悉的兩個人。

去M國之前,宋文宇忙前忙后給他準備了一堆東西,當時因為心裏那點情緒也沒在意,到了M國才意識到宋文宇給他準備的那些東西沒一樣是多餘的,後來宋文宇還通過一些渠道陸陸續續地寄給他其他東西,從很大程度上解決了不少生活上的麻煩。這些,蕭天霸記在心裏,卻從來沒有和他道過一聲謝,哪怕是每月一次聯繫的時候,也沒有。

知道宋文宇這麼做肯定是甄喪指示的,但其細心的程度,如果不是真的上心,絕不可能做到這樣。

一個甄喪,一個宋文宇,在蕭天霸的內心,其實都是感激的。因為甄喪並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情感,所以他還能心安理得的無視,但對宋文宇,該謝還是得謝。

然而,這次回來,不僅甄喪的秘書換了,就連宋文宇也沒再出現過,甚至於“宋文宇”這三個字也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口中,彷彿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究竟發生了什麼?

蕭天霸就算不想多管閑事,也覺得宋文宇消失得太過蹊蹺。

“我以為你會更早問我的。”甄喪坐在車裏,半靠在車背上。

這種沒什麼坐相的坐姿,無論蕭天霸看多少次,都忍不住吐槽這人是不是沒骨頭。

“沒想到你這麼能憋。”

蕭天霸想,把“憋”這個字換成忍會更好。

“周日你找個理由去弱水找我,別讓一月知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這麼說著,車子已經緩緩停靠在了路邊。

“前面有不少人。”季和安踩着剎車說道。

蕭天霸探頭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前面果然聚集了十幾個人,看着不像是要繼續往前走的樣子,他皺了皺眉,打開車門說道:“我走回去。”

“等一下。”甄喪在他跨出車門后叫住了他。

蕭天霸回過身,眼前多了一個紙袋。

“上次說好送你的。”

什麼時候說要送我東西了?

蕭天霸一臉狐疑地接過紙袋,關上車門,等車子開遠了,他才藉著路燈看了一眼袋子裏面的東西。

兩盒全英文包裝的咖啡,還有兩支治外傷的膏藥。

蕭天霸愣住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甄喪確實沒有說過要送東西給自己,但他今天說了說了,是不是可以這麼推斷——那天,他在心裏和自己說好了要送咖啡?

還有這葯……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蕭天霸打開一看,是一個未知號碼發來的短訊。

——詠翎的水你只管攪,但詠翎不需要第二個小霸王。

剛看完,第二條短訊又來了。

——照顧好自己,別受傷,我不缺那點錢。

——看完刪。

蕭天霸怔怔地看着這三條短訊,感受着紙袋掛在手指上的分量,直到手機屏幕自行暗掉,他才轉過身,將手機放回口袋裏,默默地往前方走去。

走了幾步,蕭天霸停下來,掏出手機,將短訊的第一條和第三條刪了,再次放回口袋。

又走了兩步,他又掏出手機,看着僅剩的一條消息,心想:一個人的身上怎麼會同時擁有多種性格,無情是他,散漫不着調是他,溫情又霸道也是他,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屏幕再次暗了下去,蕭天霸再一次將手機放回了口袋裏。

“草!就這麼幾步路,你走這麼半天,便秘啊!”旁邊樹叢里突然躥出一個人。

蕭天霸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賀慈指着前方一撮人,說道:“這幫孫子堵我倆呢,我這邊先躲起來好給你提個醒?”

“說清楚,堵我還是堵你?”

賀慈訕笑着不答,隨即又轉移話題:“我剛看你從一輛車上下來,誰啊?”

蕭天霸淡淡地說道:“金主爸爸。”

“哦哦,就那什麼商圈錦鯉,叫甄喪的?他突然找你幹嘛?還親自來?不怕暴露了你倆的關係?還是說他看穿我倆的關係了?”

蕭天霸看着賀慈的眼神微微一變。

賀慈趕緊舉手作投降狀:“我錯了我錯了,不提,閉嘴。”

蕭天霸不理他,將手裏的紙袋塞給他,說道:“袋裏的東西必須原封不動地拿回宿舍,有一點損壞,我就……”

賀慈一點也不客氣地翻着袋子裏的東西,順嘴一問:“就怎麼樣?”

“把你剁了喂狗。”

“……”

不等賀慈反應,蕭天霸已經衝著前面那伙人走去了。

***

周日,蕭天霸起了個大早,簡單地做了個雞蛋培根三明治,搭着一杯牛奶,一頓早餐就算對付過去了。

雖然沒有和甄喪約定具體的時間,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作無謂的解釋,所以在洛一月起床前,他出門了。

到達弱水門口的時候,因為還沒到上班時間,所以大門是緊閉的。

弱水就是甄喪新開的娛樂公司的名字。

蕭天霸看着鑲嵌在建築牆體上,由無數個小燈泡組成的“弱水”兩個字,猜測着甄喪起這名的用意。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這應該是最大眾的一個解釋,多數用以形容愛情。

愛情,一個橫看豎看都和甄喪不怎麼搭調的東西,會被用作公司名嗎?

“《山海經》記載,崑崙之北有水,其力不能勝芥,故名弱水。”

一道隱隱帶着笑意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蕭天霸轉過身,便見聲音的主人摘下墨鏡,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甄喪依舊是一身簡約舒適的休閑裝,如果不是自身條件好,恐怕任誰都看不出是這家娛樂公司的老闆。

可是,這傢伙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還跟自己前後腳,彷彿在自己身上裝了雷達似的。

蕭天霸下意識的抬頭,搜到了附近的一個攝像頭,心下瞭然,但還是不能解釋甄喪為什麼會在自己的身後出現。

“越是難渡的河,渡起來才有意思,你說呢?”甄喪將墨鏡隨意的往衣領上一掛,大步走進了公司。

蕭天霸見狀,緊跟其上。

甄喪不急着去辦公室,先帶蕭天霸在公司轉了一圈,簡單地聊了聊娛樂圈現狀,而後兩人才回到辦公室。

蕭天霸一進辦公室就愣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太過熟悉,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第一次去“仙客來”時,除了落地窗外的景色有些不太一樣,其餘都沒變,就連當初因為憤怒在辦公桌上砸出的一個坑,也還在。

蕭天霸站在辦公桌邊,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桌上那個坑。

甄喪的喜新厭舊,大約是只對人有效吧?

“你還住那兒嗎?”一個問題還未細想就脫口而出了。

甄喪自進門口就往落地窗邊放着的躺椅那兒一坐,搖搖晃晃的應道:“不住了。”

“為什麼?”蕭天霸被弄糊塗了,又將一個未經考慮的問題丟向甄喪。

甄喪有些奇怪的看了蕭天霸一眼,後者有些不自然的別開了頭。

甄喪靠着躺了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狡兔三窟聽說過嗎?我不喜歡在同一個地方住太久。”

蕭天霸低下頭,知道自己的兩個問題對甄喪來說算是僭越了。

一條狗是沒有資格問主人喜好的。

“哮天。”

蕭天霸抬起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甄喪已經站在他的面前,這個明明矮了自己一截的男人,頭微微仰着,眼神沒有以往的調笑,又不似那天在烤肉店般認真,但仍舊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看着那雙眼睛,彷彿整個人都被黑色的瞳孔吸了進去,蕭天霸清楚的看到了被關在裏面的自己。

忽的,眼瞳變了形狀,甄喪笑着,桃花眼彎成了月牙狀,他說:“別對我太好奇。”

來自鬼魅的警告……

蕭天霸低頭,舔了舔發乾的嘴唇,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崑崙之北有水,其力不能勝芥,故名弱水。

這越是難渡的河,渡起來才有意思,你說呢?

嘴角扯出一個微微上揚的弧度,蕭天霸再度抬頭,應了一聲:“是。”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敲了三下。

“進。”甄喪轉過身,靠着辦公桌,看着季和安打開門走了進來。

“早。”季和安的嘴角掛着一絲微笑,先和甄喪打了個招呼,又看向蕭天霸,“蕭少爺,早。”

“……”

他是什麼時候從助理變成少爺的?

第一次聽到別人叫自己少爺,蕭天霸感到十分彆扭,但他還是強忍着不適,回了一聲“早”,然後轉頭看向甄喪。

不作他想,一定是甄喪授意的。

甄喪像是沒察覺到異樣,一如既往揮了個手算是回應了。

“車已經備好,司機也在車裏等着了,隨時可以出發。”打過招呼后,季和安立馬進入了工作狀態。

“好。”甄喪點點頭,“今天周末,沒事你就早點回去陪嫂子,雖然是二胎,但也要多注意。”

季和安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一些,說道:“好。”

蕭天霸在一旁聽着,心中訝異。

已婚,有孩子,還不止一個……季和安這個人,完全顛覆了自己對甄喪選人標準的所有認知。

難道,看似溫和的季和安,實際上曾經也是和宋文宇一樣的狠角色?

除了這一點,蕭天霸再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季和安交代完之後就離開了,蕭天霸仍舊若有所思地站着,直到甄喪叫了他一聲。

“哮天。”

“什麼?”

“我帶你去見宋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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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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