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和樂安康
甄喪十年如一日的躺在那張搖椅上,雖然換了一間辦公室,但仍然是以前在會所時一樣的裝修風格,甚至於辦公桌、茶几等等一類的設施也是直接從那邊照搬過來的。
當然,經理也沒換。
葉添像往常一樣哭喪着臉跟甄喪作口頭報告。
“喪哥,您讓我簽的那幾個新人真的不行啊,要嗓子沒嗓子,要演技沒演技,跳舞就像做操,還嬌氣得很,再這樣下去,咱這娛樂公司不出半年就得垮。”
甄喪埋頭玩手機,像是沒聽到,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卻是看向了葉添身邊另一個男人。
“一月在學校一切還好吧?”
“洛少爺一切都好,交了不少朋友,學習也很努力。”
男人西裝革履,從髮型到腳上穿的鞋子都打理的十分妥帖,雖然長相普通——是平時扔在人群里甄喪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類型。
但這個男人還是成為了甄喪的新秘書。
甄喪點點頭,視線再次回到手機上,又問:“哮天呢?”
“蕭助理……”
“和一月一樣的稱呼就好。”甄喪打斷了他。
“蕭少爺入學至今被系主任叫到辦公室5次,被學生會警告3次,逃課頻率為一星期兩次,以上全都是因為打架鬥毆所致,但是……”男人突然頓了頓,原本淡然的一張臉多了一抹匪夷所思,“蕭少爺的學習成績很好,和賀家的小少爺相處的也很好。”
“賀慈?”甄喪的臉上劃過一絲狐疑。
“是。”
“動作倒是挺快的,還知道投其所好。”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甄喪笑了笑,繼續低頭玩手機。
這一玩,好一會兒沒有動靜,在一邊站了半天的葉添有些忍不住了。
“喪哥,您看是不是再重新簽幾個?”
“不,就他們。”甄喪頭也沒抬的拒絕了。
“……”
“不會的可以慢慢學,只要臉好看,都不是問題。”
“……”
“剛劃了一筆賬給公司,算我私人出的,用作他們的包裝費,我的人,從頭到腳必須好看,明白了嗎?”
甄喪口中的所謂包裝可能和傳統意義上的明星包裝不太一樣,就真的只是外表包裝而已,比如工作場合的行頭,再比如做保養的美容院,至於內在人設,只要別太出格,甄喪是不管這些的。
十分清楚這點的葉添頓時眉開眼笑,說道:“明白,明白。”
作為甄喪身邊的“老人”,葉添的才幹也許不是最突出的,但卻是最懂得相處之道的人,甚至於比宋文宇更加了解甄喪為人,要不然,以他的經驗和資歷,絕對比宋文宇更適合去邵氏。
但甄喪為什麼最後還是讓宋文宇去了呢?
別人也許不懂,但葉添懂。
一定是宋文宇在某些地方犯了甄喪的“忌諱”,這個“忌諱”不一定是多大的壞事,只是在特定的時候想起某些微小的細節時會讓甄喪更願意選擇放宋文宇自由。
是的,自由。
放人自由,從今以後,死活不管。
他們這個老闆,懲罰人的手段就是這麼的別樹一幟。
葉添不知道此時的宋文宇會怎麼想這樣的懲罰,反正他一點都不想甄喪放自己自由,畢竟自由以後,很難再找到像現在這樣一份高官厚厚厚祿的工作了。
“嗯?”甄喪見葉添還站着,轉了個頭,神情懶懶的。
葉添回過神,覺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便笑着退出了這間辦公室。
甄喪收起手機,打了個哈欠,重新靠回搖椅上,問道:“他們兩個在學校相處的怎麼樣?”
仍然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的男人猶豫了一下,確認甄喪說的“他們”是指誰之後,才開口回答:“蕭少爺每周五下了課都會等洛少爺一起回家,洛少爺有時候會找蕭少爺一起吃午飯,兩人對外一直聲稱是表兄弟,除此之外,他們並無交集……”男人的聲音頓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洛少爺和學生會的會長蔣睿昊走的很近。”
“朋友?”
“不太像,洛少爺似乎很討厭他,有蔣睿昊在地方,他一般都會迅速離開。”
甄喪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哮天和蔣睿昊的關係如何?”
“除了被學生會警告的那三次,兩人並無交集。”
“和哮天打架的都是什麼人?”
“一部分是費旻的人,還有一部分是……賀慈的人。”
“……”甄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麼個匪夷所思的回答,也難怪眼前這個男人剛才會把蕭天霸的學習成績和與賀慈的相處歸在一起講。
“我懷疑是賀家內部分歧所致,賀慈常年居住國外,去年才回國,現在手底下的人以前都是聽他哥哥賀仁的,賀仁去年畢業後接替了賀老爺子在董事會的位置,傳聞兄弟倆感情和睦,但照如今的形勢,恐怕不是這樣。”
甄喪摸了摸下巴,說道:“賀慈在詠翎是赫赫有名的打架王,人人都懼怕的小霸王,如果傳聞有假,這裏面怕是有他哥哥一部分的‘功勞’。”
“是。”
“詠翎除了蔣睿昊的學生會、賀慈的外校生派、費旻的本校生派,還有第四派,這一派的幕後之人才是在董事會真正掌有話語權的人,也是操控詠翎上下運轉的人,你去告訴哮天,讓他務必儘快找出這個人,架……能不打就不打,詠翎不需要第二個小霸王。”
“是。”
“算了,還是我自己跟他說吧。”說著,甄喪起身,抬頭看看牆上的鐘,伸了個懶腰,“時間剛剛好,幫我在詠翎的餐廳預訂一個包廂,就……烤肉好了,你接他過去,不要驚動任何人。”
“那洛少爺……”
“也包括他。”
“是。”男人隨即轉身,十分的乾脆利落。
甄喪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間有種宋文宇又回來了的感覺,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不可能。
他的上一任秘書,宋文宇,半年前已經——
“季和安。”
男人正欲跨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轉過頭,臉上略帶疑惑。
“沒什麼,名字不錯,兆頭好,多叫兩聲。”甄喪一臉無辜的笑着。
這個叫季和安的男人就是他現在的秘書,是宋文宇去邵氏前就物色好的。
據季和安本人說,他小時候和宋文宇是一個孤兒院的,兩人差三歲,玩得很好,他一直把宋文宇當弟弟,後來一對老夫婦帶着五歲多的女孩來孤兒院,一下就挑中了宋文宇,兩人就此分別。這麼多年,季和安因為心臟不好的緣故一直都留在孤兒院,直到成年。兩人是在醫院重逢的,也就是甄喪剛遇到宋文宇的那會兒。
季和安當時說到這兒的時候,甄喪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而正是因為這個人,才讓宋文宇下定決心跟着自己的。
雖然妹妹的仇很重要,但在宋文宇的心底一直都希望是他自己親手去解決的,所以甄喪當時開出的條件其實並不能完全打動宋文宇,而恰巧就在此時,急需一大筆錢做心臟移植手術的季和安出現了,剛死了妹妹的宋文宇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好不容易重逢的朋友因為疾病去世,這才給了甄喪重新開條件的機會。
可以說,如果沒有季和安,就沒有後來的宋文宇。而宋文宇走之前,把季和安留給自己,似乎在冥冥之中已經註定了後面將要發生的一切。
僅僅因為這是吃飯的傢伙就可以找大師給筷子開光,甄喪雖然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有時候也不介意會做一些迷信的事情。就像此刻,多叫一聲“季和安”,彷彿以後的日子真能過的如他的名字一般,一年四季,和樂安康。
——我叫季和安,四季的季,和樂的和,安康的安。
就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自我介紹,甄喪甚至連學歷專業一類的問題都略過不提便決定在宋文宇走後任用這個長相普通的男人為秘書。
季和安見甄喪不再言語,彷彿已經知曉他心中所想,便搖搖頭,再次提腳,走出了辦公室。
不多久,甄喪也離開了公司,在葉添的安排下,坐進了一輛SUV。
甄喪進去的時候,車裏已經坐了四個人,除了司機,餘下三人都是劇組的,一個小有名氣的新人演員,一個有些許資歷的編劇,還有一個是名不見經傳的導演——他們都是簽在自家公司名下的人。
原本坐在最後一排的導演見甄喪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只一個眼神,他便立刻麻溜的滾到了前面一排的空座,惹得原本坐在那一排的小演員見了他頻頻皺眉和使眼色。
甄喪假裝沒有看到他們的“互動”,直接對司機說道:“去仙客居。”
雖然甄喪一副大佬模樣,連導演見了都得讓位,在公司,所有人見了他也都畢恭畢敬的,但鮮少有他發脾氣苛待員工的負面消息流出,所以仗着自己目前是公司最紅的新人,小演員大着膽子詢問道:“喪哥,我們不是去詠翎商院嗎?”
“先去仙客居。”甄喪言語溫和,卻並未作出任何解釋。
小演員緊接着又沒話找話了幾句,甄喪雖然只是在玩手機的間隙偶爾回應,但面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回應他。嘗到了一點甜頭的小演員漸漸地被那一雙帶着笑意的桃花眼迷了心智,竟生出一絲“傳聞果然不假”的臆想。
傳聞甄喪喜歡男人,尤其是好看的男人,簽新人也只看臉不看才能。而他,雖說長得不算傾國傾城,但至少也是長得好看那一掛的,要不他也不能被甄喪點名挖到現在這家公司不是?
所以——
如今他有和甄喪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怎麼著也該好好把握住。
就在小演員想入非非的時候,甄喪仍然雷打不動的玩着手機,只要別人不和他搭話,他都不會主動開口。
車子到達仙客居后並未進入到裏面,甄喪打開車窗,便有一個黑衣男子遞上一個紙袋,甄喪接過後便又吩咐司機前往詠翎商院。
“喪哥,這是什麼呀?”小演員再次主動搭話。
甄喪看了一眼放在腿上的紙袋,笑道:“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