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拋 7

流光容易把人拋 7

駝隊叮叮鈴鈴,與惜春車隊并行,一路到了城門外。

城門一如既往地熱鬧與擁堵,車馬行人靜靜等待,逶迤數百米。

這似乎同十幾年前一個樣子,彷彿時光已靜止,未曾發生過一絲改變。

也不能說沒有改變,至少守門兵卒早就不是當年那一批,也不知換了幾波年輕面孔。

惜春正兀自感慨,馬車外忽然有人來報:“姑娘,薛家表姑奶奶使人來問安。

惜春一怔:“薛家表姑奶奶?”

下人唯恐她想不起來,忙解釋道:“曾嫁給北靜王為側妃,后又大歸的那位,榮國府二太太的親外甥女。”

“薛寶釵?!”惜春又是一怔。

她和這位紅樓女主接觸並不多,北靜王謀反敗亡后,聽說她填了不少銀子才回到薛家,又託庇於榮國府,在榮國府小住。

因是孀居的身份,並不如未出閣前一般,能常與姐妹們小聚。

而沒有往來,自然就沒有深情厚誼。

再後來,等出了海,更是斷了音信。

“快請。”她忙道。

這時一個穿着草原異域服飾的少女走到車前,手放於胸口,彎腰行禮:“靖海侯夫人吉祥,我家舍人讓奴婢來請安。”

惜春受了她的禮,問道:“不知你家舍人這些年可好?”

少女嘻嘻笑道:“商隊往來漠北大周,是草原上最強大的一支,當然好了。”

原來薛蟠獨力難支,便讓寶釵接手了部分薛家生意。

但這仍未遏制住薛家的頹勢,落井下石的不知凡幾,就連王夫人都蠢蠢欲動。

無奈之下,只好鋌而走險,前往草原行商。

不響數年後,竟嫁給漠北某個中等部落首領為妻。

嫁了人,也沒停下商隊的步伐,而是在漠北漠南及大周間往來,生意也越做越大。

不止如此,薛寶釵竟還被賜了祖上尊號“紫薇舍人”。

這也就是少女稱薛寶釵為“舍人”的原因。

聽到這裏,惜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無功,延平帝就不會如此大方。薛家商隊定然承擔了探查消息的作用。

這些年邊關一直安定,少不了薛寶釵的功勞。

對此,惜春是萬分佩服的,哪怕她做不到。

於是,她語氣頗為親近的道:“此次回京,薛表姐要停留多久?我剛從海外歸來,若有閑暇,還請到靖海侯府坐坐,敘敘舊。”

少女笑道:“我家舍人也是如此說。”

惜春便笑道:“那我定然掃榻相迎。”

這時,緩緩入城的入城隊伍又動了起來,少女便告辭而去。

惜春透過窗帘縫隙,看着她走回白駱駝跟前,向輦里的人回話。

“原來真是她。”

秦致遠忙問:“娘,怎麼從未聽你講起過這個表姨媽?”

秦欣遠揉揉惺忪的眼睛,抱怨道:“娘,什麼時候才能到家,我好睏。”

秦南讓他躺下,拉了毯子還好,哄道:“睡吧。到家我叫你。”

秦欣遠枕着秦南塞過去的靠墊,很快打起了小呼嚕。

對此,惜春全沒在意,還在想寶釵。

秦致遠又問:“父親,你也沒提起過這個姨媽?”

秦南笑笑:“我哪裏認識她?也不知有沒有見過。你母親娘家是京中大族,從開國就是侯府,可不是咱們暴發戶的靖海侯府能比的。”

惜春回過神來,也笑:“到了京中,的確要和你講一講咱們的親戚。”

“京中各家數代聯姻,一半以上都有或近或遠的親戚關係。讓你一天之間就搞清楚根本不可能。今天就和你說說主要幾家。”

“賈家,林家,秦家,孟家,這些我知道,還有呢?”秦致遠追問。

惜春笑笑,一指駝隊:“就和你說說這個薛家吧。”

於是,開口慢條斯理的給兒子講了一遍四王八公及四大家族興衰史。

“原來如此。難怪書上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當皇帝也太隨心所欲肆無忌憚了。”

秦南輕咳一聲:“這樣的話不要說出口。本朝有特務機構飛魚衛。說不定現在咱們的對話傍晚就會呈到陛下案上。”

惜春搖頭:“不可能。”

秦南笑。

惜春白丈夫一眼:“咱們都是小人物,陛下是做大事的,且顧不上咱們呢。”就算有密報也是薛寶釵的。

秦致遠小聲嘀咕:“不會大臣晚上的夢話皇帝想知道也能知道吧?”

秦南挑了挑眉:“有何不可?”

惜春點頭道:“這其實是好事。能在大臣貪贓枉法的第一時刻知道。”知道了,自然就有證據處理,為百姓做主。

她輕嘆一口氣,又道:“薛表姐當為女子表率。”封號可不是縣主一類女子尊號,而是男子尊號,意義完全不同。

秦南點頭贊同:“薛家再度崛起的確是她之功。”

“當初要是嫁了寶玉,未必有今日的風光。”惜春感慨,“不過,我猜這些年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秦南淡淡一笑:“能同男子平分秋色,不可能是容易的事。”

“也不知她有沒有子嗣?將來萬一漠北與大周發生戰事,又當如何自處。不過,不管如何說,我對薛表姐是無比佩服的。她果然不負天資及一身才幹。”

秦南嘆道:“女子未必就不如男子,可惜哪怕太祖盡量提高了女子身份,仍未能平等。”

“幸好咱們沒有女兒。相比兒子,女兒受到的限制太多,一輩子都要依附夫家丈夫而活,實在是讓人越想越不舒服。”

秦致遠聽得莫名其妙,他對大周習俗只有理論上的了解,並沒有親眼見,很難有深切體會。

“所以,薛姨媽是女子裏極少數的成功者,對嗎?”

惜春苦笑:“迄今為止,她是第一個獲得與男子平等稱號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你說呢?”

秦致遠咋舌:“這裏比不上新華估計連華夏也不如。母親,我們會在大周長袖嗎?”

惜春踢皮球:“這個要問米父親。”

秦南遲疑道:“妾看看局勢再說。”

惜春呵呵一笑:“若我沒記錯,又到了皇子奪嫡的時候了吧?米確定早在大周做官?想做官,新華更好。”

“落葉歸根。總不能讓孩子們忘了祖宗。”秦南一如既往的固執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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