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的心愿

皇太后的心愿

“誰想和您在一起。”赫舍里蕈芳小聲嘀咕着,看也不看玄燁的表情。

玄燁走到蕈芳身邊,竟然拿走了她手裏的糖葫蘆,反倒把自己的遞了給她,“說錯話,你就吃朕的糖葫蘆吧,朕吃你的。”

赫舍里蕈芳瞪了玄燁一眼,臉頰隱隱透着些紅,卻看玄燁已經咬了下去。

“喂!”小蕈芳發起了格格脾氣,“您那串糖葫蘆我吃過了。”

“你吃了一顆,朕也吃了一顆。調換過來,朕沒占你便宜。”玄燁看着蕈芳在紙上畫出來的滑輪,炫耀一般說道:“這個朕也會。不瞞你說,朕當年物理學得也很好,若不是朕寫了一筆好字,興許就和你一樣,日日被南大人誇是‘天降神童’了!”

赫舍里蕈芳又看了一眼被玄燁換掉的糖葫蘆,勉強叼進嘴裏,收着書案上她畫好的圖,“這些最基本的,我差不多和南師傅商量好了,究竟如何去說服那些古板的老大人,還要皇上您出馬。”

“你這個,需要機緣。”玄燁看着赫舍里蕈芳把她這些時日整理好的一本又一本小冊子都收起來,上前牽住小蕈芳的手,笑嘻嘻說道:“出去玩兒一會兒?你不是說想去看吹糖人兒還有畫糖畫的么?”

“我可不敢再同您一道出去了。”赫舍里蕈芳把自己的小手從玄燁的手中抽了出來,“我瑪法警告過我了,說我們做奴才的,不能離主子太近。當年您還不是皇上,我也還小,一起玩兒固然沒有什麼。如今可不一樣了,您和我一天一天長大,再像當年那麼玩兒,旁人會找我瑪法的麻煩。”

“你瑪法可是四輔臣之首,如今朝堂上的大事,全需你瑪法點頭,還有人敢找他的麻煩?”玄燁也不勉強赫舍里蕈芳,反正他心裏有譜,用不了多久,他想怎麼和蕈芳待在一起,就怎麼和蕈芳待在一起,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

赫舍里蕈芳撇了撇嘴,“總之,瑪法所說,都是為著我這個孫女兒好。不聽老人言,要吃虧的。”

“說得好像朕會害你一樣。”玄燁掀開食盒的第一層,第二層放了一大塊牛皮,看上去像是一張地圖,“既然格格都這麼說了,朕也不能勉強你。不過朕有一樣寶貝,想來想去,還是該給你瞧,就在這兒給你瞧了罷。”他把那張牛皮拿了出來,在地上鋪開,“這是朕畫的,就像你背化學元素周期表一樣,這大清的地圖,就放在朕心裏。”

牛皮上的確畫著大清地圖,是按比例縮小版本。“不過山川、河流想必有些不同,將來再行更正。”

赫舍里蕈芳仔細瞧着那張圖,圖的北面以及東南、西南兩角全部被玄燁用硃筆圈了起來。蕈芳心裏有些好奇,“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敵人所在。”玄燁先指向台灣島,“如今,鄭成功死了,鄭經襲延平王位。你瑪法他們直接禁了福建、廣東一帶的沿海,連一塊板子都不能下海,說是怕我大清百姓和鄭經他們聯合在一起行造/反之事。其實朕倒是覺着,這有點兒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不過如今也的確還沒什麼更好的辦法。西南邊,吳三桂倒是殺了永曆皇帝,說是大功一件,可他張口就要銀子養他那群兵士,不給又沒法子。北邊沙俄也很兇猛。芳兒,我們真的很難。”小玄燁像個小大人一般背負着雙手。

“再難,也還沒輪到您撓頭啊。”赫舍里蕈芳見玄燁蹙起了小小的眉頭,拿起玄燁的斗篷,親自給他披上,“不要急,該來的躲不了,該贏的輸不了,我相信您。”

“恩。”玄燁笑着點了頭,“謝謝你,芳兒。”

回到宮中,玄燁照例先去給太皇太后請安,再去給母后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請安,最後才來到景仁宮,給他自己的親額娘聖母皇太后佟佳氏請安。

佟佳氏早就給玄燁備好了吃食,待玄燁行了禮,她便拉住玄燁的手,母子兩人在茶桌兩邊落了座。

“兒臣聽太醫說,皇額娘近來身子不大好。”玄燁出生后便同他額娘分開了,還是登基做皇帝這一年來,同額娘的接觸才漸漸多了些,勉強培養了一點兒母子親情出來。

佟佳氏忙着給玄燁倒奶茶,夾點心,只是笑道:“你別聽太醫胡說,額娘的身子好得很。”

“您可別騙兒臣。”玄燁握住佟佳氏的手,“您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對兒臣說。”

“好。”佟佳氏摸着玄燁的後腦勺,臉上滿是欣慰,“有你這個兒子,是額娘此生之幸。”看着玄燁喝了奶茶,又吃了一塊點心,佟佳氏才又開口說:“你今兒個又去了欽天監?和索尼的孫女兒在一起?”

玄燁微微一怔,回說:“兒臣去欽天監,是向湯瑪琺他們學習西學,如今兒臣已掌握了些他們西洋人的算學、醫學了。”

看着玄燁這副急於解釋的模樣,佟佳氏櫻唇輕抿,笑了笑,“其實,你自小便能有一位志趣相投的玩伴,額娘很高興。若非為了見索家的小格格,你大可把湯若望、南懷仁他們宣進宮來給你講解,何必要自己出宮去。”

饒是玄燁這個臉皮厚的,被皇額娘看穿了,多少也有那麼一點兒不好意思,“額娘,芳兒是個聰明的小格格,就連南師傅都誇她是天降奇才。”

“額娘不過隨口一說,你又急什麼呢?”佟佳氏心裏其實很羨慕玄燁能有索家的這位青梅竹馬小玩伴,她十幾歲時選秀進宮,幾乎沒有得到過順治的寵愛,如今還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卻已經沒了丈夫,成為一人之下的皇太后。誠然,如今她高高在上,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其中冷暖,只有她自己心裏最清楚。

“額娘。”玄燁見佟佳氏愣了神,便輕喚一聲,“您是又在想皇阿瑪了?”

“我為何要想你皇阿瑪?”佟佳氏握着帕子掩住嘴,咳了兩聲,“過幾日把芳兒格格帶進宮來給額娘瞧瞧?額娘想看看,我玄燁看中的格格究竟有多聰明、有多漂亮。”

玄燁一直都知道,額娘心中藏着皇阿瑪,可這是個秘密,哪怕是他這個做兒子的,也不能把額娘這個秘密說出來。“只要額娘好好吃太醫開的葯,兒臣就依額娘的,把芳兒帶進宮裏給您瞧瞧。”

佟佳氏笑道:“你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如今竟要挾起額娘來了。你若不帶她來,額娘難道就不會讓索尼的夫人帶着她家小格格來么?”

玄燁起身給佟佳氏倒了些奶茶,笑道:“額娘說得是,要不您還是叫索尼的夫人把芳兒帶進來吧,兒臣帶其實也怪彆扭的。”

母子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談到芳兒時,佟佳氏能從她兒子的眼睛裏看到那種喜歡、欣賞的光芒。這種眼神,是她在順治那兒從未見到過的。

玄燁扶着佟佳氏進暖閣里歇息,親自給皇額娘掩好床帳,才離開景仁宮,往他自己的清寧宮中去。

冬日裏大雪紛飛,佟佳氏的病勢又沉重了些,太醫把過脈后,請玄燁到了外間,還壓低了聲音說:“皇上,皇太后的身子不大好,若是能熬過春暖花開,臣或許還有法子。”

“我額娘到底是什麼病?你們日日來請平安脈,怎麼會突然就沉重了?”玄燁冷眼瞧着那太醫,目光彷彿刀子一般。

太醫撩起袍子跪了下來,仍舊壓低着聲音,“皇太后是長時間積鬱成疾,這病是心病,並非可用藥物疏導。是以,是以……”他這個做太醫的也不好再給自己找太多理由,畢竟治不好病,總是他無能。

“玄燁。”佟佳氏略顯虛弱的聲音從暖閣中傳了出來。

玄燁揮了揮手,命太醫去開藥方、抓藥,他轉身走進暖閣,坐在床榻旁邊的圓凳上,握住佟佳氏的手。

佟佳氏道:“不要為難太醫,太醫可以治病,卻治不了命啊。額娘知道,額娘能陪在你身邊的日子不多了。記得么?額娘對你說過,想瞧瞧索尼家的那位小格格。”

“兒臣這就去找芳兒,這就把她帶進宮來給額娘看。”玄燁飛快用衣袖抹了一把臉,出景仁宮幾乎都是用跑的,已經不管還有沒有皇帝的威儀。

帶着赫舍里蕈芳進景仁宮的時候,佟佳氏睡了一會兒又醒來,看起來精神頭好了一些。

赫舍里蕈芳沒來得及裝扮,又被玄燁拽着跑了一路,請安時還有些喘,“芳兒給皇太后請安。”

佟佳氏讓玄燁把自己扶起來靠在床頭,示意蕈芳近前來,笑着問道:“你就是索尼的孫女兒,赫舍里蕈芳?”

“是。”蕈芳抬起頭來和佟佳氏對視着。

這雙清澈的眼睛裏面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即便同為上三旗中的滿人格格,像赫舍里蕈芳這樣落落大方又自信的,也是鳳毛麟角。看得出來,這真的是個聰明孩子。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太皇太後會准這位小格格陪在她的玄燁身邊。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玄燁提到赫舍里蕈芳時,臉上便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佟佳氏把戴在自己腕子上的玉鐲擼了下來,握住小蕈芳的右腕,給她戴上去,“芳兒,我把我瑪嬤送給我的鐲子轉送給你。我知道,你和皇上是少年玩伴。若是將來有可能,幫我陪着玄燁,不要讓他太孤獨,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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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傳家寶戴在手上,想摘可摘不下去了。

蕈芳:我還沒決定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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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康熙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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