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夜林沿長淵兩岸生長,但越往南離長淵越遠,長生樹便越是稀少,只是偶爾生長一兩棵,並不成林了。

太澤以南的地勢明顯升高,形似地球上桂林、巫峽這類地方的地形,多是純石的矮峰,溪水環繞,覆著綠色的植被,看着倒是很美,就是除了自然生的苔蘚、雜草,什麼糧食都種不活——石上那一層土壤太過稀薄了,又多天坑,還都是一覺踩進去跌進去幾千上萬米深的幽譚,修為不深的武修都容易陷死在裏面。

千峰萬洞,崎嶇險惡,荒無人煙。

因在太澤以南,中原人稱這片地方叫做澤南。

古稱瘴氣橫生的蠻荒之地。

但這裏是藏人的好地方,不管多少人,散入其中,千軍萬馬難覓。

當年法朝□□,屠滅百家,不知道多少中原武修跑到澤南躲藏遁世,法朝國力最鼎盛時,派了不知多少人進澤南追捕這些逃走的人,盡皆無功而返。

跑到澤南就好了,蔣含章心裏是這麼想的。

躲在禁閉室里不知時日,虧得花卓把他的芥子袋還來了,裏面有塊機械錶——蔣含章自己做的。

在心裏默默算着自己和皮元良趕了多遠的路,這艘天中字號的靈舟速度又快,而且顯然也是一路向南,兩相路程加起來,再算上他們在禁閉室里躲的這大半天。

“再走一天半應該就到了。”蔣含章喃喃自語道。

沈均安被花卓抓着腕子死按住在這裏躲了半響,十分不解,期間問了花卓好幾次:

“我們不去找老師了嗎?”

“我們躲這裏幹什麼?”

“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

“子嘉!我們在這裏傻待着幹什麼啊!咱們得去找老師啊!”

實在耐不住的沈均安想自己走人,卻被花卓用了靈力扣牢了,想掙開就得也動用靈力,形同動手。

沈均安是真的有點兒生氣了,可是對上花卓那像要殺人似的眼神,又慫了。

他認識花卓十幾年了,極少見到花卓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

六藝門的這兩位僵持着,那邊廣陵堡的兩個人倒是很平和,皮元良蹲在地上看着蔣含章擺弄那個叫做“雷達”的圓盤,只見上面原本有密密麻麻的點點閃光,後來閃光越來越少,兩個時辰前幾乎已經沒有了,但蔣含章還是等到現在,才抬頭對皮元良一道:“可以出去了。”

此話一出,原本還和花卓對峙着的沈均安終於找到借口了,直接蹦了起來。

這回花卓沒再用勁兒拉着了。

“喂,那個……你叫……你叫什麼來着?”沈均安到這會兒都不知道蔣含章到底叫什麼,只能憑藉信香的氣味知道蔣含章應該是被皮元良烙印了。

“蔣公子小字含章,是皮少主的表兄。”花卓回答了沈均安的疑問。他雖然被蔣含章“調戲”得面紅耳赤地從內省室跑出來,卻不算是毫無收穫,最起碼把對方的姓名身份打聽出來了。

“蔣含章?我好像聽過……你不是個瘋子嗎?”沈均安脫口而出道。

武道百家說著像有上百家的樣子,其實細說起來,真的實力強橫的家族門派也是有數的,廣陵堡能在這有數的里排上一號,就是因為煉鹽的獨門絕技和……有錢,超級超級有錢。

無論如何,既是能得排上號的,就會引人關注,引人關注就會惹人八卦,廣陵堡有個半瘋的表少爺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也不算太少,多數成名的武修是不會去關注這種沒名號的人物的信息的,偏偏沈均安就是個喜歡打聽這些沒用的八卦的性子,所以他知道。

蔣含章轉頭過來,笑了下,道:“對!我是個瘋子!我很快就要發瘋了,吃了你哦!”

作勢呲牙要咬人的樣子,嚇得沈均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可一退又想起蔣含章只是個坤澤,還是個為入道的坤澤,他怕什麼啊。

摸了摸鼻子,沈均安又厚着臉皮湊近了一步,道:“喂,我看你剛剛非要竄進來,躲禁閉室來到底想幹什麼?”

蔣含章越過沈均安和他身後的花卓對視了一眼,蔣含章的目光別有深意,花卓的眼神幽深晦暗難明。

笑了下,蔣含章對沈均安道:“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均安滿面疑惑,看了看蔣含章,又看了看蔣含章身後一言不發的皮元良,最後忽地伸手推門。

沈均安的動作很快,花卓阻止不及,只能眼看着禁閉室的大門開了。

門外什麼人都沒有,一切如常。

沈均安回頭看了看蔣含章,又看看了花卓,那表情明顯是說你們在弄什麼玄虛?這不是沒什麼事情嗎?

然後還沒等他開口,靈舟就又晃了一下。

蔣含章皺眉,走至門外走廊壁上的窗戶前向外張望,隨即臉色一變,道:“快去艦橋!”

沈均安和花卓以為是凌霄城的人又追上來了,也都嚇了跳湊上去一看,臉色也變色了,卻不是因為發現有敵來襲。

“這怎麼開的船啊!快撞山了啊!”沈均安尖叫道。

長淵和太澤以南,地勢漸高,沒有人去操控靈舟提升高度的話,按照既定的線路前行會發生什麼?

當然是會撞上“攔路”的山峰啊。

這是三歲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可為什麼舵手沒有隨着地勢調整靈舟的凌空高度呢?

跟着蔣含章一起跑到艦橋的花卓和沈均安很快就知道了。

眼看着根本看不出一點兒人樣的艦橋上的同門,花卓臉色蒼白,死死抓着手中的劍僵立在那裏,沈均安則是呆愣住了,接着“哇”地一下吐了,低頭一直吐一直吐。

蔣含章則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凌霄城的峰主以天干地支命名,越靠前的升峰越早。據說這是第一任掌門城主在絕境之下帶領一種門人成為第一個升峰的峰主時發下的大誓願,他說:‘越是諸家拋棄我等,我等於越要這窮凶極惡之地活下來!今日升峰,願以天干地支為名,總有一日,我們能讓這千絕頂上,六十峰在。”

“天干地支走一輪正好六十。”皮元良冷笑道,“升峰六十?好狂妄!當年法朝也就最鼎盛時也不過三公九卿,說白點兒就是十二峰。”

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甲卯峰。

數一數就知道是第四位升峰的。

“甲卯峰的特長就是馴養各種奇怪的飛禽走獸、蛇蟲鼠蟻。枯骨蚊是甲卯峰峰主彭英楚馴養的一種極為嗜血的蚊子,不知道她是怎麼指揮的,既能用來當雷達,又能用來“吃人”。被這種蚊子啃過後,人的全身的液體會瞬間被吸光,只有骨頭啃不掉,故名為枯骨蚊。”

蔣含章的話是這麼說,但看着劍橋上這一地只餘下一層爛皮掛在身上的六藝門弟子的屍骸,覺得枯骨這名字也不算準確,因為除了骨頭,它們也不吃皮。

只是上億隻蚊子的口器穿刺過,餘下的皮爛得和麻布袋似的,沒幾天肯定就爛光了,還是只剩枯骨了。

竇煦和於雪風在圍困司馬信學時,能不知不覺地把千蛛絲布在半空中結成一個網,就是這些枯骨蚊飛在空中充當“掛鈎”的作用。

猜到這一點的蔣含章當時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不過不管雞皮疙瘩豎了還是掉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靈舟的高度拉起來,不然就要撞山了。

眼見六藝門的兩個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也指望不上了,往前舵手的位置邁步走去,踩過了一柄掉在地上的扇子也沒注意,工筆蘭花的扇面印上了蔣含章大大的一個黑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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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着玄武舟一路南下猛追的竇煦,眼見着派出去的蚊群陸續回巢了,死皺的眉頭還是沒有半點放鬆。

於雪風對自己這個發小謹慎到家的性格也覺得甚是無奈,道:“行了吧,都讓師父的小寶貝掃過一遍了,怎麼可能還有活口?咱們還真用追過去再看一遍?”

“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沒活人?萬一有人恰巧躲過了呢?”竇煦道,“再說了,就算沒活人了,總得把那艘靈舟炸乾淨才算吧,六藝門如果再派人南下發現了這艘靈舟,從裏面找到線索追到咱們身上呢?掌門可沒說要和中原百家真翻臉啊。”

“這麼大的夜林,人煙罕至,掉一艘靈舟,六藝門就是派光了門裏的全部弟子,也不大可能找到的。”於雪風無奈地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別說了,必須追到算完!”竇煦強硬地道。

這場兩人的小小“爭執”,又像往常一樣以於雪風的意見被“鎮壓”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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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滅世的我成了“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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