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往日真相

花了整整一天的時候，蕭正才將蕭家上下所有人的仔仔細細地盤問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了，令人將鄧氏身邊的錢嬤嬤與嬋姨娘帶走，其餘蕭家眾人禁足於府中，等待聖上裁決。

元晠翻閱着手中的紙張，額角的青筋暴了又暴，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末了，一臉懨色地往後一靠。伸手輕捶着額頭，不知道要怎麼向母后與玉兒交代這些事。

事情過去十幾年了，要不是百里灧急於保命，拿這個消息做交換條件，誰也沒想到蕭家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欺騙鎮國公府，欺騙世人。

當年的知情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剩下的都是參與其中，說出來自己也討不了好的，所以蕭家才會篤定這個秘密一定不會有大白於天下的一天吧？只可惜，他們沒有想到，柳娘居然會是百里家一名逃婢，在蕭家躲了十幾年，最後還是被百里灧的人給認了出來。這個秘密，便是從她嘴裏漏出來的。

元晠長嘆一聲，讓小路子將這些證詞都收了起來，打算先去與母后通個氣。這件事必須讓母后與外祖家知道，但除此以外，絕對不能透露出去。所以一切知情人，他都必須抓到手裏。至於是死是活，端看母后與玉兒的決定。

到了慈安宮，不想讓賀蘭嘉懿一下子受太大打擊，元晠前面花了不少時間，做了長長的鋪墊，直到賀蘭嘉懿都有些不耐煩，直接開口提問了，他才有些尷尬地結束沒完沒了的閑話。

沉吟片刻，元晠試探着問道：“母后，如果小姨母當初早產是受人所害，你會怎麼做？”

賀蘭嘉懿當了幾十年皇后，心思本就不是一般的敏銳。元晠之前東拉西扯已經讓她看了點苗頭出來，此話一出，她已經斷定當初妹妹之死只怕不同尋常。

她定了定神，穩住身子，面色一整：“說吧，你都查出了什麼？”

元晠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透過溫暖的掌心，給予賀蘭嘉懿最大的支撐。

“母后，小姨母當初並不是象蕭家所說，是她的貼身丫鬟灑了水在地上，沒來得及清理，被她不小心踩上去，滑倒所致。”

說到這，他頓了頓，看了看賀蘭嘉懿的臉色，見她一臉深沉，並無吃驚傷心之色，反而更加擔心。

“接著說！”賀蘭嘉懿見元晠半天不語，語氣嚴厲地催促道。藏在袖底的手卻抑制不住地顫抖着。

“當初蕭文翰寵愛妾室柳娘，小姨母懷上玉兒之後，才知道柳娘比她先兩個月懷上了身子。那柳娘仗着身孕，不時給小姨母找些麻煩。那天她又惹小姨母生氣，小姨母便訓斥了她幾句。不料柳娘挺着大肚突然下跪求饒，被‘恰巧’趕到了蕭文翰看到。蕭文翰不問緣由，責怪小姨母心狠，衝過去扶起那柳娘。不料兩人站得太近，蕭文翰動作太大，將小姨母撞倒在地，這才引發早產。”

後面的事就不用說了，鄧氏為了保住蕭家，保住蕭文翰，用雷霆手段清洗了內院。將罪名推到不肯同流合污的明娟頭上，並偽造出她畏罪懸樑自盡的假相。害怕被不明真相，但一心只為賀蘭嘉敏的李嬤嬤看出來，便給她下了葯，趁她神智不清，將她送到了莊子裏。賀蘭嘉敏的喪事一過，李嬤嬤便也跟着病重不治。

賀蘭嘉敏嫁得匆忙，當時與家裏鬧起了意見，因此身邊只帶了三個貼身的人，兩個去了，唯獨只留下了明嬋。偏偏明嬋對蕭文翰有意，在鄧氏許諾讓她當蕭文翰的姨娘后，便答應配合鄧氏的言辭。因為有貼身丫鬟明嬋作證，蕭家便順順利利地將此事瞞過了鎮國公府。

為了逃避害死賀蘭嘉敏的罪責，蕭文翰更是在柳娘特意地引導下，不停地暗示自已是賀蘭嘉敏要害柳娘，反而自已不小心滑倒，柳娘挺身相救，兩人同時早產。其實依柳娘懷孕的日子，她本就到了臨盆的時候，這麼說，也是為了讓鎮國公府沒話可說。

但這樣說得多了，就連蕭文翰自已都當了真。所以蕭芳菲才有蕭含玉母女欠她和柳娘這樣的想法。

鄧氏花了一晚上的功夫，將所有事情全部都料理完，給出的理由完美得沒有一絲破綻。賀蘭嘉懿與鎮國公府得到消息已經是第二天，心神大亂之際，就這麼被蕭家給騙了過去。令賀蘭嘉敏冤死了十幾年。

若不是後來蕭家為了賀蘭嘉敏的嫁妝內訌，最後柳娘當了替罪羊，被趕出蕭家，然後被百里灧抓走，這件事情恐怕還不能大白於天下。這也算是蕭家的因果報應。

“蕭家！蕭文翰！好！真是好哇——”賀蘭嘉懿厲聲大喝一聲，一雙眼睛如點燃的太陽，熠熠發出嚇人的光芒。

“母后！”元晠急忙靠了過去，半摟住賀蘭嘉懿僵硬冰冷的身體。

“不能放過蕭家！不能放過蕭家！”賀蘭嘉懿咬着牙根，吐出的每一個字彷彿染透了血一般，帶着一股尖銳的戾氣。

元晠被賀蘭嘉懿的樣子給嚇到了，一邊抱緊了她，一邊連聲應道：“是，兒臣必不會放過蕭家，一定替小姨母報仇。”

得了元晠的保證，賀蘭嘉懿兩眼一翻，緊繃的身體往後一倒，整個人昏死過去。

幸好元晠來之前就估計這事對賀蘭嘉懿的刺激不小，擔心會出什麼事，一早就讓太醫等在慈安宮外候命。不過一聲招喚，太醫便立刻提着藥箱疾步跑了進來。

忙了半天，賀蘭嘉懿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蕭文翰和柳娘必須為敏兒償命！”

為了安撫賀蘭嘉懿的情緒，元晠自然二話不說給應了下來。等他從慈安宮出來，便開始思考怎麼讓蕭家付出代價。

這事肯定不能張揚出來，不然蕭家毀了，蕭明則與玉兒的名聲前程也跟着毀了。他自然有辦法讓蕭文翰“自然”死亡，只是蕭文翰一死，玉兒就得守孝。哪怕她要嫁的是皇帝，這孝她也得守。自己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又怎肯讓蕭文翰壞了自已的大事。

而且現在還不知道玉兒知道這事後會是什麼反應。雖然依他對玉兒的了解，她肯定也會要讓蕭家付出代價，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爹，她不一定能看着自己的爹死在自己眼前。

而且蕭家一倒，玉兒身後沒有娘家支持，多少總是會讓人看輕。鎮國公府到底只是外家，有些事也不好出頭。

或許這事還是瞞着她才是最好的選擇？元晠撫了撫發緊的額頭，仰天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