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初離
“啊!啊!!!”
“姥姥我錯了,姥姥我再也不敢了!”
源兒小姑娘規規矩矩地跪在一個年歲不可估量的老嫗面前,乖乖把雙手奉上。老嫗身形瘦相,盤着花白的髮髻,穿一身黑色底紋的綉金衣衫,更加顯示瘦得嚇人的體形。正用韌性很強的水草編製而成的水藤狠狠抽打她的手心。
“我交代過你多少次,不可以出去。不可以和外面的人有交涉,你總是不聽,是不是要到時候,拼了我這條老命你才會聽話?”
一鞭又一鞭,老嫗毫不留情。源兒小姑娘泛着眼淚花花,白嫩的手心被打出一條又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也不見她停手。
源兒好疼好疼,淚珠一顆接一顆地砸到地上,旋即生長出綠油油的水草,瘋狂地扭着身軀招搖。
老嫗見了,更加厲聲呵斥:“我說過什麼,你不許哭,不許掉眼淚!”
源兒立即憋住了眼淚包包,“姥姥,源兒知錯了,源兒不該瞞着姥姥。”
小奶音委屈巴巴,姥姥卻更為生氣,“我讓你不許與外人接觸,你是不聽了是嗎?還把護身的羅纓給弄丟了,你是嫌棄我這老骨頭活得太久,管束你太多了是不是!”
源兒抽抽搭搭地哭,“姥姥,姥姥說過源兒不可以見死不久救,鯉兒身上好多血,源兒也沒有偷偷跑出去...”
她真的太久太久沒有人說話了,生怕鯉兒是騙她的,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對他好,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掏給他,不要不理源兒。
大動肝火傷了不少精力的姥姥頹坐在位置上喘着粗氣。跪着的源兒趕緊跪着用膝蓋爬過去,忙不迭地幫她順氣,“姥姥,姥姥別生氣,源兒錯了,源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剛被抽打過的手心疼得像着了火,這會幫姥姥順氣,傷口摩擦在衣料上,又是鑽心地疼。源兒白凈的小臉上已經淚痕斑斑,卻眼睛都不敢眨地盯住姥姥,生怕一眨眼,姥姥就會睡過去,一睡最少是幾天,多則好幾百年。
“源兒,”
姥姥傷了精氣神,斂了方才的怒氣,歇息會後慈目端詳她,“姥姥已經不能再陪着你多少時日了,若是,若是姥姥讓你一輩子都在這兒,絕不可以與外人接觸,你可會答應姥姥?”
源兒瘋狂搖頭,“姥姥別丟下源兒。”
傻孩子,姥姥將她摟在懷裏。逐漸枯竭的心臟連跳動都變得遲鈍緩慢了,指不定下一刻就會停止。
人生之於乾坤,再漫長的壽命也彷彿蜉蝣。到時候,她的源兒可怎麼辦呢,上清天的人一旦察覺她的存在,不會放過她的。宇宙無極,偏偏沒有她們的生存之所。
今日,若不是被那聲龍吟震得驚動,還未知她何時會醒來。這漫無邊際的黑暗,連自己都不能承受,又如何要求一個孩子去固守。
“源兒放心,姥姥一定會讓源兒,平平安安地長大,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
那些所謂的天命,就讓她悉數帶走吧。
......
龍鱗拔了一次又一次,犄角也是割了無數次,它們生長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快到疼痛都讓自己麻木了。他不敢再去找源兒,他害怕她終有一日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等到有一天,他的犄角和龍鱗不再生長出來,他就可以去見她了。
鯉兒被壓制在笠澤水底,好不容易偷偷跑出湖底。躺在佈滿青草的湖畔之上,滿空的星星閃閃漾漾,空氣清新,比湖底好受多了。等自己不長角了,就把源兒也帶出來看看。可是,什麼時候他才不會長角呢?
郎朗星空,呼吸都是青草香,耳朵里聽到蟲鳴,越發顯得幽靜心寧。直到躺着的視線上方出現一張人臉。
鯉兒翻起身來,不明地看向突然出現的荼姚,夢寐不敢相信,“仙女?我死了嗎?你是來接我上天的嗎?”
荼姚含笑看着他,溫聲問道:“你很想上天嗎?”
“嗯,呆在太湖裏太痛苦了。只要不呆在湖裏,我哪兒都願意去。”
荼姚依舊笑容,“可是你走了,那你娘怎麼辦吶?”
鯉兒低着頭想了下,捨不得娘親,還有源兒...鯉兒摸了摸腰上掛着羅纓墜子,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辦了。
荼姚溫聲誘惑,“可憐的孩子,那你跟我上天吧。只要你聽我話,跟我走,那你就不用受苦了。”
“那我娘親呢?”
“你娘親也會解脫的,把手給我。”
上了天,就不會再拔龍鱗割龍角了吧。娘親也不用再為了他傷神。鯉兒猶豫着,慢慢把手伸向荼姚。
荼姚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梓芬,簌離,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們。
返回天界,天兵來行宮稟報,天帝方才在九霄雲殿宣見了水神洛霖和風神臨秀。荼姚整整金裝,太湖之事,水神說那不過是春潮初漲的亂象,真不知一心偏向太微的洛霖,到時候聽聞太微要給他與風神賜婚的消息,會是什麼精彩的表情。為了強留住梓芬,太微可是費盡心思。
出發向九霄雲殿,荼姚卻意外在殿前撞見了偷跑出來的梓芬。
溫婉和淑的女子一身粉裝,絕美的容顏上此刻滿是神傷。太微要給師兄和臨秀賜婚,天帝之命,誰敢違抗。不,她要去找師兄說清楚。
美人失魂落魄的樣子,當真是我見猶憐啊。
荼姚卻恨毒了一雙眼,“梓芬!”
這淬了毒的一句,梓芬心下大亂,抬眼見是天後,反身便逃。然而她不過一花神,法力如何與戰鬥族類的荼姚相比,輕易便被荼姚束縛至懲罰眾仙生死道消的臨淵台。
雲團飛快旋轉如龍眼旋渦,往後便是萬丈深淵。梓芬眼看抵擋不住,明眸悲哀:“荼姚,為何,為何要如此?”
“為何?”荼姚仿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難道留着你取代我天後之位嗎?”
梓芬不住退步,仍是蓄機逃跑,荼姚一掌,一道凈火橫亘眼前阻擋了她的可乘之機。
火焰逼近,灼灼之感襲擊着梓芬。不,不能讓凈火燒到身上來,否則,否則會護不住胎兒的。梓芬回身看了一眼荼姚,縱身一躍,決絕地跳下了臨淵台。
當是多有能耐,也不過這點氣候。荼姚靠近臨淵台,雙目緊盯着那毫無一絲痕迹的層雲盤桓,那麼,下一個,就是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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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唧唧!看文的小天使們六個評論呀_(:зゝ∠)_...還是我又爬回去更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