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收成

次日，賈琛領着鴛鴦、楊媽媽一行往榆錢莊而去。

賈琛對榆錢莊的具體情況幾乎沒什麼印象，不過楊媽媽在那裏住過不少日子，對莊上的情況十分熟系。路上無事，鴛鴦就向她打聽莊上的事，兩人聊天以消磨時光。

楊媽媽爽快的介紹起莊子來，多少地畝、幾間房舍、幾口魚塘、幾戶人口等等，其實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百十畝地大小的田莊。

“那幾年的日子過的艱難！家裏唯一的鋪子賣了之後，全家的生計都指望着這一個莊子，偏出產又少。我愁啊，天天尋思着，怎麼才能多掙點錢呢？我家老楊頭就想了辦法，在莊上挖了一個大水塘，種藕養魚。一開始，我還笑話他瞎折騰，誰知還真讓他養成了。藕種出來了，魚也養大了，莊子的收入也稍稍多了些。因此，第二年上又多挖了兩個水塘，老爺就中了舉人回來了，苦盡甘來……”

鴛鴦道：“托您二老的福，聽說今年莊上還能有些收成，全靠了那幾口大水塘里存的水。”

“哎喲！姨娘也聽說了？我們家跟着老爺進府後，接手這莊子的林庄頭是南邊來的，也好挖水塘養水產，誰能想到今年就碰上旱情了！聽我家老頭子說，老爺今年在莊上種了新作物，幸虧莊上有水可用，要不然老爺種的東西就完了。”

“什麼新作物？”

“這個老婆子可不知道，連我家老頭子也說從沒見過這東西呢！這不，我也趕着去看新鮮哩！”

……

榆樹庄的庄頭林大元帶着庄民早早在大門口相迎。

賈琛下馬，受了眾人的禮，才道：“大伙兒辛苦了！林庄頭，我先送金姨娘和楊媽媽去後院，然後我們就下地去挖番薯吧！辛苦了四五個月，是好是歹，今日就可以見分曉了。”

“老爺快快請進，您的院子已經收拾好了，小的媳婦正在院子門口，等着伺候姨娘。說實話，小的也是心急的不行，人手都有了，只要您一聲令下，大伙兒立刻下地開挖。”

“做的好，等我換件衣裳，咱們就去！”

賈琛換好一身布衣，帶着一大幫人下了地。北地的農人普遍都不認得番薯這個東西。其實，它早在前朝就已悄悄傳入，只因無人推廣，百姓們不知番薯的好處，種植的人少，流傳的速度也慢。

目前番薯的傳播範圍還僅限於南方部分地區。相比傳統的水稻、小麥等作物，番薯容易腐爛保存不易，而且吃多了容易使人燒心、反酸，這些缺點註定它無法成為和米面比肩的主食。但是，它又是一種可以高產的作物，特別符合窮苦百姓之家填飽肚子的樸素需求。

今年是莊上試種番薯的第一年，大家都缺乏種植經驗，偏偏還遇到了旱情。番薯果實結在地底下看不到，林庄頭不免擔心。

“老爺，這就開挖嗎？”

“動手吧！吩咐下去，先把番薯秧子拉到旁邊，這個可以餵豬羊。挖地的時候小心些，要是把番薯碰傷了，就不能久存了。”

“哎！小的這就交代下去。老爺，這日頭曬人，您就在樹蔭下坐着，等番薯挖出來了，小的就給你送些過來。”

“好！別忘了，把每塊地挖出來的番薯過一下秤，我要知道畝產。”

“是！”

賈琛坐在樹蔭下，看着不遠處的庄民們熱火朝天的挖番薯。他有預感，番薯的產量應該差不到哪兒去，“楊慶，你也領着人去看看吧！”

楊慶領命而去，很快就帶了一小筐番薯回來，一臉高興的道：“老爺您瞧，這紅皮果子長的還挺漂亮。一條藤下，大大小小的結了不少果子，最大的能有兩三斤重，小的只有小兒拳頭這麼大，我撿了一些中等個兒的，這個東西該怎麼吃呢？”

“快拿水來，洗乾淨了，我們嘗嘗味道，這東西生熟都能吃。”

楊慶忙打了井水來，洗了三道，方敢獻上去，“老爺，請！”

賈琛見他滿是好奇之色，便道：“把你身上的匕首給我。”他拿起匕首把一個番薯一分為二，黃色的薯肉露出來，水潤潤的，自己拿了一半，另一半給了楊慶，“來，吃吃看！”

楊慶咬了一口，“嗯，甜津津的，挺脆生，這果子味道不錯。不過，沒牙口的老人和小兒恐怕咬不動，怎麼做家裏的口糧？”

“放心，做熟了，吃着就軟和了。”賈琛一邊解釋，一邊把幾個番薯仔細削了皮，又切成小塊，“拿個茶盤來，把這些裝上，再送到林庄頭那，讓他和他的手下人嘗個味兒。”

楊慶笑道：“老爺親自切果子給他們吃，林庄頭這回面子大了。”

賈琛反問道：“你吃的難道不是我親手切的？快別貧嘴了，去！再給我裝一筐番薯來，挑那些不完整的、破皮的，我們抬回去做熟了當中飯吃。”

“好嘞！”

這日，廚房裏不停歇的蒸熟了一籠又一籠的番薯，給莊上所有人嘗鮮，男女老少都分到那麼一兩個，吃完都說好。

晚間，林庄頭歡歡喜喜來報告喜訊，“老爺容稟，今日莊裏一共墾了二畝地，番薯的畝產達到了一千八百斤。小的都驚呆了！核算了好幾遍才敢來給您報信，足足有一千八百斤！”

“今年這樣的年成，林庄頭有此成績真是不容易啊！當記一個大功！”賈琛笑眯眯的回憶，他在後世還聽說過有畝產萬斤的呢！

“小的不敢當！如此高產的作物，老爺，我們明年會再種吧？”

“當然了！從明日起，你這邊就正式開始挖番薯吧！每日只需挖個三、四畝地，保證霜降之前全部收拾完即可。你要趕緊選一個地氣和暖的向陽地修一個地窖，挑一些完好無損的番薯存起來留作來年的種子，其他的番薯都給我拉到寧國府來。對了，我看今日吃過番薯的庄民們，都挺喜歡吃這一口的。那些破損的番薯，味道是一樣的，就留給庄民們吃吧！只是，必須快些吃完，否則番薯很快會爛掉。若是實在吃不完，就切了片晒成番薯干，就像農家自製的菜乾一樣，這樣倒是能保存的久一些。”

“那小的就替庄民們謝過老爺了！老實說，小的也挺愛吃這番薯的。”

“這東西也就是新鮮幾日，吃多了人會受不了的。我明日就回府了，你記得每日派人把番薯運過來。好好乾，到了年底，我給你們發雙倍的月錢。”

“多謝老爺！小的絕不敢誤了正事。”

***

在莊上歇過一夜，賈琛一行又返回了寧國府，順便還帶回來好幾大車的番薯。

回到府里，賈琛便鑽進蓮媽媽的小廚房裏折騰起來。蒸薯、烤薯、番薯甜湯，一樣一樣試過來，他還是最喜歡烤薯這種吃法。那種香氣四溢的感覺，簡直是無人能抵擋的美味誘惑！

他不但自己吃，還將府里各處的管事們召集起來一起嘗鮮。

薛掌柜只吃了半個烤薯，就說：“小的走南闖北大半生，以前只聽說過南邊有這東西，這是我第一次吃到，竟不知它有這麼好吃！今日真是大開眼界了！不知您的莊上種了多少番薯，要是數量足夠多，咱們再開個烤薯店吧一定能賺錢！同信堂的孩子們還有不少閑着呢，正好去店裏幫把手。”

“我正有此意！我估計番薯的產量應該不會少於十萬斤，咱們自家可吃不完這麼多，是該開個鋪子往外賣，賣完為止。”賈琛笑着點頭，他還準備拿這東西當禮物，廣送四方，所以產量上就說的少了些，“章義，你說呢？”

章義忙接口道：“小的也覺得這是門好生意。府里在城南有一間鋪子，租客馬上就要搬走了。那鋪子門面不大，後院卻寬敞，正好用來囤貨，后廚也足夠大，拿來開烤薯店很是合適，老爺可以抽空去看看鋪子的格局。”

“我就不去了，你陪着薛掌柜儘快去看看。如果不合適，就趕緊租一個合適的，儘快把店開起來最要緊。烤薯的法子簡單易學，我會讓人來教。”

車馬房的牛管事問道：“老爺，府里的番薯要不要小的安排車馬拉到鋪子裏去？”

賈琛搖頭，“不必了，府里的番薯，咱們留着自家吃。車馬房明日任務不輕，你聽楊慶的安排就是。聞護衛，你從護院裏抽六個人出來，明日一早陪我走一趟戶部。等戶部的事辦完了，楊慶，你再帶人去桃李庄，告訴丁茂挖番薯的方法，還有如何留種、送回來的、留在莊上的如何區分，一切按照榆錢莊的做法，可知？”

“老爺放心，小的都記在心裏了。”

“你告訴丁茂，番薯不易保存，讓他慢慢的挖，每日送一兩千斤新鮮的過來，霜降之前全部收完就好。小杏庄那裏，也是一樣的做法。牛管事，若莊上來不及送貨，你們車馬房就要頂上。記住，做好出車記錄，年底好算辛苦費。府里的護院若是有空，也可以去幫忙押貨，府里另給一份辛苦費。章義，這辛苦費是在月錢之外的賞錢，你要仔細些算給大伙兒，別叫人白辛苦一場。”

牛管事笑道：“這是老爺有心貼補小的們了，小的們一定好好乾！”

他一副財迷樣逗笑了眾人，薛掌柜笑道：“如此看來，小的也要抓緊時間了。東家，此刻天色還不晚，小的想現在就去看看鋪子。還有一事，這烤薯該如何定價……”

賈琛一時有些猶豫，“價格么……如今每升大米價格在十餘文，豬肉價格在每斤三十餘文。番薯是新鮮物事，物以稀為貴，你們看賣個二十文一斤，如何？若是不行，我們再調整價格，行嗎？”

二十文一斤的素果子，窮人怕是不肯掏錢的，不過在富人眼中卻不是問題。薛掌柜反覆掂量了幾回，道：“京城裏頭，愛嘗鮮的人不少，這個價格已經很厚道了，小的認為很是可行。不過，小的想和東家求幾斤番薯，送到幾個大醫館藥鋪去辨一辨，確認此物無毒無害，您看……”

“薛掌柜想的很是周到，就找你說的辦，大家各自去忙吧！”

***

假期的第三日，賈琛帶着十幾個家丁，護送二十八萬兩白銀進了戶部。還錢的過程很是順利，戶部校驗過銀子的數目和成色后，很快出具了還款證明。他拿着還款證明去找汪大人，戰戰兢兢的表示十日內必定再湊兩萬銀子來還，請求明日恢復正常上班。

汪大人的態度還算和氣，雖似不太滿意，但也允了他的請求。

賈琛千恩萬謝的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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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發事件+沒有存稿，就斷更了，對等更的人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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