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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先生,那孩子的評級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前往神社的道路上,五條和七海特意落後了一步,意識到由紀的聽力靈敏度驚人的七海特意壓低了嗓音詢問五條悟。
“別說評級了,那幫傢伙到現在還沒通過讓那孩子成為咒術師的申請呢。”五條悟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換回了白色的繃帶,但即使用繃帶遮着臉,七海也能想像出他提到“那幫傢伙”時候到底是什麼表情。
恐怕除了白眼就沒有別的什麼東西了吧。
“怎麼會?”對於這個回答,七海是沒有想到的。
儘管在見到由紀第一面起,他就覺得這個孩子並不合適留在咒術界,但是由於咒術師在這個世界算是稀缺資源了,一般來說上面那群人就算是再不滿意,也不會非常特意去阻止某個擁有咒力,並且能熟練使用的人成為咒術師。
五條不滿地“嘖”了一聲:“還沒死心呢,那幫爛橘子。”
他這麼說,再聯想到栗花落由紀是“融合體”這件事情,七海也微微蹙起了眉。
所謂的“不死心”,恐怕還是指將“融合體”栗花落由紀納為己有這件事情吧。畢竟在現在的咒術界,擁有強悍術式的家族才能壯大,才能攫取更多的資源——從御三家的運作模式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而無論擁有多麼強大的術式,能將其傳承下去,才能保證家族利益的延續。
所以,想要擁有“栗花落由紀”這個個體,似乎並不是多麼難理解的事情。
更何況,雖然這麼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但是捫心自問,即使是七海建人,在審美意義上他也覺得這個少女非常可愛。
因為從事咒術師這一工作的人非常稀少的緣故,所以讓“融合體”充當咒術師的話,日後無論是想做什麼都會有些束手束腳,故此才拼力阻止這孩子登記入冊進入這一邊的世界嗎?
“盡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跟我作對,一個個的都活得不耐煩了。”邊上的五條悟壓低了嗓音道。
七海扭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平時顯得輕浮油滑的傢伙,偏偏在說這種話的時候,身上滿是懾人的威壓。
——所謂咒術師最強,並不只是一個說說而已的名頭。
如果他真的要做的話,上面那群人早就已經有一個是一個死在他手上了。
在七海的印象里,五條悟這麼不耐煩的說話,這還是第一次,可見栗花落由紀被上面那群人死活不肯放手地惦記着這件事,讓五條悟有多惱火。
“先上去看看吧。”七海走到前面,“讓栗花落一個人走在前面並不是什麼好策略。”
雖然表面上在和五條說話,但是實際上眼神卻一秒不落的緊盯着前方的由紀,這也是七海作為大人的謹慎和溫柔。
由紀原本走在前面,注意到兩人還在自己後面的時候,特意停下了腳步等他們兩個:“七海大人,五條老師,你們兩個稍微快一點呀。”
兩個剛剛背着少女討論過嚴肅問題的男人有默契地向前快步,一左一右跟到了由紀的身後。
白天的神社看上去非常的安靜,只有負責打掃神社的巫女在庭院裏打掃落葉。
對方的年紀和由紀差不多大,似乎是訝異於這麼早就有人來神社祈福,她眨了眨眼,用一種頗為溫吞的聲音道:“那個……非常不好意思,現在神社還沒有到可以祈福的時間……”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由紀身後跟着的兩個男人身上:……
一個用繃帶遮着眼睛,身高有些嚇人。
還有一個戴着奇怪的墨鏡,透露出一股疲累的氣息。
加上站在兩人中間的少女。
怎麼看怎麼這個組合都透出了一股超出常理的違和感。
“請問……”巫女小姐在尷尬了片刻之後,又一次開口了,“還沒有到可以祈福的時間,能不能請你們先等一會?”
“啊,那個,我們並不是來……”由紀剛想從自己的小書包里拿出自己剛剛打印的資料,卻被七海阻止了。
“好的,我們等一會。”他說。
一邊的五條悟抱着胳膊,似乎完全沒有打算插手的樣子。
由紀抱着小書包扭頭看向邊上的七海建人,後者則回看過去,然後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轉而將目光落在了那個正在打掃庭院的小巫女身上。似乎是他們三個人突然出現的關係,後者打掃庭院的動作有些慌亂,看得出來很想快點結束工作再過來招待他們。
由紀突然理解到了七海為什麼要讓自己等一會。
不過……
“那個……不用着急,我可以等很長一段時間的,反正今天也沒有別的事情做,我叫栗花落由紀,你呢?”由紀抱着小書包,單手放在嘴邊衝著那個巫女喊道。
對方似乎是剛來這裏打工沒有多久,聽到由紀這麼說,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叫佐藤惠,稍微等一下,我很快就好。”
然後便更加努力的打掃起了庭院。
由紀鬆了一口氣,肩膀也跟着鬆弛了下來,下意識的扭頭去看了一眼邊上的七海建人,後者推了一下眼鏡,別開了視線。
下一秒,五條悟便伸手攬了過來:“啊,由紀醬好過分,明明我才是由紀醬的監護人,為什麼由紀醬看上去更黏娜娜米~”
“關於這一點拜託五條先生您稍微有點自知之明並且好好反省一下吧。”七海木着臉吐槽。
那邊的佐藤終於打掃完了庭院,來到了由紀一行人的跟前:“神官大人現在不在,所以有什麼想要幫忙的可以直接問我。”
由紀麻溜地甩開了黏黏糊糊的五條悟,向前了一步:“那、那個,我是過來完成社團任務的。”因為實在說謊的緣故,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口其實在怦怦亂跳,即使打着草稿,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果然還是太緊張了。
“社團任務?”佐藤歪了一下腦袋,“但是你不是附近的高中生吧?我都沒有見過你唉。”
“嗯,對,我是東京的學生,那個,社團是……靈異社,對,是鄉土靈異傳說社,最近在做關於這一代的鄉土傳說的調查活動。”由紀拿着手上資料袋遮住嘴,有些緊張的解釋道。
佐藤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十足“狐疑”的表情:“嗯……”
她看了看由紀,又將目光落在了邊上的五條和七海身上:“他們兩個,怎麼看都不像是高中生吧?”
“啊。他們兩個是老師,是社團負責老師啦。”由紀連忙解釋道。
“就你一個人來?”佐藤叉腰,還是一臉懷疑的湊到由紀臉上,“說了是社團活動吧?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來?”
七海:……
這個孩子果然還是太軟萌了一點,這麼一發展反而更像是被佐藤逼問,而不是由紀向佐藤提問了。
“因為其他人還有別的任務……”
“啊!由紀醬,原來你在這裏啊!今天早上給你打電話都不接,我跟你說,瑛士他——”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連着聲音一起趕到的,還有一頭酒紅色的長發以及一個自來熟的擁抱,“這麼早就來神社啊,你也太積極了吧。”
“龍膽!”由紀一把攬住龍膽的脖子,把她的臉悶在了自己的胸口,阻止了她接下來說出更多讓人懷疑的話來,“這是我同學,嘿、嘿嘿。我太積極了,想比他們早點調查到更多的東西所以來早了,真是非常的尷尬呀哈哈哈……”說完,由紀的臉漲得更紅了,尷尬到低頭眼觀鼻,鼻觀心的地步。
“嗚嗚,鬆手,鬆手,悶死了。”小林龍膽用力拍了拍由紀的肩膀。
跟在龍膽身後上來的司瑛士,領帶鬆鬆垮垮得甩肩膀上,整個人透出一股鬆懈的氣息來,或者說,從由紀一把把龍膽攬在胸口開始,他就望天望地不看兩個女孩子了。
佐藤看看帥氣的銀髮少年,又看了看兩個相互貼貼的女孩,露出一個“懂的都懂”的表情:“是這樣啊~”
她姑且算是相信了由紀的“社團活動”的扯謊:“想問什麼就問吧?”
被無辜拉進來的小林:……?
雖然有些懵逼,但是她還是決定站在一邊不說話。
畢竟由紀醬可愛嘛,稍微讓着她一點也沒什麼。
想到這裏,她偷偷瞥了一眼青梅竹馬的臉色。
然後,果不其然看到了“司瑛士自閉jpg”。
龍膽:……
——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啊瑛士。
小林龍膽不由得在心底嘆了口氣。
而一邊的由紀,已經開始慶幸七海阻止自己拿出照片來直接詢問這件事了。
關於“橘大夫”的傳說,其實在旅遊小冊子裏就已經很詳細了,無非是花魁和心愛的人定下約定,卻最終只能殉情的結局。而在那之後,枉死的橘大夫被鎮子裏的民眾供奉為當地的土地神、姻緣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種命運的諷刺吧。
在詢問了佐藤一些比較普通的內容之後,她又問道:“惠醬是什麼時候開始來這裏幫工的呢?”
佐藤惠思考了一會回答道:“大概半年前左右吧,這個神社有規矩,在這裏工作的話,好像不能超過半年之類的,長時間在這裏供奉、工作的人只有神官而已。”
由紀和七海交換了一下目光。
最近一次失蹤的女性是在一年前,而佐藤惠開始在這裏工作是半年前,在她這裏套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資料來。
同樣的,少女和少女之間的交流自然是需要由紀。
而和身為成年人的神官交流,這是七海和五條的責任。
——當然,最後肯定會發展成只有七海一個人在工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