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木子從塵封的舊箱子裏,翻出了六個包,還有一個是今年送的,墨綠色的蛇紋,木子嫌棄丑,感覺一眼就看上去廉價又老氣粗俗,除了生日當天象徵性的背了一下,之後也是束之高閣,等木子挨着拍照上網查了之後,才發現這六個包都是全球限量,均價都在一百八十萬左右……
原來,所有的所有都是有先兆的。
先是外星人電腦,后是因為自己喜歡包,張珊姍送的包,可惜自己這個土鱉,背過最貴的也就是男朋友送的爛大街的雙G和香奈兒的經典款。根本不知道同為奢侈品,有的包居然可以又丑又貴到一個包頂一套房。
而自己居然把這將近一千萬的包,丟在箱子裏,不見天日六年!
還有顧沨,金花影帝!頂流流量!怎麼可能因為張珊姍一個小人物,每次特地從北京飛來成都!還給自己刷一兩百萬的禮物。
還有今天這個身價五百億的鄒北枬!說什麼事成之後支票隨便填!
商人啊!每天刷一千萬,就要要用一百四十年的鄒總裁,怎麼可能為了爺爺之間的革命情,就三天兩頭的坐紅眼航班?!來回兩個城市的輾轉?!就為了狗屁愛情?
可更令木子難以接受的是,張珊姍之前居然和自己住在三十平方米不到的房子,一起超市打折搶購,吃外賣,趕公交,擠地鐵整整兩年!
為什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
是了!
朋友!
閨蜜!
革命友情!
張珊姍那死宅的性格,除了自己,從來沒見過她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吃過飯,逛過街,而自己大學時候和張珊姍從室友變成飯友再成為朋友,花了足足四年!
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而為了照顧自己可憐的自尊心,害怕自己可能因為嫉妒或者是和她交朋友是為了錢而不是人,所以才低調的不願意告訴自己,也不願意在自己面前露富。
哎,多麼好,多麼敏I感的孩子啊!
木子左思右想,得出結論,發現自己這個朋友在張珊姍心裏的地位居然重要如斯,她丟下手中一百八十萬的愛馬仕包包,光着腳,跑下樓,這時候張珊姍正在廚房洗碗。
木子從後面抱住張珊姍的腰,拿頭在張珊姍的后脖子那裏親昵的蹭了又蹭,張珊姍帶着手套,身體僵住了,不知道身後的這個人又在發什麼神經,演哪齣戲,停了一會,繼續拿水清洗着碗。
木子哭腔,用着鼻音,軟軟糯糯道:“三三!三三!我懂你了!我懂了!我要告訴你,你在我心裏同樣不可替代,至關重要!”
張珊姍拿着碗的手僵了僵,像是感覺自己聽錯一般,繼續清洗碗筷。
木子拿頭蹭着肩膀:“三三,我想告訴你,你不用那麼小心翼翼的,我們認識了六年,你要對我有信心,對自己有信心!”
張珊姍手上拿着的碗吧唧掉落在洗碗池,和其他碗發出清脆的碰撞,她脫下手套,忘了關水,轉過身推開木子。
她的呼吸很重,手指尖有點抖,她捏着木子的兩個手,抿了抿嘴,想說些什麼,可是嘴像是被502膠水黏住一樣。
木子撲進張珊姍的懷裏,兩隻手緊緊抱着她,木子的手小巧而灼熱,張珊姍十指小幅度的顫抖,兩隻手僵住在半空,呼吸逐漸凝重,她試圖去回抱木子。
木子大吼一聲:“三三!你永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即使你一無分文,當了乞丐!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張珊姍渾身叫囂的沸血,一瞬間涼個透底,她垂下手,聲音冰冷:“你發神經啊!我要洗碗,離我遠點。”
木子被張珊姍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推開。
她轉過身,慢條斯理的帶上手套,開始清洗每一個陶瓷碗。
木子被張珊姍冰冷拒絕的語氣給說懵了,她疑問道:“你不想當我最好的朋友還是不想當乞丐?”
張珊姍悶在那裏沒有說話,木子黑人問號臉的杵在那裏,直到張珊姍洗完碗,徑直從木子身邊繞開,木子跟在後面,張珊姍上樓拿了公文包,換了衣服,就直接出門了。
木子完全傻在原地。
想了半天,得出個結論,張珊姍腦子有病。
她上樓拿出手機,看着鄒北枬這個名字,握拳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最後還是發了微信:你喜歡三三嗎?
鄒北枬:喜歡。
木子:喜歡她什麼?
那邊久久沒有回應,木子放下手機,開始洗漱化妝,化完之後,鄒北枬還是沒有回答,倒是貓魚負責人發了個消息過來。
貓魚負責人:木子,下午直播帶個人,他想讓你帶他刀塔2
木子:我刀塔賊菜……直播會掉粉的。
貓魚負責人:那我和他協商,你們玩英雄聯盟吧,時間短,看能不能你給他打輔助。
木子:好
木子換了衣服,倒了被檸檬水,去了遊戲室,開了桌上型電腦,調了下攝像頭。
貓魚負責人:可以,他在祖安區,一會會加你好友,通過號是:木子是我老婆。
木子:……這人誰啊、
貓魚負責人:公司股東,你的粉絲,注意言辭哈。
木子:懂了。
木子進入遊戲界面,就看到申請號了【木子是我老婆】:木子是我老婆。
木子:“……”萬般無奈點了通過,對方邀請排位組隊語音邀請。
【我是你爸爸】已通過。
“你好,請問是木子嗎?”軟軟糯糯的蘿莉音。
木子帶着遊戲耳機,愣了一下,然後溫柔地說:“是我。”
“你好,你好,我是‘木子是我老婆’。”蘿莉音說道。
木子點開直播的手愣了愣,她想起了那個長年貢獻榜的榜一的ID就是木子是我老婆,難道就是這位?!
“額……您,有什麼昵稱嗎?”木子舔了舔嘴唇,進入了遊戲英雄選擇界面。
蘿莉音害羞一笑:“你就叫我‘木子老婆’就可以了。”
木子看着正在禁英雄的其他隊友們,有無數句槽想吐,可那是誰!那是金主爸爸!冷靜冷靜,於是木子笑着說:“我叫你小姐姐吧。”
蘿莉音又害羞一笑:“嗯嗯~還是叫妹妹吧,我想當你妹妹。”
你以為是什麼情妹妹梗嗎?!!!
“……”木子笑了笑:“小妹妹,想玩什麼英雄。”
蘿莉音軟軟糯糯地說:“我想玩奧巴馬。”
木子想了想:“你想要什麼輔助?”
蘿莉音軟軟糯糯:“我想要魔法貓咪,可以嗎?”
輪到木子選英雄了,木子看着魔法貓咪,試探地說:“鑽石局,貓咪輔助完全依附於adc,要不我玩泰坦,一保四,不影響你上分。”
最後十秒,對面甜甜的小聲反駁:“不要,木子長得像魔法貓咪那樣可愛,泰坦太丑了!”
木子吸了一口氣,選了魔法貓咪,金主爸爸,你說了算!
木子在等待的時候,看了一眼彈幕。
全網通告:【木子是我老婆】送了一個貓咪庭院:大家快來看我老婆玩魔法貓咪!超可愛!
房管1:現在老闆們都流行用變聲器了嗎?!
房管2:對啊,都喜歡蘿莉音呢!
房管3:老闆們喜歡用蘿莉音怎麼了,還有老闆喜歡穿女裝呢!
彈幕開始慢慢多了起來。
“木子和粉絲連機了嗎?”
“上周就每天和抽中的粉絲玩遊戲了!”
“哪裏報名!”
“哎,今天提前直播了哎!”
房管1:我這裏,通過後,需要加群哦
彈幕全在刷“木子,在群里嗎?”
房管2:木子的工作和生活是分開的,希望大家不要打擾私生活,粉絲群都是我們三個房管在管理的。
木子無語地跟着蘿莉音小妹妹後面,想着等四級了,就開大上奧巴馬的身,結果還沒四級,奧巴馬拿着槍一通亂少掃,盲僧剛打完紅buff,趕過來,木子連忙閃現到敵方adc面前,一個虛弱,對方機械人輔助開了護盾,盲僧閃現穿牆,將準備逃跑的敵方adc踹了回去,木子挨了所有傷害,奧巴馬直接拿了一血加雙殺。
木子愣了愣。
奧巴馬甜甜地問:“老婆我厲害嗎?”
木子按了回城,清了清嗓音說:“小妹妹,老婆不能亂叫,叫木子姐姐。”
奧巴馬傲嬌的“哼”了一聲。
木子回血滿了,笑着誇獎道:“真厲害!”
開始是真的客套,直到木子發現,對面四個人被蘿莉音奧巴馬一個人包圍,塔下極限四殺的時候,木子看着灰色屏幕的自己,一句大哥牛I逼卧I槽,正在舌尖,一張嘴就說出之前,奧巴馬先開口了。
“老婆,剛才是誰殺的你,我要取他狗命!”
木子無力的第二次糾正道:“我不是你老婆,小妹妹,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奧巴馬又傲嬌的“哼”了一聲。
能怎麼辦呢?!只能保持微笑繼續直播。
彈幕
“微博過來的!木子能不能多在微博發些化妝視頻?!”
“我也是!我也是!我超吃她的顏!”
“木子不要當主播了!出道吧!這張臉好好看!好適合當女主啊!”
“那個粉絲太噁心了吧,一直叫老婆的,木子是大家的!”
“房管,這種粉絲怎麼選上的,影響我們心情啊!”
房管1:下次注意哈,大家友善,不要攻擊哦。
直播了快三個小時,木子眼睛發酸,脖子僵硬,腰桿也疼,終於和蘿莉音說了再見,念了貢獻前榜十,關了電腦,她拿起手機,打開張珊姍的微信界面,發了一段語音。
“卧槽,我今天遇到一個傻逼,他I媽居然是用變聲器的貓魚公司的股東你敢信嗎?!還一直叫我老婆,艹!早知道,就不簽合同了!”緩了兩口氣,木子想起了張珊姍出門前,啥也沒說,愣了兩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張珊姍不在只是單純的朋友,她們是親友,分享着各自生活的點點滴滴,無數的瑣碎雜事,陪對方度過無聊的,有趣的人生的每一天,木子手指上滑,取消了發送語音。
其實比起張珊姍需要她,她更需要張珊姍吧。
她有家庭,即使破碎了,也有同事,親人。
而木子,只有斷斷續續聯繫的朋友,兩個認識時間最長,關係最近的老友,一個在北京,一個在上海,只有張珊姍這六年,幾乎每一天都陪着她。
照顧她的情緒,照顧她的生活。
看了看界面,又退出了,再看看鄒北枬的界面,還是沒回消息。
她直接轉賬2000000.00給鄒北枬。
木子:我早上說的,你就當開玩笑吧,三三如果喜歡你,她會和你聊的。
鄒北枬:你出爾反爾?
木子:感情沒法套路的,真心換真心,鄒總裁。
鄒北枬:上官木,我派人調查過你。你的過去,我了如指掌,說吧,這事誰告訴你的。
木子:……私自侵犯她人私隱,我可以告你。
鄒北枬:別開玩笑了,上官木,你就算和她關係再好,你們也只是朋友而已。張珊姍奶奶的資產和你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她如果想幫你,會等到現在嗎?你還不如拿了我的錢,至少是現金,之後我們可以再談,而且我們雙方的爺爺都同意了。
木子拿着手機,完全愣住了,她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的看了這句話。
木子:你說清楚。
鄒北枬:你還不知道呢?張珊姍的外婆去世后,遺囑的所有繼承權歸她一人所有,李梨歌知道嗎?百度了解一下。
木子打開手機瀏覽器,輸入李梨歌。
不一會瀏覽器的標題全堆砌在了一起。
木子往下滑着看下去。
李梨歌葬禮!前夫亮相!
李梨歌遺囑繼承人曝光!對方竟是孫女!
李梨歌和張家那些不得不說的往事!
木子點進去看了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就是張珊姍工作的那家,原來那是繼承財產,她是老闆,不是什麼小會計。
木子好像想起來了,去年的一個晚上,張珊姍從家裏回來,神情麻木而悲傷,請假在家裏呆了一周,她和木子一起打遊戲。
從早到晚,從晚到早。
木子陪着她一起吃了一周的火鍋。
那天,張珊姍抓着木子的手很緊,她問:“你會離開我嗎?”
木子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她好像說:“人本來就是獨立的個體,所有人都是相交線,交集過後,肯定會分開,只是有的相交的時間長,有的短。”
說完,張珊姍鬆開手,繼續打遊戲了。
木子現在想起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在這麼重要的時刻,自己不安慰她,反而說什麼狗屁相交線!
她點進去了一個扒內幕的帖子,上面說這個不露臉的外孫女繼承了李莉歌的集團股東和各處房產,整合評估市場價保守估值八千億。
木子看着這八千億,這三個字。
不是八百萬,不是八千萬,也不是八億,是八千億……
就是說,如果我每天刷一百萬,我要刷兩千一百九十二年,才能用完……這筆錢。
人的壽命撐死也就一百歲。
也就是說她刷一百年,每天刷一百萬,要刷二十輩子才能用完。
怪不得張珊姍說鄒北枬是開小公司的!比起八千億可不就是小公司嗎!
鄒北枬真是想屁吃!
怪不得死纏爛打,居然想用區區二十萬就讓自己身先士卒,不可能!
木子下播后,在樓上樓下來來回回走了三個小時,依然心跳如鼓,不知道張珊姍回來,和她說什麼好,等到天都黑透了,木子肚子餓的咕咕直叫,人還沒有回來。木子打開手機,發了個微信:你怎麼還沒回來?
三兒:今天回家住。
木子想了想,想說些什麼,可說什麼呢?往常周末她基本上都是回家陪她媽媽的啊!
張珊姍看着木子微信界面上的正在輸入,看了半個小時。對方依舊正在輸入。
她看了看文件,等到凌晨一點了,再看木子的微信界面仍然是正在輸入。
張珊姍嗤笑一聲,把手機往地上一摔。
拿手捏了捏太陽穴,看着堆積如山的文件,突然想起了早上木子端着餛飩的小意溫柔。
木子是通宵失眠。
晚上好不容易眯睡著了,就夢到六個價值一千萬的愛馬仕包包,在她面前轉啊轉,轉啊轉,晃啊晃啊。
然後天上開始下紅艷艷的鈔票雨,張珊姍帶着木質眼鏡,穿着紅色阿宅帽衫對木子說了那句:苟富貴,勿相忘。
木子睜開眼睛,身體疲憊異常,可大腦依舊活躍興奮的難以自持,左思右想,她到底為什麼會覺得張珊姍和她一樣是個窮人?
木子想起來了,那是大二的那年暑假,木子住在學校寢室,因為和前男友分手,丟了長期飯票,木子開始在網上購買手機膜,開始在天橋,大學城,公園,一天三個地方輾轉貼膜,因為沒有成本,找張珊姍借錢,她給了一個方案,張珊姍出成本錢,木子出勞動力,兩人一起出攤,賺的對半分。
於是那一個暑假,張珊姍陪木子住在學校宿舍里,兩人每天起早貪黑的貼膜賺錢,一天最多300,有時候少的100.
有一次,夜晚暴雨,兩人渾身淋濕,可從公園打車回學校要50塊錢,於是兩人抱着桌椅板凳,在廣場商店門口避雨。
可那天,明明兩人都很狼狽,可張珊姍笑的很開心,木子被她溫暖的笑容所感染,兩人買了一個漢堡,一人一半,等雨勢小了,坐着了一個小時的公交回了學校。
當天回去,兩人洗了個熱水澡,因為怕冷,張珊姍鑽進了木子的被窩裏,本來狹小的單人床,擠着兩個人更是擁擠不堪,兩人只好側着睡,張珊姍從後面抱住木子,她渾身冰冷,木子摸了摸她的手,手也是冰涼的,於是木子動了動屁股,將自己的背牢牢貼着張珊姍,希望用自己的體溫來讓她稍微好受一點。
可半夜,張珊姍還是發燒了,她像只八爪魚一樣纏着木子,灼熱的呼吸就噴在木子的脖子上,木子只好翻身過去,張珊姍不依不饒的,木子被困在她的天羅地網裏,動彈不得,也沒法下床給她倒水,只好以一種極其不舒服,奇怪的姿勢被張珊姍抱着,木子拿手晾在外面,冷了之後,就放在張珊姍的額頭上,如此反覆,希望她能夠好受一點。
這一次,木子十分自責,害的張珊姍生病了。
她懊惱地自言自語道:“如果我們有錢點就好了,我們就直接打車了,也不會害你發燒感冒了。”
回應木子的是,張珊姍毛茸茸的頭,和滾燙的呼吸和體溫。
想到這裏木子的心終於平靜下來了,腦神經也沒那麼活躍了。
即使她身價八千億又怎麼樣,即使她有錢到可以把航天飛船買下來,她也是那個和自己一起打工貼膜,願意陪自己在雨夜裏淋雨,和自己分食一個漢堡,和自己住在那擁擠狹隘小房間裏,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張珊姍。
什麼都改變不了。
想通之後,木子起身開燈,把外星人電腦和價值千萬的愛馬仕包重新放進箱子裏密封起來。
有些事,它客觀存在,你知不知道,它都發生了,經過了,就像張珊姍這個人,不管她是誰,擁有過什麼了不起的財富,或者干過什麼了不起的事,她還是她,什麼都沒有改變。
木子收拾完之後,倒頭就睡,再無別夢。
第二天早上,是被麒麟呲牙恐嚇的貓叫聲驚醒了,她看了一下時間,早上十點,那隻小貓咪又在作什麼妖?
木子撓了撓下巴,尋聲上樓,看到麒麟豎起尾巴,弓起背,對頂樓花園喵喵叫,木子打開玻璃門,走進去,看到顧驪和一群工人在清洗游泳池,顧驪看見木子,歡脫地踩着高跟鞋走去,一直一把把木子抱住,笑着說:“你醒了?吵到你了嗎?我已經盡量讓師傅們很小聲了。”
木子看着龜縮在屋內的麒麟,她推開顧驪,把麒麟抱在懷裏,對顧驪說:“你沒有嚇到我,你是嚇到這個小東西了。”
顧驪拿手逗了下麒麟,麒麟對她‘哈’地凶了一下。
木子把麒麟丟回屋裏“它怕生人。”
顧驪皺着笑臉,可憐兮兮地問:“它是不是不喜歡我,因為它的主人也不喜歡我?”
木子無語地揉揉自己的頭髮,敷衍地說:“沒有,我很喜歡你,麒麟也會喜歡你的。”
“它叫麒麟啊,好可愛的名字!和木木一樣可愛!”
木子感覺顧驪是個無腦木吹,“大早上,你做什麼?”
顧驪:“我想游泳鍛煉身體,所以請師傅們清洗下泳池,之後就可以冬泳了。”
木子打了個哈欠,“那你繼續,我回去睡了。”
顧驪拉着木子的睡衣衣角,一雙桃花眼忽閃忽閃地問:“中午一起吃飯嗎?我給你做飯!”
木子點點頭說:“好。”
剛說完好,臉上就被顧驪重重地親了一口,木子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顧驪被那一看看的心神蕩漾,又把木子抱着又親了一下,木子翻了個白眼,拍了拍顧驪的手偶,下樓鎖門,拉百葉扇,然後回房倒頭就睡。
回籠覺真香真美,回籠覺可以抑制興奮,補充體力,安撫脆弱的腦神經。
所以張珊姍早上回來拿文件的時候,進木子房間坐在床上看她的時候,木子一無所覺,甚是砸吧了下嘴,表示夢很香甜。
所以在張珊姍長久的注視下,木子仍然一無所覺,直到電話響了又響木子閉着眼拿起來接聽。
她閉着眼,困懨懨地說:“喂?顧驪,該吃飯了?好,等我一會,我馬上過來,十分鐘,嗯,十分鐘。”
掛了電話,木子嘟着嘴,揉着眼睛,終於睜開眼,看到穿着淺色毛衣坐在床邊,一言不發的張珊姍的時候,木子問了句:“你幹嘛?裝鬼嗎?要不要試試穿着紅裙子,看能不能嚇死我。”
說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即抱着被子翻身直打哈欠。拿起手機開始看了下時間,十一點半了,打開微博刷了一下,沒什麼新聞,過了幾分鐘發現身後毫無動靜,木子轉身一看,張珊姍像座雕像一樣,依然坐在那裏。
木子皺着眉問:“三三,你怎麼了?”
張珊姍看着木子,神色平靜,口吻不辨喜怒:“顧驪表白你答應了?”
木子:“啊?什麼?沒有啊。”
張珊姍取下眼鏡,拿着身上那件淺色的毛衣開始擦拭鏡片。木子看着張珊姍身上的毛衣突然想起來了,這件好像是自己去年在淘寶買的,當做家居服在穿,長度剛好可以遮住屁股,這衣服怎麼又被張珊姍徵用了,她都是資產八千億的大老闆了,為啥還要搶她一個小主播的衣服穿?
可木子還沒開口問,就被張珊姍搶先了:“你能不能自愛一點?!男的就算了,女人現在你也無所謂了嗎?!”語氣冰冷,帶着隱隱的怒氣。
木子一起身,看着一回家就發神經的張珊姍,她不甘示弱地說:“大清早的,你說什麼東西?什麼男的女的?”
張珊姍伸手捏住了木子的臉,把她的臉像包子一樣捏着,粉色的嘴唇嘟着,很是可愛,木子因為剛睡醒,一雙眼睛還帶着朦朧不清的迷離,鴉扇般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是在撓着張珊姍的心尖,她面對這樣的木子,一下就泄氣了,鞋一脫,躺在木子的床上,眼鏡放在床頭櫃。
鳩佔鵲巢地開始睡覺了。
木子看着這人剛才興師問罪的陰晴不定,現在又直接賴在自己床上不走了,真是莫名其妙!
她準備跨過張珊姍起身吃飯,結果被張珊姍一把抓住又倒在床上,她被張珊姍摟在懷裏,她的身上有些涼,手指也是冰冷,木子條件反射地握住了張珊姍的手,想溫暖她。
“你喜歡顧驪嗎?”突如其來的問題,沒有任何預兆,木子不知道張珊姍為什麼一早上回來就開始發神經,她動了動,想像條魚一樣,從張珊姍的懷裏掙脫,可木子握着她的手,感覺到她渾身冰冷的體溫,還是放棄抵抗,軟了下聲。
“都是好朋友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木子好不容易翻過身,看着張珊姍的臉,奇怪地問。
張珊姍的手被木子握着,她的腿被木子夾着,可她的眼神帶和怒氣和危險的火苗:“都是朋友,她為什麼親你?”
木子眨眼問:“你怎麼知道她親我?”
張珊姍被木子一臉理所當然氣得不輕,把手從木子的手裏抽開,她翻身壓在木子身上,一雙漆黑的眼眸似有燎原之火,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她是你朋友?”
“是啊?”
“你覺得她親你無所謂?”
“親就親嘍,這有什……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木子的臉就被捏住,粉色嘴唇嘟的一下張開,露出裏面潔白的貝齒和嫩紅的舌尖,張珊姍似攻城略般洶湧的含住兩片嘴唇,帶着滔天的怒火吻了上去,舌頭一下如蛇般滑入,她那並不是吻,是想將木子的整張嘴唇給吃進去。
木子渾身僵硬,大腦死機般,只覺得呼吸苦難,木子想逃,可她手一動,就被張珊姍的手抓住,被壓在枕頭上十指相扣,她的手指那麼冰涼,可手掌卻炙熱,木子已經完全傻掉了,只覺得嘴裏一片濕滑柔軟。
神志不清中,她聽到張珊姍說“張嘴。”
木子睜開眼,看到張珊姍正在注視她,她們倆離的那麼近,近的可以看到彼此眼瞳的里自己的眼睛。
“張嘴。木木。”
張珊姍說話輕柔,用哄騙小孩的口吻說。
木子愣了愣張開了嘴巴,不同於被捏開的嘴唇,木子輕輕張開的嘴唇,還有無意識地伸出的舌頭一下就被張珊姍含住,反覆吸允。
她的吻開始變得輕緩溫柔,細細地慢慢地四片嘴唇輾轉廝磨,張珊姍滾燙急促的呼吸,像是鋪天蓋地的潮水將木子淹沒。
她腦袋完全放空,暈乎乎地躺在一張像是被夢魘織好的網裏,又像是被蜘蛛用根根絲線束縛的獵物。
木子看着天花板上翡翠綠的燈上面是繁複的百合花紋,相交錯,盤根錯節,木子想明明是花,為什麼枝葉會糾纏在一起,像是老樹的根一樣。
可她還沒想明白,就被張珊姍鋪天蓋地的吻給拉回視線了,那雙眼睛,那雙漆黑的眼睛,帶着情I欲。
和木子以往交往過的所有男人的眼神一樣,捕獵者的危險鎖定和熊熊燃燒無法熄滅的本能的情I欲。
如果說剛才是大腦當機,那現在木子的大腦已經爆炸了無數煙花了。
木子不知道自己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被張珊姍按着親了多久,直到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木子才神魂歸為的堅定地兩手握着張珊姍的肩膀,推開她。
這是一個拒絕的姿勢。一個自以為堅定拒絕的姿勢。
“親夠了嗎?”木子的聲音帶着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慄。
張珊姍看着木子,她的眼睛帶着鉤子,伸出舌尖緩慢地舔了一圈嘴唇,像是回味,又像是挑逗,她此時長發散開,潑墨般披在身上,眉眼如風花般帶着春情,又像是饜足的獸,明明她是攻城略地的那個,此時卻嘴唇嫣紅,就這麼垂眼俯視木子,眉眼間波動卻帶着說不出的一股壓迫感和凌厲。
手機還在響個不停,張珊姍把手機拿起遞給木子,木子就這樣被壓在身下,在張珊姍的注視下接聽電話:“喂?啊,馬上,馬上,兩分鐘。”
掛了電話,張珊姍拿手指嫌棄的抹了抹木子臉上口紅印,嘴角笑意,可眼神卻一片寒冰,“把髒東西洗了。”
木子手忙腳亂地跑去廁所,看到臉上花了的口紅印,目測色號是迪奧999.
顧驪踩着高跟鞋,穿着淺色高領毛衣裙,在門口看了又看,望了又望,感覺自己就是那民間故事裏的望妻石一樣,等看到第十次的時候,盼的人兒終於出來了,她穿着藍色毛衣裙,沒有穿絲襪,一雙白皙光潔的小腿就這麼露了出來,像是剛分化出雙腿的小美人魚,腳踩黃色的毛絨鴨子鞋,露出的腳踝上面的青色血管隱隱可見,扎着兩個寬鬆的麻花辮,說不出的清純可愛。
顧驪興奮的地說:“木木!你怎麼才……出來?”隨即看到了身後抱着麒麟的帶着木質眼鏡,扎着低馬尾,穿着黑色低領毛衣的張珊姍,笑意瞬間散了,嘴角勾起的笑意,快速的撇了下去。
木子尷尬地笑了笑:“能再加上個人嗎?”
顧驪很想說不可以!但看着木子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漂亮極了,被這麼一雙水光瀲灧的眼眸注視着,這樣的請求,誰能拒絕?!顧驪只能咬牙笑道:“可以。”
在心裏不斷警告自己,一定要大方,一定要大方,木木不太喜歡自私自利的人。
張珊姍穿着白色的兔子拖鞋,抱着手掌大的麒麟,就這麼拖家帶口的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
木子笑着走進去,跟着顧驪到了餐廳。
橢圓的透明桌子上,白色的蕾絲桌布,桌上的淺藍色的玫瑰花雕的瓷瓶放着五朵百合花,花香濃烈撲鼻,甜膩得木子感覺下一秒自己就會被甜暈過去。
桌子上的菜肴有十幾道菜,簡直像是滿漢全席,更誇張的是,這個透明桌子上還安裝了手動傳送帶。
真是……有錢人的世界,木子不太懂。
顧驪殷勤地拉着木子,往餐桌上坐下,自己坐在左邊,張珊姍徑直走過去放麒麟塞進木子的懷裏。
木子很想說,吃飯就吃飯,你帶貓幹嘛?但抬眼看到張珊姍一臉冰渣的表情,只好把麒麟摟在懷裏安慰。
顧驪想去逗麒麟,結果又被凶了。
木子看到自己座位桌上上擺放着五個湯煲,打開一看分別是雞湯煲,老鴨湯,羊肉湯,鯽魚湯和紫菜蛋花湯。
木子苦笑一臉問號的看向顧驪:“?”
顧驪:“我記得你喜歡喝湯。”
木子的表情一言難盡,她轉臉問張珊姍:“你喜歡喝什麼湯?”
張珊姍涼涼地抬頭看木子:“醋湯。”
木子被那一眼看到背涼了一片,她把雞湯煲推倒張珊姍面前,“就這個吧。”
木子把麒麟放在地上,聽着顧驪介紹中午的大餐:“這是佛跳牆,湯爆雙脆,夫妻肺片,松鼠鱖魚,荔枝肉,龍井蝦仁……”木子被這一道道菜看花了眼,接過顧驪遞的濕紙巾,擦完手,開始吃菜吃飯。
可……這一左一右的兩個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還沒開始吃,就直接把碗堆得小山那麼高了。
這爭風吃醋的戲碼是和最近熱播的狗血小白劇學得嗎?!
模仿的這麼誇張!是生怕我不能理解你們兩個都喜歡我這件事嗎?!
木子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不滿意,她把雙方夾菜的碗,推到一邊,表示自己要飯菜分開吃,飯不能沾油,於是顧驪又去給木子乘了一碗飯,看了張珊姍一眼,丟了句廚房在那裏自己弄。
於是在拒絕了兩人之後,木子終於自己挑菜自己吃了。
但萬萬沒想到還有冒菜,當顧驪把冒菜和油碟端上來的時候,張珊姍也去了廚房,木子夾起一塊牛肉沾了下油碟,吃進去,滿口麻辣鮮香,再挑一筷子牛肉,來沒來及沾調料,碗被倒了醋。
顧驪眉毛一擰:“你幹嘛!木木不喜歡吃醋!”
木子轉臉看着拿着保寧醋瓶子的張珊姍,她修長的手指握着保寧醋的瓶頸,但木子看她的表情像是捏着自己的脖子一樣,木子‘呵呵’傻笑兩聲,把牛肉放進油碟里攪了攪,吃了一口牛肉麻辣鮮香酸。
木子吃了一口珍珠飯“我吃醋的,大學的時候
,我們室友有個說,吃醋可以美白,所以那次之後,我就開始喜歡吃醋了。”
張珊姍抬眼看了一眼顧驪,嗤笑一聲,像是在笑顧驪根本不了解木子,轉身回去廚房放下了醋,又折回來。
滿桌美食,可木子被兩雙狼眼注視下,真是食不下咽,美味的飯菜都變得如同嚼蠟般難受。
此時此刻,三個字形容:修羅場。
木子印象最深的一次修羅場是,是學校三個三個男生前後和她表白,木子說你們打一架,看誰厲害,本來是開玩笑,結果這三個傻帽真的因為自己約架打起來,當時她還被男生的暗戀者勸着去勸架,那時候,她穿着裙褲,白色襯衫,齊耳的短髮,背着單肩包,走到學校後面的小巷子,書包一丟,把三個混戰的男生,都打了一頓,隨即還和三個男生一起吃了頓火鍋,當做和好飯了,那一頓火鍋,周圍有無數的小迷妹,迷弟在旁邊看着。
木子卻吃的坦然無比,其中兩個男生繼續哭着告白,木子還反過去開導他們三個,吃飽喝足后好心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說了句山高路遠,江湖再見。
木子從小就是在修羅場裏摸爬滾打的海中之王,即使告白對象直播跳樓,她也懶得管,可……可現在,一天被兩個女生強吻,一個是高中好友,一個是大學好友,一個是室友,一個是現任男友的姐姐。
如果是兩個男人或者隨便哪個犄角旮旯里鑽出來的T,木子都會臉不紅心不跳的應付,可……木子開始深深懷疑自己了,如果只是高中好友是百合就還好,那為啥這個只喜歡打遊戲,半藏手辦買了一堆,喜歡遊戲裏的肌肉猛男的張珊姍也喜歡自己?!
難道因為自己會打架,所以也覺得自己是肌肉猛女?
她這個長相應該和‘猛’字不沾邊吧?
對於木子經常有意無意地在張珊姍面前秀腹肌,二頭肌,表示真的很抱歉!
木子左思右想發現自己真正交心的親友就只有三個,而在這個城市裏,唯一的親友也只有張珊姍一個人,雖然酒肉朋友很多,可那些都是來來往往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個的君子之交。
木子吃完一碗白米飯後,就想鳴槍收兵,趕緊撤,可一會去,就要獨自面對,剛把她強吻了的室友三。
待在這裏吃飯看着爭鋒相對的兩人左右為難,回去和張珊姍獨處又是強‘木’所難。
木子吃了第三碗乾飯后,開始打飽嗝了,旁白的張珊姍抱着麒麟,她一下一下的撫摸着麒麟的背,從脖子摸到尾巴,又從脖子再摸到尾巴,眼角時不時地瞟她一眼,木子從尾椎骨最後一節涼到了第一節,渾身開始發麻,她覺得張珊姍摸得不是貓,而是她。那不是手,那是刀鋒刮著她的脖子。
木子喝了一口水,感覺再吃一口菜,她的胃就要爆炸了。
張珊姍抱着麒麟,起身,她看了一眼段雅,又看了一眼木子,摸着毛陰陽怪氣地說:“麒麟啊,你姐姐喜歡待在別人家裏,就讓她待着吧。”
說完,就抱着麒麟出去,木子被那一句話嚇得連忙從凳子上跳起來,接過顧驪遞的紙,縮頭跟了上去。
張珊姍掃了下虹膜,門彈開了,她站在門內抱着麒麟看着門外的木子,身後是開着門,送客的顧驪。
木子站在中間,回頭沖顧驪笑了笑:“很好吃啊,謝謝!”
顧驪沖木子做了個飛吻的動作。
木子回頭看着臉黑如碳的張珊姍,渾身都可以抖出冰渣的室友三,一咬牙,一跺腳,慷慨赴死地走了進去。
門啪嗒一聲關上,木子站在門口,想一股腦衝進樓上,自己的房間然後反鎖,可她腳還沒開始動,張珊姍聲音就涼涼的響起,像是電視劇里催命的BGM.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木子心想,你他媽問了什麼問題?
可木子就這樣站着,但張珊姍不會一直站着,明明兩人身高一樣,可張珊姍抬起下巴,那樣看着木子,木子覺得有點腿軟。她咽了口唾沫。她狗腿地笑道:“什麼問題?”她抬眼看到張珊姍不僅臉黑,連身後都能看到一片低氣壓,馬上改口:“哦,那個問題啊,那個……那個問題,我覺得吧……我覺得……就很”
“很難回答?”張珊姍鬆開麒麟,麒麟直接一跳,跳到沙發上,開始自娛自樂。木子正不知道怎麼說的時候,只聽張珊姍再度問:“你如果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幫你再回憶下?”
木子轉身想跑,結果被張珊姍揪住了小辮子,她扯着木子的麻花辮,木子歪着頭,張珊姍往前一步,木子往後一步,張珊姍往前一步,木子往後一步,張珊姍往前一步,木子往後……往後個鬼啊!後面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