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艾普爾將一個經濟命脈被人扼住的叛逆少女演了個十成十。

當萊克斯帶着她回了盧瑟的老宅時，她藉此無視管家和女傭的那些“房間已經給小姐收拾妥當了”的話，大搖大擺地往會客廳里的沙發上一座：“我今晚就睡這兒。”

傭人們為難地看向萊克斯，卻只聽見萊克斯冷哼了一聲，徑直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對於艾普爾的無理取鬧，他沒有發表一點兒一件。既不勸，也不杠。彷彿艾普爾只是一隻他隨手從門口撿回來的狗一樣。

她晚上是要睡床還是睡地板，萊克斯一點兒也不關係。

艾普爾倒不是故意在這種小事上和萊克斯鬧不愉快。事實上，她這會兒還挺想慢慢修復原主和萊克斯之間的關係的。不為其他，這炮仗妹子雖然好演，但是費勁兒啊！三天兩頭地鬧架，別說萊克斯受不了，她自己這體力也吃不消啊。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兄妹倆和和美美的戲碼。沒事吃個飯旅個游什麼的，要麼就兩不相問，誰也別招惹誰。

但是沒辦法，她今天還真只有在這種小事上和萊克斯鬧點不愉快。

畢竟……她和那個智障系統，都不知道原主的房間是哪一個。

盧瑟家的傭人倒是挺有眼力勁兒。見艾普爾鐵了心要睡沙發，便抱了一床薄被放在艾普爾的手邊：“小姐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叫我一聲就好。”

艾普爾斜眼，一言不發地看着那個女傭。

“啊！我是新來的。小姐你可以叫我凱西。”

艾普爾翻了個白眼，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凱西也不自找沒趣，微微欠身行了個禮，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艾普爾往沙發上一躺，一把扯過薄被給自己蓋上。

艾普爾：【小6？小6？】

CR9076：【自閉尚未結束.jpg】

艾普爾：【我說你能不那麼小氣么？我不就罵了你一句智障么？你至於么？】

CR9076：【至於！】

艾普爾：【喲！不自閉了？】

CR9076：【……】

艾普爾：【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是真有事想問你。上次你給我的那個背景信息文件，有點像全息投影的那個，能再放一次么？上次放地太快，我就只摸了個身份的大概，還有好多細節都沒弄清楚呢。】

CR9076：【根據系統規定，背景文件只能查閱一次。】

艾普爾：【！！！！！！！！】

CR9076：【如果需要再次查閱需要支付點數。】

艾普爾：【社會都進步成這德行了，資本家咋還沒死絕呢？微笑.jpg】

CR9076：【警告！警告！請宿主不要含沙射影辱罵系統。】

艾普爾哀嘆一聲，徹底放棄了。

今晚過得太糟心也太心驚了。回想起她和萊克斯的互動，以及和克拉克的相遇。艾普爾覺得自己能活着躺在這沙發上也是個奇迹。

唉，戒毒所就戒毒所吧！戒毒所總比沒命了強。

艾普爾翻了個身，渾渾噩噩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艾普爾是被鳥叫聲吵醒的。

昨夜回到盧瑟莊園的時間太晚，艾普爾沒能有機會看清盧瑟莊園的模樣。這會兒一醒過來，艾普爾就瞧見了落地窗外生機盎然的一片綠意。

窗戶沒關嚴，鳥就是從那兒飛進房間，停在桌上嘰嘰咋咋地叫個不停。

艾普爾躺在沙發上，心情頗為愉悅地盯着那隻可愛的小鳥瞧了好一會兒。

但沒過多久，她便又開始嘆氣了。

艾普爾：【唉。】

CR9076：【大清早的，嘆什麼氣呢！來，跟我念！每天醒來第一句，先給自己……】

艾普爾：【嘆氣也是打氣的一種啊。】

CR9076：【……根本不是好么？你那是泄氣。】

艾普爾：【我算是弄明白了，第二天的太陽，始終是要升起來的。再不想面對的未來，終究是要來的。】

CR9076：【你能不能做個朝氣滿滿的宿主！】

艾普爾：【原主是個朝氣滿滿的girl么？】

CR9076：【……不是。】

艾普爾：【那不就結了，我這是在努力維持人設。】

#雖然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但一時真找不到反駁的話呢。【微笑.jpg】#

就在艾普爾側卧在沙發上，一邊看鳥，一邊和系統哀嘆人生的時候，昨晚給艾普爾送被子的女僕凱西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

一見艾普爾已經睜開了眼，凱西立刻柔聲道：“小姐，醫生已經過來了。盧瑟先生讓我來叫您過去用早餐。”

艾普爾聞言，慢騰騰地坐起身，推開身上的被子，靜靜地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來。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帶路吧。”

“帶……帶路？”凱西有點沒反應過來。

艾普爾擺出高傲的神色，並不搭話。

凱西也聽聞過盧瑟家這個小姐行事乖張，喜怒不定，如果有什麼是能確定，大概就是她孜孜不倦地和她自己的兄長作對吧。

凱西猶豫了一陣，試探性地問道：“你打算這樣去見醫生？”

艾普爾挑眉：“他是醫生，又不是什麼客人。我這樣去見他有問題？”

凱西自然不敢說艾普爾有問題，只能規規矩矩地低着頭把艾普爾引到餐廳里去。

艾普爾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萊克斯正把咖啡杯放下。他的臉上還掛着那種商業式的微笑。不能說不好看，但是艾普爾總覺得那種微笑放在萊克斯的臉上讓人覺得很奇怪，彷彿，那不是它該待的地方。

很快，那種不適合萊克斯的笑容消失了，萊克斯瞪着艾普爾像是在瞪着一條剛洗了澡又衝出門去滾了一身泥巴的臟狗。

原本背對着艾普爾而坐的男人，這會兒也察覺到不對，回頭看向艾普爾站立的方向。艾普爾沒乖乖站在原地讓人看。男人在扭頭的同時，艾普爾就沿着相反的方向，繞過了餐桌，在另一邊找到屬於她的位置，然後很是不拘小節地“嘩”一下拉開椅子，重重坐下。

萊克斯把剛放下的咖啡杯又斷了起來。他沉默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看了看面前已經所剩不多的食物，用比剛才冷漠不少的聲音道：“你今天最好老老實實的，別給我找事。”

艾普爾用手抓起一片吐司塞嘴裏，然後不羈地斜眼看萊克斯，毫不上心地隨口“嗯”了一聲。

萊克斯聞言，又轉向餐桌另一邊的男人，用客氣的語氣道：“檢查的事就麻煩你了。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吩咐宅子裏的傭人替你準備。”

艾普爾這才看向桌子對面的男人，趁着他回答萊克斯的空檔，將他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

他穿着黑色的皮鞋，鞋子擦得十分乾淨，但不是那種閃瞎狗眼的亮。身上穿着一件深色千鳥格紋的西裝三件套，配了一條藏青色的領帶，領帶上還有一枚造型簡約的金色領夾。他的頭髮是一種偏向於灰的暗金色。既不張揚，又頗有些格調。

一個醫生，能做到這個地步，看來收費很高啊！

艾普爾撇了一下嘴，默默地在心裏評價道。同時也對艾普爾和萊克斯之間彆扭的兄妹關係的認識更進了一層。

萊克斯和客人招呼后，便一刻也沒多待地起身走人了。艾普爾則一直掛着那種無所謂的表情，叼着吐司的邊角，伸出手指，毫無誠意地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艾普爾一直盯着萊克斯的背影，一直待萊克斯消失在她視線里，她才鬆了口氣。

比起一個陌生的醫生來，應付萊克斯才是最麻煩的事。

艾普爾一收回視線，就剛好撞見桌對面醫生打量她的目光。

艾普爾很不喜歡被人這樣盯着瞧，彷彿她此刻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副解剖圖之類的。艾普爾不愉快地皺起眉頭：“這樣看着我做什麼？曼森醫生。”

男人不自覺地挑了一下眉：“曼森醫生？”

這句反問來得蹊蹺，艾普爾腦中警鈴大作。

艾普爾：【小六小六！完蛋了！你還記不記得昨晚萊克斯說今天約的醫生姓什麼來着？我是不是記錯了！唉呀媽呀！聽他語氣，他和原主認識啊！要死要死要死！能不能下線重新登錄啊！我感覺這一把遊戲我要栽！】

CR9076：【本系統不提供存檔讀檔服務！請宿主認真任務好么！別搞么蛾子了！】

艾普爾：【這特么是我搞么蛾子么！這特么是你這個系統助手不給力啊！我記錯了名字你都不提醒我的么？】

CR9076：【宿主沒有記錯，昨晚萊克斯·盧瑟的確提的是‘曼森醫生’。】

艾普爾一聽這話，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找到了應對之策。但她還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弄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誰，他和原主是否以前認識，如果認識的話，兩人有多熟悉。

艾普爾不接話，表情莫測地看着桌對面的男人。

被艾普爾這樣盯着，男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反而饒有興趣地繼續打量艾普爾。

兩人就這樣像是較勁一般，盯着對方的臉，誰都不肯先挪開視線。

直到凱西從門外進來，衝著男人禮貌地點了一下頭道：“萊克特醫生，您的包已經放在會客書房裏了。”

萊克特衝著凱西點頭致謝，一回頭，發現艾普爾已經垂下頭，像是一隻鴕鳥一樣，一副“老子永不抬頭”的模樣。

艾普爾：【我要媽媽！我要回家！這個不是可愛的曼森醫生！是漢尼拔·廚藝一流·人肉烹飪滿級·萊克特！我要申請退貨！我還要賠償！萊克斯不能這麼坑自己的妹子！這是反人類反社會的！】

CR9076：【哦！抱歉，剛才數據庫更新，出了點問題，現在補發通知。滴——目標人物，反派，漢尼拔·萊克特出現。】

艾普爾：【補發尼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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