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招娣看向郝萌，目光里透出一種欣慰。
王淑慧還想說什麼，醫生已經過來了，又給招娣簡單檢查了一番，讓她多休息，便招手讓黃新凱跟他一起出去。郝萌和郝春樂見狀跟着一起去了，房間裏留下王淑慧、牧家兄妹和顧吉。
“黃總，您還認識我們嗎？認識的話就眨一下眼睛。”顧吉終於能靠近病床些了，湊過去問道。
招娣猶豫了一下，閉上眼睛。
“哎呀，竟然不認識我們了，真傻了！”王淑慧大驚小怪地喊道。
顧吉覺得有點奇怪，明明招娣剛剛的眼神看着挺清明的，瞧着她回應自己問題的反應邏輯性也還是有的，怎麼就不認人了呢？所以想了想，她繼續問：“黃總，那您還認識我嗎？我是顧吉，您的助手。”
招娣眨了眨眼。
“她認識你！小顧，她認識你！”王淑慧激動道，又把自己的臉懟到招娣面前：“那我呢，我是淑慧呀，招娣你可別說你不認識我了！”
真的不想認識你！招娣心下吐槽，猶豫片刻，閉上眼睛，假裝不認識她。
“啊？真的不認識我了？怎麼不認識我了呢？我可是萌萌她媽呀！招娣，你再看看我，再想想……”王淑慧有些不爽，開始碎碎念。
“黃總，那他們你還認識嗎？”顧吉把牧家兄妹拉過來，試圖找出她部分失憶的規律。
招娣睜眼瞟了這對兄妹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甚好，牧鑫明黑眼圈極重，此時擋在臉色慘白得仿若一張紙一般的牧鑫蘭前面站着，雙手緊握，是一種防禦的姿勢。招娣閉上眼不理他們。
見招娣也不認識牧家兄妹，王淑慧才找回些面子，道：“哎呀，連小牧他們都不認識啦！招娣，看來你這腦子是真的不行了！等會兒可別連你侄子都不認識了！”
招娣閉着眼不理她。很快，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抬了起來，她睜眼，是顧吉在給她活動手指手腕，同時問：“黃總，您能動嗎？試着動一下呢？”
招娣再次閉上眼。
顧吉沒有放棄，一邊給她按摩，一邊又問：“黃總您能發出聲音來嗎？試一下呢。”
招娣睜開眼看了看她，沒有回應。
顧吉嘆了口氣，沒再說話。看了全程的王淑慧道：“哎呀，看這情況，醒了和沒醒也沒啥區別呀！這可咋辦？！”
顧吉繼續給招娣按摩，過了一會兒，道：“聽醫生的吧。王姨，你不然去醫生那裏把黃總的情況再跟他們說一說？”
王淑慧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顧吉又對牧鑫蘭他們道：“鑫蘭，你去問問護士台那邊，明天黃總還有什麼檢查要做不？鑫明，你去打點滾燙的開水來，等會兒給他們泡點茶喝。我剛剛拎了下水壺，裏面水不多了，也不夠燙。”
牧家兄妹互相看了一眼，應着出去了。
等再也聽不到外面的腳步聲，顧吉才輕輕拍了拍招娣的手：“黃總，他們都走了。”剛剛她給招娣按摩的時候，感覺到招娣的手指撓了撓她的手心，又握了握她的手指，顯然她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手掌了。但是之前問她的時候她卻裝作動不了，顧吉略一思索便將屋裏的人都支了出去，看看招娣會不會有反應。
果然，招娣立刻睜開了眼睛，盯着她，目光中有千言萬語，可顧吉看不懂。
雖然看不懂招娣的目光，但類似的橋段在各種電視電影小說橋段裏面見多了，顧吉很快就有了辦法：“黃總，我來說，若是對的，你就眨一下眼睛；若是錯的，你就眨兩下，好嗎？”
招娣眨一下眼。
顧吉想了想，從招娣拒絕告訴剛剛出去的3人她的真實病況問起：“您認識王姨和鑫蘭鑫明對嗎？”
招娣眨一下眼。
那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他們？顧吉皺了皺眉頭，腦子裏閃過一種可能性：莫非這次的發病與這三人有關？王淑慧一直在海市，應該與她相關的可能性不大，那麼可能想最大的就是：“您這次發病莫非跟鑫蘭和鑫明有關係？”
招娣又眨一下眼。這丫頭就是聰明呀，句句話問在點子上。
“可是您這是車禍呀！”顧吉隨口道，她有些不能理解，那肇事者莫不是跟鑫蘭和鑫明有什麼關係？
招娣趕緊眨兩下眼睛。
顧吉一愣：“不是車禍？”
招娣眨一下眼睛。
顧吉臉色嚴肅起來：“您的意思是，是他們故意製造的這起車禍？”
又眨一下眼睛。
“那個肇事者是他們找的？他們認識？”顧吉追問。
這個招娣不確定，她便閉上眼睛，既不是眨一下，也不是眨兩下，代表她也不知道。
顧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我回頭去調查一下那肇事者的情況。不過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為什麼這麼做就不是用是或不是能回答的了，招娣只能再次長閉眼睛。
顧吉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繼續道：“既然這樣，肯定不能留他們在您身邊了。等會兒我就告訴小黃總，讓他好好查查這兩人！”
招娣立刻眨兩下眼睛。
顧吉一愣：“不告訴小黃總？”
招娣眨一下眼睛。
“為什麼？”顧吉不解，但很快她就吸了一口氣震驚道：“您是說，小黃總已經知道這件事？難道……”瞬間在腦子裏面腦補了一場爭位奪權的大戲。
招娣糾結了片刻，閉上眼睛，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這可讓顧吉有些為難了，這又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不是小黃總對黃總下的手？如果說是，那黃總為什麼沒有確認這事，如果說不是，她卻又不讓告訴小黃總那牧家兄妹的問題。如果不告訴小黃總，單憑她自己，又有什麼理由把那長期照顧黃總的兩人調離她的身邊？顧吉一下子犯難了。
想了片刻，找不到好辦法，顧吉便把心中的為難告訴招娣：“黃總，如果不告訴小黃總的話，我也沒辦法把他們兄妹弄走呀！”
招娣眨兩下眼睛。
“不把他們弄走？”
招娣眨兩下眼睛。
顧吉愣了下，到底要不要把那牧家兄妹弄走呢？看不出黃總到底是什麼意思呀！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問題，她福靈心至，再次問道：“您的意思是不告訴小黃總，但是要把他們弄走對嗎？”
招娣眨一下眼睛。
又回到老問題了：怎麼樣在瞞着小黃總的前提下把那兩人從黃總身邊弄走。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眼下黃總這樣的情況，不可能不找人照顧的，牧鑫蘭和牧鑫明都是做熟了的，他們走了誰來照顧黃總？難道自己上嗎？更何況，如果就是小黃總指使這兩人害的黃總呢？那他怎麼可能自斷臂膀？
雖然顧吉實在不敢相信小黃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但看招娣的意思模糊得很，也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性，事關重大，她不敢也沒有資格擅自做主。等一下，好像除了小黃總，也還是有別人可以說得上話的——
“黃總，不然我告訴郝姐，可以嗎？”顧吉想到了救兵。
招娣眨一下眼睛。
顧吉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笑道：“郝姐聰明，說不定能想到法子，我這就去找她！”
招娣忙急急用手指勾住她的手，同時用力眨了兩下眼睛。
顧吉一拍腦袋：“瞧我！郝姐這會兒跟小黃總在一起，我就這麼去不就打草驚蛇了么！那我等會兒單獨找她悄悄商量一下有什麼辦法。”
招娣欣慰地眨了一下眼睛。好累，沒想過，眨眼睛也這麼辛苦。
顧吉回味了一下剛剛自己問的問題和招娣的回答，越發覺得這裏面的水有點深。她不敢再多問，只默默地給招娣按摩手腳。牧家兄妹出去了很久沒有回來，顧吉此刻倒不覺得奇怪了，如果他們敢對招娣下手，怎麼可能會沒有些秘密呢？只是她想不通，招娣對他們這樣好，他們為什麼要背叛呢？還是說，從一開始，他們就是為著招娣來的？回想一下，招娣第一次腦卒中發病，也是在牧鑫蘭照顧她一段時間之後，這中間莫非也有什麼關聯？顧吉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大跳。
直到同醫生們談完話的黃新凱、郝萌一行人回到病房，牧家兄妹也沒有回來。這一行人的神色都不太好，黃新凱陰沉着臉，郝萌則皺着眉，都不說話。
等到了病房坐下來，王淑慧見招娣睜着眼盯着她，想起往日一起嬉鬧的日子，突然就紅了眼眶，背過身去，大聲道：“要我說，還是開刀，至少還有50%的幾率能活下去，而且要是恢復得好，說不定招娣還能站起來。”
“淑慧！你瞎說什麼！”郝春樂大聲斥責道，同時向她使了個眼色。醫生為什麼要背着招娣找他們談話，不就是不想告訴病人真實的病情，以免給她心理壓力加快她的崩潰么！沒想到王淑慧這大嘴巴隨口就說了出來，浪費醫生的一片好意。
招娣的心沉到了谷底：所以就算開刀，她也只有50%的幾率能活下去嗎？呵，死神已經開始給她倒計時了么？真是不甘心啊！
顧吉也被王淑慧這話嚇了一跳：黃總的身體情況已經這麼糟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