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二重身（55）

連凌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成功。

那一刻他純粹是本能反應，在女怪物被扔過來的瞬間就採取了行動，他沒有想那麼多，如同走在道路上信手捏來摘取一片樹葉那般自然。

他的刀子就這樣揮舞出去，無比流暢斬斷怪物喉嚨，女怪物被一刀兩斷，身體和頭顱分別躺在地上。

女怪物沒有死，即使被斬斷頭顱，她的腦袋依然在晃動，嘴巴一張一合，生命力之頑強叫人倍感敬佩。只是脖子斷了后，女怪物聲帶斷了沒法發聲，無法繼續用「獅吼功」唬人了。

凌衣突然拔刀將女怪物斬首，這一舉動也是這對情侶怪物始料未及的。

在和鴉青纏鬥不休討不到好處時，它們的想法是優先穩住那隻看起來很強悍，又會噴火又會放冰的小烏鴉，然後由男怪物把自個女朋友扔出去，讓女怪物飛過去發出音波攻擊，近距離將凌衣直接吼死。

女怪那麼強力的音爆，如果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臉貼臉對這凌衣發出來，凌衣的五臟六腑加上腦仁會當場被震碎，身體變成一團漿糊，絕對會死得很慘。

先殺弱的，再對付強的，這兩情侶怪就是這麼想的。

但這行為其實是一場豪賭，而且還嚴重低估了凌衣的能力，情侶怪沒有料到凌衣竟還有還手之力，他手裏一直緊握着的那把骨刃，如今看來也不是單純的擺設。

戰局勝利的天平似乎朝着凌衣和鴉青這邊傾斜了。

在凌衣一刀將女怪物解決之後，鴉青「嘎」的一聲對凌衣發出興奮的叫聲，讚揚凌衣幹得漂亮，然後轉頭繼續對付形單影隻的男怪物，這瘦竹竿的能力似乎只有跑得極快這一點，力量只能算中等，而且防禦力很低。

之前女怪還趴在男怪身上時，可以用身上增殖的肉瘤保護他，但現在女怪躺在地上自顧不暇，男怪就不再是鴉青的對手了，三下五除二就被鴉青燒成了竹竿焦炭，轟然倒地。

但它們都還沒有死，這兩怪物的生命力異常頑強，男怪倒地后，似乎還不死心，突然扭動身軀朝着女怪的方向爬過去，想重新與夥伴合體。

「嘎？」鴉青飛回凌衣的身上，站在他肩膀，對凌衣說：「這兩怪物似乎有血量羈絆，它們是一體的，以及這個奇怪的鏡世界也有保護它們的功能，所以要同時對它們發起致命攻擊，同時擊殺才能死，單殺一個沒有用。」

「等它們爬到一起，我再一併殺掉吧。」鴉青這樣說。

凌衣卻頓了頓，略微皺起眉看了看兩個正在努力往對方爬過去的怪物，心裏有股奇怪的情緒，像是悲嘆和惋惜。

「他們生前是情侶。」凌衣道，「想必非常深愛對方吧？」

鴉青沒說話，轉動小鳥腦袋看着凌衣，半晌喊道：「衣衣。」

凌衣對鴉青補充說明了一下之前從老闆娘何婉那裏聽到的案件報告，說這對情侶怪物生前曾經遭受兇手威脅的事情。

「兇手在犯罪過程中，極有可能對這對情侶說了挑撥離間的話，叫他們互相廝殺，成功殺死另一方的人，就能被兇手放過，活下來。」

「但最後的結果是，他們倆都死了，保持着殺死對方的姿勢死去。」

「那麼，他們之間究竟是誰先背叛了誰呢？」凌衣自言自語疑惑這個問題，但他似乎並不想得到答案，因為答案已經呈現在他們眼前。

男怪已經沒有力氣了，鴉青的火焰不是吃素的，他竹竿一樣的身體損毀嚴重，爬到一半就再也無法動彈，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幾乎近在咫尺的女怪的頭顱，他沒嘴巴也沒辦法說話，只能這樣看着她。

而女怪也對着男友反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凌衣忍着一身疼痛艱難起身，走到了女怪身邊，把她腦袋撿起來，放到了男怪手邊。

男怪物看了一眼凌衣，又看向自己女朋友，伸手把她抓住，抱入懷中。

「謝謝你。」這句話是女怪突然說的，雖然聲音喑啞小到基本聽不出來。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凌衣解鎖隱藏怪物圖鑑尚應和秦詩雯，成為怪物有幾點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再背負身為人類時候的悲傷、痛苦、絕望和背叛，當然還有內疚。

情侶怪物在系統給凌衣提示解鎖圖鑑之後便雙雙死去，都不用鴉青動手補刀就死了，可能是它們自己放棄了生存意志，它們死去的特徵是屍體化為灰燼，只余留地上一些殘存的印記。

同時系統還報告說凌衣獲得了擊殺怪物的積分，ss級副本一隻怪物五萬積分，這兩隻加起來總計十萬，超高的收益叫人咋舌。

「嘎……」鴉青站在凌衣肩膀上，看着情侶怪物們死去時殘留的痕迹，輕聲叫喚，「衣衣不用擔心，換作是我，死也不會背叛你的。」

凌衣卻搖搖頭：「它們的問題不是背叛或憎恨，是內疚。」

「內疚？」鴉青不太明白。

「想必兩人生前被兇手離間威脅時，最後還是內心的求生欲佔據上風，為了活下去他們選擇遵從兇手的要求而開始互相殘殺，但最後誰也沒活成。不過他們也沒有憎恨對方，而是在死後，都對對方充滿了虧欠和內疚。」

「因為太內疚了，於是就變成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扭曲結合在一起的怪物。」

聽完凌衣的解答，鴉青莫名覺得心裏不舒服，他在凌衣肩膀上跳來跳去：「這樣他們也算深愛對方嗎？」

凌衣笑：「當然，即使渺小和醜陋，這也是愛的一種。」

鴉青不懂，但他討厭這樣，他縮進凌衣的頸子窩窩裏，嘎嘎叫喚：「我會好好愛衣衣的。」

「哈哈！」凌衣忍不住笑，摸摸蜷在他肩膀上的小鳥，溫柔道：「我也愛你。」

「嘎！」聽凌衣不經意間柔軟的告白，鴉青整隻鳥立刻激動得不行，一邊叫喚一邊用翅膀抱住凌衣的脖子，還拿鳥喙使勁啄凌衣的嘴角。

「誒呀，癢。」凌衣小心地捏住小鳥嘴巴阻止他，又點了點他的腦袋，說道：「好了，時間不多，我們快走吧，要趕緊從這裏出去。」

和情侶怪物的戰鬥看似複雜，但實際上整個過程加起來連十分鐘都不到。

從凌衣進入鏡子世界、找到鴉青、到最後完成和怪物戰鬥的這一連串動作，繁瑣但實際上只花費了二十多分鐘。

然而剩餘的時間也不多，凌衣大概算了算，他只剩下五六分鐘左右的時間，而凌衣出發前和魏璟約定好要在半小時內離開鏡世界的。

回去就是原路返回，回到鏡像的410號房間，那裏有凌衣進入鏡世界時通過的現實鏡。

事情沒有那麼順利了。

就在凌衣打算原路返回的短暫路途上，凌衣和鴉青遇到了趕回來阻攔的鏡妖。

鏡妖先前借口說要給鴉青準備一場狂歡盛宴，說是要去給鴉青捕獵人類讓他享用人類的恐懼。然而實際上，它其實是去準備囚禁鴉青的房間去了。

當它將一切備好並歸來時，它首先看到的是502號房間外面的走道上、到處殘留的打鬥痕迹，冰霜的凍跡和火焰的焦痕，牆壁上還有情侶怪物留下的音爆裂痕。

回來前的半路上，鏡妖還隱約聽到情侶怪物發出的音爆尖叫聲，它很快意識到看守鴉青的情侶怪物已經死了，它們死得連渣渣都沒剩下，而鴉青已經逃走了。

鏡妖哪裏能放過鴉青，它在戰鬥現場四處搜尋鴉青的痕迹，結果卻在地上看到了血。

地上留有血跡，那是凌衣的血。

先前戰鬥時，情侶怪物的音爆傷害十分可觀，凌衣在鴉青的冰牆保護下還是中了一發近距離音爆，導致凌衣眼耳口鼻不斷溢血，血順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凌衣隨後吃了回血葯治療傷勢，用以恢復受損的視力和聽覺。

但他離開時還是在地上留了些血跡，他也沒時間清理自己的痕迹，馬不停蹄跑到410號房間，準備利用現實鏡回歸現實。

但是當他們回到鏡像410號房間裏時，凌衣這才想起410號房間裏也存在一隻怪物，是怪物岳鑫。

有魏璟給的「通行令」在，怪物岳鑫應當不會攻擊凌衣和鴉青，凌衣沒把它放在心上。

但這次返回時，它卻給凌衣造成了一些阻礙。

凌衣回到410房間，一開門，就發現之前待在衛生間裏的怪物岳鑫，不知何故從衛生間出來了。

現在它剛好站在房間玄關門口，正用它詭異的姿態和眼眸盯着才進門的凌衣和鴉青看。

凌衣想像之前那樣繞開這個怪物。

怪物岳鑫和情侶怪物不一樣，岳鑫沒接到鏡妖指令，所以通常來講它不會主動攻擊別人，只會在自己的房間裏發獃待命，並且守護這個房間和房間裏的現實鏡。

但這次，當凌衣帶着小鳥回來時，怪物岳鑫卻突然發難了，它先是仔細地看了凌衣一眼，然後突然朝凌衣……準確來說，是朝着凌衣肩膀上的鴉青發動了攻擊。

凌衣頓時又想起一件事情，鴉青純粹進化時把小鳥含在嘴裏的、魏璟給的「通行令」給吐掉了，所以鴉青身上這會兒沒有通行令，因此他才會被岳鑫攻擊。

但現在才想起這件事已經來不及了。

怪物肖暉的武器是血液，鋪天蓋地的血液。情侶怪物尚應和秦詩雯的武器是速度和爆炸式的聲音，而怪物岳鑫……它的武器是寒冷。

正如410號房間裏那些冰冷的幻境一樣，怪物岳鑫的本體幾乎沒有任何戰鬥力，但它可以釋放寒冷，只要靠近它，四周的溫度就開始猛烈下降。

怪物岳鑫其能力似乎和鴉青的冰葬花技能類似。

但鴉青的冰花只是單純的釋放冰霜，鴉青可以變出各種造型的冰晶，召喚冰牆防禦、召喚冰錐攻擊，或製造臨時的冰晶武器，冰葬花的靈活變通實為絕佳，是一個攻擊性、輔助性兼具的完美技能。

而岳鑫的寒冷則是一個範圍aoe技能，它會朝前方釋放大範圍的冰霜，將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凍結，同時使周遭環境瘋狂降溫，在極短時間內使室溫將至負40、50度以下，造成傷害的同時還會幹擾對手行動能力。

儘管岳鑫的主要攻擊目標其實是鴉青，但礙於它技能的範圍性，連凌衣也在第一時間遭受了可怕寒冷逼迫。

剛剛被音爆震得內臟出血，現在又被極寒刺骨的冰霜撲了一臉，凌衣內心直嘆悲催，好在鴉青總是靠譜的，第一時間開始噴火，小鳥的火焰溫度也挺高，恰好能和岳鑫的寒冷相互抵消。

雖然勉強擋住了傷害，但凌衣和鴉青的腳步，也因此被怪物岳鑫短暫拖住了。

在鴉青和岳鑫一個噴火一個放冰的檔口，局勢產生了全新變化。

凌衣注意到這間鏡像410號房間裏面，在靠近房間窗戶的那面牆壁上，不知何時突然多出了一面鏡子，而且，那是一面黑色的鏡子！

一面看似平平無奇的長方形黑色鏡子，大約有一米二三左右高度，鏡面純黑色，映照不出任何事物。這鏡子靠立在牆壁上，也不知打哪兒出現的，凌衣清楚記得之前這個位置並沒有這面鏡子。

魏璟說過，鏡世界裏有三種鏡子。現實鏡是往返鏡世界和現實用的，灰鏡是孕育二重身用的，而黑鏡則是鏡妖的任意門。

鏡妖會利用這種黑鏡在鏡世界裏肆意穿梭，而且黑鏡似乎能遂它心意、隨時出現在鏡世界的任何角落，沒有固定位置。

果不其然，當凌衣注意到那面黑鏡的下一秒，鏡妖便從黑漆漆的黑鏡裏面冒了出來，

這也是凌衣第一次見到鏡妖，之前鴉青給凌衣描述過鏡妖的模樣，說鏡妖是個臉上長着鏡子的奇怪妖怪，現在這麼一看，果然很奇怪。

和情侶怪物中的男怪物尚應一樣，鏡妖的身體也很消瘦，同樣瘦得跟竹竿似的，但它異常的高，從黑鏡里鑽出來后，它的腦袋幾乎頂在天花板上，都有近三米高了。

它的臉是一面鏡子，鑲嵌在妖怪臉上，和灰鏡和黑鏡不一樣，它臉上的鏡子是面狀似普通的鏡子，因為這面鏡子能照射事物，如果你看着它，你能反向看到自己的臉。

鏡妖一出場就制止了怪物岳鑫的攻擊，它用不知道在哪裏的嘴巴發出聲音，它的聲音尖銳又沙啞，它說：「我討厭寒冷，岳鑫。」

怪物岳鑫渾身一滯，挪動扭曲的身軀往後退了幾步，直接退到鏡妖身後，在距離鏡妖最遠的角落裏站着，同時不再釋放冰霜，而鴉青也同步放棄了噴火。

「還是被追上了。」見到鏡妖出現，鴉青張張鳥嘴，在凌衣耳邊輕聲細語。

「好傷心啊好傷心！」即使鴉青變回小鳥形態，鏡妖似乎也能認出鴉青，它說話意外的富含感情，語氣好似真的很傷心一樣。

它對鴉青喊道：「我的盛宴已經準備好了，貴客你怎麼可以先走呢？」

「而且……」鏡妖歪着脖子看向鴉青旁邊的凌衣，驚嘆：「這是誰？哪裏來的？天吶！好醜陋！」

凌衣擦了擦臉上遺留的血跡，雖然自己口鼻出血的樣子很狼狽，但凌衣並不認為自己長得有多醜，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被怪物明目張胆地說丑。

鴉青也不喜歡有人詆毀他最愛的衣衣，頓時嘎嘎怒喊：「你說誰丑？」

鏡妖伸出同樣和竹竿一樣的手臂和異常長的手指，指着凌衣，它聽不出鴉青話語裏的惱怒，反而表現得十分震驚。

它一邊震驚一邊耿直道：「這個人類好醜……不對，這不是人類，這是什麼東西？天吶！太丑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噁心醜陋的心臟！」鏡妖似乎習慣於把靈魂稱之為「心臟」，在它的鏡世界裏，它擁有看穿他人靈魂本質的能力。

凌衣眨了眨眼睛，出聲反問那妖怪，「所以，在你看來，我是很醜陋的樣子嗎？」

鏡妖用鏡子臉對着凌衣，它不僅被凌衣丑到了，貌似還被凌衣說話的聲音嚇到了，發出的聲音幾乎在尖叫：「漆黑、醜陋！如此醜陋的心臟！」

「噁心！簡直太噁心了！看着你，我吃掉的心臟都要被你噁心到吐出來了！啊啊！可怕，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鏡妖語序混亂，它大罵一通凌衣是醜八怪，待它罵完，它還注意到鴉青正站在凌衣肩膀上，鏡妖立即對鴉青勸阻式喊道：「客人，你不能待在這個噁心心臟的身邊！這個心臟已經臭掉了，是臭水溝的垃圾，不能再吃了！」

凌衣聽着一隻妖怪瘋狂謾罵自己丑陋，還形容說他是臭水溝里臭掉的心臟，凌衣內心感受挺複雜的，這一刻他突然強烈的想搞明白，這個妖怪到底為什麼要如此貶低他？

難道和魔神之力有關嗎？

想到自己體內擁有的那股可怕力量，凌衣認為也只能是這個緣由了。

思及此，凌衣突然決定大膽嘗試一番，他運用自己的魔神之力，讓這股常人看不見的魔力從體內湧出，形成類似觸手一樣的長條鞭子狀，朝着眼前鏡子臉妖怪迅速伸了過去。

果不其然！

鏡妖竟然能感知魔神之力！凌衣把魔力鞭子伸出去攻擊鏡妖，那鏡妖頓時如炸毛的貓一樣跳起來，它細長的身體縮起來，敏捷地避開了凌衣的魔力長鞭。

儘管這妖怪長着一張鏡子臉，看不出表情，但從它身體動作來看，鏡妖似乎是慌亂的。

它一邊手急腳亂地避開凌衣的魔力鞭子，一邊還在尖叫：「離我遠點！」

鴉青也被這詭異的場景震驚到呆住了，小鳥看不到魔力存在，在他眼裏鏡妖就是突然自己開始上躥下跳起來，於是不解地轉頭問凌衣：「它這是在幹什麼？」

「我在用魔神之力攻擊它，這妖怪似乎能感知魔力存在，而且它還很忌憚魔力，一點也不想碰，所以在躲我。」

凌衣其實能理解鏡妖的懼怕，在感知並且能操控魔神之力之後，凌衣就已經清楚知曉這股邪惡神之力的危險性了。

所有沾染魔力的事物、尤其是有意識的生物，都會被魔力污染，會被變成像石灼那樣漸漸喪失本心的傀儡，被變成魔神忠心耿耿的眷屬。

毫無疑問，魔神之力是可以侵蝕靈魂的，而鏡妖恰巧就是由一個陰魂演變而成的怪物。

縱使鏡妖是一隻怪物，它似乎也不想被魔神的可怕力量所污染。

不過好在凌衣的魔力是受控制的，凌衣的魔力其實並沒有侵蝕性，這是因為凌衣下意識地在約束魔力，否則這些魔力會侵蝕凌衣自己的身體，不受控的魔力敵我不分，可能會把凌衣也變成使者。

因此，凌衣對鏡妖的攻擊其實就是在狐假虎威，他的魔力鞭子實際上弱不經風，並沒有絲毫攻擊力。

但鏡妖卻不知道這點，本能叫它對魔力充滿忌憚，看見就想躲。

既然它躲了……凌衣和鴉青情不自禁對視了一眼，都意識到這是個好機會。

他們在鏡世界逗留的時間越久就越危險。

鏡妖作為副本oss，它到底有多強目前還未展現出來，但凌衣和鴉青心裏都很明白，鏡妖無疑是強悍的，能在這個奇異的空間裏叱吒風雲許多年，吃掉了那麼多人的「心臟」，成為ss級副本的最終oss，它不可能不強。

和鏡妖動手打架得不償失，凌衣等人的當務之急是逃離鏡世界，回到現實，和魏豪他們匯合。

想到這點，凌衣便開始行動了，他帶着鴉青，一邊用魔力鞭騷擾鏡妖，一邊不着痕迹地往房間衛生間的門挪動腳步。

當他走到衛生間門口，並悄無聲息拉開門后，凌衣用魔力鞭最後甩了鏡妖一下，然後迅速收起魔力，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衛生間，且反手將門鎖上。

不得不說凌衣的操作還真的起效了，鏡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躲避凌衣那鋪天蓋地狂飛亂舞的魔力鞭上，壓根沒注意凌衣本人的行動。

等凌衣將滿屏的魔力一收，鏡妖這才注意到凌衣已經帶着鴉青跑了。

不甘心的鏡妖嚎叫一聲，立刻撲至衛生間門口，一爪子暴力破開了門。

它速度挺快，凌衣此刻剛好拉開了衛生間內部、浴室隔間的玻璃門。

那面通往現實世界的現實鏡，就在隔間裏面，凌衣只要走進去就好，馬上就能摸到鏡子了。

但鏡妖不會讓凌衣輕鬆逃跑，現在鏡妖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剛剛凌衣那古怪的魔力鞭四處飛舞，看似氣勢洶洶來者不善，但愣是一下都沒真正傷到鏡妖。

鏡妖有好幾次是十分驚險的、擦着凌衣的魔力鞭而躲過去的。

它在短暫的閃躲中慢慢品出凌衣魔力的異樣來，雖然凌衣的魔力帶給鏡妖的感覺即噁心又恐怖，讓其避之不及，但現在它也意識到了，凌衣的魔力……難不成沒有攻擊力？

確實沒有攻擊力，凌衣的攻擊十分「虛」，軟綿綿的很是隨意，鏡妖無法從中感受出任何代表危險的信號。

想明白這點的鏡妖立馬領悟了，剛才凌衣的魔力攻擊全都是唬人的，自己完全就是被他擺了一道！

被如此戲耍，鏡妖頓時怒不可遏！哪裏容得凌衣就這樣逃跑，一破門見凌衣想走，當機立斷對凌衣來了一發遠程攻擊。

這也是鴉青和凌衣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大oss的實力。

鏡妖發出的攻擊……是水？

是鴉青冰花和岳鑫冷霜的另外一種形態，是看似柔和的液態水滴，無色透明的液體，這些奇怪的液體被鏡妖從手心裏甩了出來。

鏡妖的水滴以極快速度在半空中飛舞，高速射向凌衣。

鴉青瞬間反應，振翅召喚冰牆，在狹窄的衛生間中央豎起一道隔斷，將鏡妖和己方分隔，同時擋住了鏡妖突然飛射過來的那些奇怪水滴。

可令鴉青萬萬沒想到的是，鏡妖的這些水滴……居然有穿透性？

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連鴉青也無法洞察其中原理，反正鴉青明明豎起了冰牆防禦，但鏡妖射出的那些水滴卻能夠穿透冰牆！

就好像鴉青架起的那些牆不存在一樣，這些古怪水滴直接透過牆飛了過來！

凌衣毫無防備，有鴉青在，他沒想過要防禦，本身凌衣的身體屬性和這些怪物都差太遠了，想防禦也防不過來，還不如老實點讓小烏鴉保護他。

可這個情況確實出乎鴉青的預料，當意識到冰牆居然擋不住水滴的瞬間，小鳥不得已，用爪子緊緊抓住凌衣的肩膀，帶着凌衣往旁邊猛地一飛，妄圖帶凌衣躲過襲擊。

水滴速度極快，高速飛行下如同一顆顆致命的子彈，鏡妖也確實把它們當子彈一樣使。

有幾顆水滴被凌衣避開，並射在衛生間的牆壁上，攻擊力驚人，那牆壁頓時被擊穿，冒出幾個拳頭大小的洞，很深的洞坑，洞的後面是……黑色的水潭？

等等，這個鏡像410號館房間，它的牆壁後面，為什麼會是水潭？

而且是豎直立着的水潭！嵌在牆壁裏面的水潭！

完全不符合水往低處流的物理定律，牆壁里的水絲毫沒有流出來！

但這個奇怪的現象，即使被凌衣發現，現在他也來不及研究了。

鴉青帶着凌衣避開鏡妖大部分的水滴子彈，然而還是有一顆水滴打在凌衣身上。

打在他左邊大腿上。

水滴威力驚人，凌衣的左腿直接廢了，腿上也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坑，連腿骨都被削掉，只留下部分連接的皮肉。

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凌衣近乎冷酷地看一眼自己受傷的腿，乾脆而迅速伸手把自己左腿扯下來並順勢扔進了系統背包。

反正跟斷掉已經沒什麼區別，連着那點血肉還容易拖着殘肢導致行動不便。

就是血流得太多了，大腿上有重要的動脈也跟着斷了，凌衣的腿跟水龍頭似的嘩啦啦往外流血。

凌衣的意識也隨着血液流逝而流逝，他其實想喝血葯回血的，但喝葯的動作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挺浪費時間。

時間來不及了，凌衣看向隔間深處的現實鏡，那鏡子象徵著出口，就在凌衣側身不遠處，雖然沒了腿，但他爬一定能爬過去。

他開始爬了，像蝸牛一樣挪動身軀。

「嘎！嘎嘎！」鴉青則站在凌衣肩膀上拚命叫喚，一邊叫一邊用爪子抓着凌衣的衣服，想把他提起來，也是想提着凌衣去摸那面鏡子。

凌衣的力氣不足，最終還是鴉青使了大部分把凌衣拖到鏡子面前，在鏡妖突破冰牆的最後一刻，凌衣強撐着恍惚的意識，終於摸到了代表出口的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