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老道收徒（上）
雖然趙旉依然擔憂，但看到烏麗臉上陰雲密佈的樣子，還是馬上安慰她道，“不過孩子現在還小，教育的影響更大，所以也不必過分擔心......”
烏麗雖然聰明伶俐、善解人意，但對趙旉來說，她還是比較好哄的。不過孩子他娘是擺平了，趙旉對趙衰的擔憂卻愈發濃厚了，一個人太天才確實未必是一件好事，要麼像項羽那樣剛愎自用、聽不進他人的諫言；要麼像諸葛亮那樣總是無法對下屬的工作滿意，而不得不事必躬親以致於活活累死；要麼像慕容兄弟那樣珍惜羽毛，過於在乎自己的形象和名聲，結果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果是在亂世，天才人物的出現無疑會成為人民的希望所在，但放到治世，行事往往不守規矩的天才們就反倒可能成為國家安定的威脅，最後要麼是天才被社會氛圍扼殺在搖籃里，要麼就是天才獲得一展身手的機會而將天下攪得烽煙四起......
當然，歷史上也有例外，可是為了一點小概率的錦上添花，就將本來欣欣向榮的大宋帝國交給未來難以預測的小兒子，趙旉還沒有這樣瘋狂，何況若是真的將皇位傳給趙衰，那對他這些年來一直勤勤懇懇的哥哥們也未免太不公平了。由此趙旉漸漸淡去了當初得到這個麒麟兒時生出的“後繼有人”的幼稚想法，只要趙衰能夠安樂一生，他就足以自慰了。但這時卻出現了一個變數，一代奇人皇甫坦聽他的老朋友、大宋帝國當今的太上皇趙構多次吹噓他繼生了一個天才兒子之後又添了一個天才皇孫，一時好奇，特地趕到他一向不太喜歡的趙旉這裏來看一看......
趙旉對於宗教人士一向不怎麼待見，皇甫坦這個死牛鼻子就更是如此了，他在當初國家陷入危難之際依然只想着獨善其身，空有一身本事卻不願為國出力，深受趙旉鄙視，因此皇甫坦雖然與趙構臭味相投，但趙旉從當年做太子的時候起就一直都很討厭這個老道。但說實話，皇甫坦這個臭道士確實有着真才實學，而且絕對稱得上學富五車。
論醫術，當年岳飛無人可治的眼疾就是被趙構請來的皇甫坦控制住的，而且他治病的手法不拘一格，這是連趙旉以及他那個半吊子師父“殺人神醫”王繼先所比不上的，若論治療疑難雜症，這個老道才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而皇甫坦的養生之術就更是一絕，這個老道到底多少歲數已經無從得知，但趙構當年初識他的時候，皇甫坦就已經步入中年了，照這樣來算，他現在至少也有七十多歲，樣貌體魄依然宛若壯年。而如果根據歷史上的記載，這廝後來活到了公元1178年，那時八十多歲的他在這個年代絕對算得上是高壽了，而歷史上趙構與吳皇后也都活到了八十多歲，與他的幫助或許也不無關係。因此趙旉雖然一直看這個老道不順眼，但他提供的養生方子趙旉卻是一直在用的，效果確實不錯，趙旉現在步入中年、而且白天日理萬機、晚上還要“躬耕田畝”，卻一直百病不侵，身體狀況遠勝於同樣是三十多歲的那些同齡人。
另外，雖然並未親眼見到，但趙旉曾聽父親說過，皇甫坦的武功深不可測，已經到了技近乎道的境界，大內的那些高手和他一比根本就不夠看。這一世趙旉也常年習武，自然知道武俠小說中所謂的內功是根本不存在的，但這個時代的確存在着一些激發身體潛能的功夫以及某些特殊的發力技巧，而使得某些高手足以以一敵百，比如《水滸》中所寫的“魯智深倒拔垂楊柳”、“張清飛石打人”之類的事迹都是載於史冊的真人真事。當然，這些武功高手發威的前提是雙方都不用兵器、尤其是不能用弓弩火槍之類的遠程兵器，否則萬箭齊發，武功再高也必死無疑，根本不可能一騎當千。此外，據說皇甫坦還會不少雜學，但具體如何，即使身為其密友的趙構也不太清楚，趙旉自然就更不清楚了。
雖然與太上皇趙構關係親密，但就像趙旉不喜歡皇甫坦一樣，這個老道也同樣不喜歡他。身為方外之人，老道士皇甫坦最喜歡的就是無拘無束，而趙旉上台後雖然立下了赫赫功業，但宋代一直以來寬鬆的社會氛圍卻差不多被他破壞光了，言論自由被限、特務無處不在，而且趙旉還對和尚道士徵收重稅，這些無不令皇甫坦對這個友人之子深惡痛絕。若非皇甫坦這個人不好爭鬥，而趙旉又確實算得上是一個好皇帝，而且還是他老朋友的愛子，皇甫坦說不定連刺殺趙旉的心思都有。
見到粉雕玉琢一般的小趙衰之後，進宮以後一直陰沉着臉的皇甫坦立刻變成了一個仙風道骨、慈眉善目的老爺爺，看得趙旉不由腹誹道，“這個死牛鼻子肯定經常從小孩子手裏騙棒棒糖......”
“小娃娃，老道今天考考你，樹上有十隻鳥，射下一隻，還剩幾隻？”，皇甫坦決定一開始先問個簡單點的問題，免得小孩過於緊張。
誰知趙衰卻是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撅着嘴對他老爸叫道，“這個老頭很白痴耶，居然問出這種問題，能不能不回答？”
趙旉聽得心中大快，但嘴上還是裝模作樣地訓斥道，“不管人家是否白痴，對長者總要尊敬，怎麼能夠把人家晾在一邊拒不作答呢？”
皇甫坦雖然一向涵養很好，也不禁被趙旉指桑罵槐的話氣得鬍子都飛了起來，但接下來小趙衰的話卻令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轉移了。
“您的問題不清楚，‘還剩’幾隻，是樹上還剩幾隻？還是那十隻鳥還剩幾隻？好吧，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指第一種情況，但是問題有歧義是不行的。好吧，問題改成‘樹上還剩幾隻？’，可您卻沒說明那沒被射下的九隻鳥是不是都能飛，之間有沒有親子關係。您應該知道，如果其中有不能飛走的小鳥，那麼就算父親沒良心，母親也一定會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