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放棄

不會放棄

合宿回來之後柳生音接下來的日子平靜無波,關東大賽中青學以開頭兩局雙打全失接下來的單打全贏的結果打敗了立海大贏得了冠軍,然後網球部的一干人拿着關東大賽冠軍的獎金跑到德國去看望手冢國光去了。

幸村精市手術的日期和關東大賽決賽的日子在同一天,立海大輸了比賽,可是幸村精市的手術成功了。不過按照數據來說的話,立海大輸掉比賽的幾率遠遠高於幸村精市的手術成功率,可是事實卻正好相反,對於那些拿數據說話的人來說真是一個很好的諷刺。

不管是關東大賽決賽立海大和青學的對決還是幸村精市的手術柳生音都沒有去,用不二周助的話說太過關心不是一件好事。幸村精市已經做完手術就開始投入到復健之中很長時間了,如果再不去看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柳生音慢慢地走在去醫院的路上。

來到醫院,病房裏沒有看見幸村精市,柳生音走了出來詢問醫生知道這個時間幸村精市是在康復室做復健。

柳生音來到康復室,輕輕地推開門,看着康復室里的幸村精市已經扔掉雙杠開始練習行走,一次次為了最基本的抬腿動作跌倒,然後爬起來,然後再跌倒,然後再爬起來。幸村精市扶着膝蓋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累得滿頭大汗,滴落在地形成不小的水漬。

看着幸村精市一次又一次地進行着艱苦而困難的練習,跌倒又爬起,真是刻苦呢。幸村精市的臉上除了汗水還有不小心被磕破頭留下的血跡,身上滿是撞到的烏青和磨破的傷痕。可是幸村精市還是咬着牙堅持,一次次的摔倒再爬起來。如同蹣跚學步的孩童,一切都從頭開始,舊日裏易如反掌的事情今天做起來困難的是那麼不可思議。

柳生音看着幸村精市正又一次的從地上爬起來,滿頭大汗,想了想轉身離開卻看見幸村精市的專屬護士美穗子在一邊站在窗口向外發獃。

“美穗子小姐,你在這裏做什麼?”柳生音正在奇怪呢,為什麼康復室里只有幸村精市一個人再做復健,而她這個專屬護士卻在這裏偷懶,不進去陪同。

美穗子轉過頭看見柳生音,立刻拉住柳生音的手說:“柳生小姐,請你以後常過來陪陪幸村君好不好?”

美穗子非常清楚幸村精市對柳生音的感情,在她看來,只有柳生音能夠痛苦中的幸村精市安慰。

“為什麼?”柳生音不動神色地把自己的手從美穗子的手中抽出來問。

“幸村君自從手術成功之後,每天都跟不要命似的發瘋般在康復室里忍着巨大的痛苦做着復健,每天都超過身體極限,看着幸村君這樣真是讓人心疼,我知道幸村君急於返回網球場的心理,可是按照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可能永遠都打不了網球了……”美穗子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明知道幸村君就算復健成功也打不了網球了,但是看着幸村君那麼辛苦地堅持我實在是說不出口,我根本無法告訴幸村君這一事實,如果他知道該是什麼樣的打擊呀?看着幸村君每天為了復健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我實在是心痛的不得了,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

柳生音從美穗子的話里明白了她為什麼不在復健室里陪伴幸村精市了,作為一個知情者看着病人在為一個沒有光明的未來努力着,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柳生音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輕地拍了拍美穗子的肩膀表示安慰,轉身下樓。柳生音從左邊的樓梯下樓,右邊的樓梯上立海大網球部正選正從底層爬上來。

美穗子在柳生音走後,擦去眼淚,推門走進康復室。“幸村君今天的復健就做到這裏吧,該去醫生那裏做恢複檢查了。幸村君也要考慮身體的情況,超負荷的復健身體會吃不消的。”

滿頭大汗的幸村精市從美穗子手裏接過毛巾,謝絕了美穗子過來攙扶的手說:“美穗子小姐,請讓我自己來,我已經能走了。你先去忙你的,我自己一會兒去找醫生。”

美穗子對上幸村精市溫和而堅定的目光,美穗子輕嘆了一口氣。幸村精市儘管現在已經能夠行走,可是他獨自一個人走起路來還是非常困難的,短短的一段路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走走停停的,不過沒辦法,幸村精市自從能夠行走之後就堅決拒絕了輪椅和他人的攙扶,知道幸村精市的執拗,美穗子無奈地點頭答應。

幸村精市走出復健室,穿過長廊,扶着樓梯的扶手慢慢地挪動着,艱難地爬上五樓,來到他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外面。剛要敲門進去的幸村精市聽見裏面傳來說話聲而且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幸村精市側耳傾聽。

“……幸村精市那個孩子嗎?得了很嚴重的病症,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好呢,可能以後都打不了網球了……”

聽見裏面等同於判自己死刑的話,幸村精市只覺得腦袋“嗡”地一下,他無力地轉身靠在牆壁坐在了地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患上了這個足以摧毀人意志的病症讓自己不得不離開心愛的網球場,住進醫院,接受着不能在網球場上和同伴一起為立海大三連霸而努力着的悲哀,更在自己為了能夠再次拿起球拍,鼓起勇氣做了成功率很低的手術,卻在手術之後得知了還是不能打網球的事實,那麼他還活下來做什麼?

幸村精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病房的,他推開病房的門,看見隊友們都在房間裏等他。幸村精市沒有理會任何人,也無心掩飾自己的沮喪,給自己戴上面具,直接上了病床用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

真田弦一郎看着渾身死氣沉沉的幸村精市示意隊友出去等他,攆走了隊友之後,真田弦一郎開口:“精市,你怎麼了?”因為從小就和幸村精市認識,而且兩個人從國中時加入網球部就一起搭檔,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的關係相比其他隊友來說更要好,而幸村精市有些不會和其他人說的話都會告訴真田弦一郎。

“你還沒走?”幸村精市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沒有回答真田弦一郎的問題。幸村精市低着頭,垂下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臉,看不到表情。

“抱歉,精市,關東大賽的失利,不過到全國大賽就不一樣了……”真田弦一郎不知道幸村精市到底為什麼事情這麼沮喪,不過應該是和網球有關。

關於關東大賽和青學比賽的失敗真田弦一郎覺得還是要向幸村精市報告一下,前幾天比賽失敗之後,真田弦一郎趕到醫院,幸村精市被推出了手術室,大家從醫生的口中得知幸村精市的手術成功了,但是因為麻醉藥的緣故,直到大家離開幸村精市的都沒有醒來。而失敗之後的隊員全體訓練菜單加倍,是在本來制定的全國大賽訓練菜單上加倍,致使每個人每次訓練結束后都到達了身體極限,因此現在才來看望幸村精市,在真田弦一郎的想法中,不管事情過去了多久,當初是他向幸村精市保證關東大賽冠軍沒問題的,可是現在出了差錯,他就應該向幸村精市道歉。

“從今往後不要和我談網球上的事情!”幸村精市聽到真田弦一郎提到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的話題,從得知自己再也不能打網球了的神經終於崩潰了,忍不住對着真田弦一郎喊了出來。

真田弦一郎看着幸村精市痛苦的樣子,再聽到幸村精市的話,什麼也沒說走出病房和隊友匯合。

幸村精市坐在在病床上,看着真田弦一郎離開,雙手抓住身上的被子,彎腰將頭埋了進去發出撕心裂肺的一聲哀號“啊——”,讓聽到的人能夠感覺到發出哀聲的人心中泣血般的悲哀,讓人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和不甘。

看着真田弦一郎從病房裏走出來,立海大的部員們早已經把裏面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皆沉默不語,其實在幸村精市手術成功的那天他們在醫生的口裏已經得知了幸村精市的身體不能再打網球的可能,但是大家潛意識拒絕接受這一事實,總覺得要從幸村精市那裏證實之後才能判斷醫生所說是否可信。可是今天幸村精市的表現已經無形中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的可信度,大家全都默然。

抱着花,拎着買回的東西柳生音爬樓梯時聽見了幸村精市那一聲泣血的悲聲,緊走兩步,看見真田弦一郎從幸村精市病房裏走出來,其他的部員三三兩兩地站在病房外面,一個個神色黯然。這個時候柳生音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她可真就是傻瓜了。

站在病房門口良久,最終立海大的網球部部員在真田弦一郎的率領下離開了醫院。真田弦一郎走過柳生音的身邊,沉着臉看了柳生音一眼,什麼都沒說,壓壓帽子離開了,其他人也都對柳生音視而不見,和她擦身而過。柳生比呂士走過柳生音停下了腳步,回頭望望柳生音,想說什麼可是最終卻又什麼也沒說,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也離開了。

柳生音嘆了一口氣,抱着鮮花,拎着東西,走進病房,裝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把東西放下,拿出花瓶插花,語調歡快地說:“幸村學長,來看看我買的花,這是馬蹄蓮,花語是希望和虔誠,你看看漂亮不漂亮?”

沒有反應,室內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靜。

“我知道學長你有多麼喜歡網球,就這樣讓你離開網球場你心裏有遺憾,有不甘,非常的捨不得,可是只要你肯把盯着網球的眼睛移動一下,你就會發現外面的世界還有很多的東西不比網球差呢。”

“……”

“我知道網球場裏注滿了你的熱情,你渴望在網球場上揮灑着汗水和青春,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只好接受事情,不過學長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網球,這樣也不錯,只要你心中有網球,那麼不管你還能不能打球,你也沒有離開網球場。”

“……”

“其實沒有網球,幸村學長你也可以擁有新的人生,離開網球場之後,你就會發現其實這個世界很精彩,何必把目光一定局限在那一方天地中呢。”

“……”

“不是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嘛,這世界上這麼多的行業,你試試看,或許你能在其他的行業中找到比網球更大的樂趣呢。”

“……”

“幸村學長,有一句話說: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一定會在另一個更美好的地方為你打開一扇窗。你為什麼不去打開另一扇窗看看呢?”

“……”

“幸村學長,你堅毅的心智讓我非常佩服,既然當初那麼難都咬牙挺過來了,還有什麼理由困在這裏呢?”

“……”

柳生音搜腸刮肚,把她所想到的能安慰幸村精市的話都說了出來,她一個人唱獨角戲說得口乾舌燥,可是幸村精市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

柳生音想了想,咬咬牙,說:“幸村學長,你不要傷心,你一定會重返賽場的。”從身上翻出一個福袋,說:“諾,你看,這是我在關東大賽決賽前青學合宿的時候我在寺廟地許願求的,當時那裏的和尚告訴我他們那裏的神樹是非常靈驗的,遠處都有很多人都跑到那裏去許願。我向那棵神樹許願你的傷病快點好,能重返網球場。果不其然,神佛聽見了我的祈求,你看你的手術非常順利是不是?那麼只要你努力,就一定會回到網球場上的!因為我已經許願了,既然你的手術非常成功,那麼沒理由神只會實現我一半的願望,對不對?

幸村精市終於抬起了頭,望着柳生音的眼裏佈滿了哀傷。幸村精市露出非常哀慟的神情,淚水無言的爬滿了整張臉,這一切只是因為不能打網球?他是在哭?柳生音看着幸村精市臉上的淚水有那麼一瞬間的愣忡,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柳生音知道幸村精市的手術的成功率極低,低到有些人可能直接就放棄了手術等待死亡的降臨。可是為了回到網球場上,幸村精市絲毫沒有放棄,就連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都是微笑着的,因為他堅信他的手術會成功。聽到幸村精市的悲鳴,再看看幸村精市現在的反應,望着幸村精市臉上的淚水,柳生音突然明白幸村精市說的那句“網球就是我自己,如果沒有了網球,我就什麼也沒有了”這句話的含義了。

“那個——那個幸村學長……”柳生音拚命地在腦海里想着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幸村精市,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說什麼,柳生音感覺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麼都是無用的,所有的話語在事實面前都是蒼白而空洞的,這個時候真的是說什麼也都不管用。

“啊!”柳生音突然被幸村精市一把抱住,柳生音尖叫出聲。

幸村精市沒說話,只是把頭埋進她的懷中,哭出聲來!正要掙扎的柳生音聽見哭聲,放棄了掙扎,她從來沒想過男人哭起來會是這樣的讓人斷腸。他不說話,只是在嗚咽,在抽泣,在嚎啕!如同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在哭泣,好象在此他要將他生命中所以的不順和委屈全部用眼淚宣洩出來。

柳生音在外面本來想掰開幸村精市的雙手,輕輕地放下,將幸村精市摟在了懷裏,輕輕地安撫着他,目光落在一旁的珠簾上,當時真是一語成讖,沒想到有這麼多的眼淚。

自從生病倒下之後幸村精市把所有埋藏在心裏的累計的壓力好象一下子全部都爆發出來。幸村精市覺得他要崩潰了,長久以來在各種壓力下囤積心中的負面情緒已經讓他不堪重負,處於崩潰的邊緣,今天從醫生那裏偷聽到的“也許以後再也不能打網球了”的消息,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加在了已經不堪重負的心靈上,這最後加上的一根稻草突然把他壓碎了。傷心、委屈、難過、悲傷、絕望瞬間包圍了他!

柳生音就抱着幸村精市,靜靜地,一言不發,等着他將心底的情緒徹底發泄出來。柳生音只是單純地從關懷朋友的角度出發去思考問題,根本不知道當一個男人把他最脆弱的一面放在一個女人面前的時候這意味着什麼。

在柳生音的懷抱中,幸村精市發泄了,也平靜了。方才那剜心刻骨一樣的壓抑和哀痛現在已經平復成了遺憾和感傷。停止哭泣的幸村精市靜靜地擁抱着懷裏的女孩平復着內心的情緒,女子身上特有的芳香縈繞在幸村精市的身上,讓他的心迅速地平靜下來。

幸村精市平復好了情緒,鬆開柳生音,順手拿過來柳生音手上的福袋,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張粉紅的簽紙。簽紙上面寫着:我衷心地希望他的傷病能儘快得以治癒,讓那麼熱愛網球的人重返網球場!××××年××月××日柳生音上。

幸村精市將簽紙如同收藏珍寶一般地收了起來,然後如同往日一般綻放一個春花般的笑容說:“我會努力的,不會讓小音的希望落空。”

看着幸村精市將福袋收起來,柳生音酒紅色的眼眸輕輕垂落又揚起,有模糊不清的什麼東西在眸底閃過,聽到幸村精市的話,柳生音點點頭,說:“對呀,幸村學長你要相信,不是說一切都有可能嗎?你一定可以創造出奇迹的!”

“只要小音你和我在一起,我們就可以一起創造奇迹!”幸村精市和發同色的鳶紫色的眼睛帶着不容拒絕的炙熱,緊緊地拉住柳生音的手,清潤柔和的嗓音更是異常地堅定。

柳生音對上幸村精市的目光,臉有些紅了,心裏覺得有些尷尬。現在的柳生音不像當初一樣不清楚幸村精市對自己的感情了,她努力地試着想把手從幸村精市的手裏抽出來,可是幸村精市的手如同鐵鉗一般,柳生音沒有成功。柳生音放棄把自己的手拿回,歪着頭說:“是的,我會見證幸村學長創造的奇迹!”

聽了柳生音回答,幸村精市的眼帘低垂,若有所思。只是“見證”而不是“一起”嗎?我很任性,很驕傲,要和同伴一起站在全國的舞台上,完成立海大三連霸,是我的夢想,牽着你的手走一輩子也是我的夢想,對於我的夢想我都不會放棄呢!幸村精市的目光落在了在陽光下閃耀的水晶簾上,眼裏有着不肯退卻地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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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王)那一縷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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