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習（3）
“誒？”徐宣言詫異的看了過來：“從楊小學不在中國讀的嗎？”
掃了一眼端上來的菜，顧從楊回答：“不是，我在英國讀的小學，畢業后才回中國讀的初中。”
是這樣，徐宣言暗暗想着，隨後繼續：“可你剛才是說的德語……”是英國的同學難道不是用英語交流？還是說那人是德國人？
聽到徐宣言這麼問，顧從楊解釋：“那是因為他目前在德國讀書，用德語說話就免去進行語言轉換。”
“德國？”驀然想到要去德國讀書的顧從楊，徐宣言：“不會你們本來是一起去德國讀書的吧？”
顧從楊點頭。
再次想到自己的某個猜測，徐宣言掃了一眼邱雲澤和藍婉，問顧從楊：“是男生？”
“……對。”顧從楊回答。
“原來如此。”想到開學以來顧從楊神神秘秘的樣子，徐宣言思考，原來是真的有情況，一起讀書的男同學還真是……近水樓台的借口。
想到這，徐宣言得意的看向藍婉，示意自己當初的猜測沒錯。
藍婉笑了一聲沒說話。
瞧着服務生再次端上的湯羹，徐宣言示意大家都裝一碗喝
裝好湯，舒服的喝了一口，徐宣言便再次開口：“那你這次在國內準備呆多久？”
抿了一口湯，顧從楊放下小碗，估算着從備考到考試結束收到通知書的時間：“大概呆一年。”這是她最長能拖到的時間，一旦考試合格收到錄取通知書學校開學，她就必須得走。
沒想到居然這麼久的徐宣言：“這麼久？”
“嗯，事情有些麻煩。”顧從楊含糊道，關於那封郵件里的人，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藍婉掃了一眼低頭繼續喝湯的顧從楊，安靜吃飯。
吃完飯，邱雲澤便送顧從楊回了家。
站在大廈樓下，看着車子載着三人離開，顧從楊許久才上樓。
晚上八點多，溫熱的風開始沾上一絲涼意。
第二天便是摸底測試。
每次考試的時間不長，差不多一節課的時間就結束，也沒專門安排座位。
每次考試前，老師都會快速聲明一次考試重點：
不要抄襲，能寫多少就寫多久，這次考試只是為了讓老師們對自己學生的基礎有個底。
所有考試結束后，顧從楊揉了揉因為長時間握筆而有些僵硬的手指——題目數量有些多，不過好在都寫完了。
本想問一下其他人考得怎麼樣，但當顧從楊瞧見徐宣言那張近乎絕望的臉，安靜閉上了嘴巴。
因為考了一整天，最後一節歷史課，大家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講課的歷史老師講了一會便關上書，放棄了課本。
搬了一個椅子坐在講台，歷史老師選擇給大家講歷史故事：“想聽就聽，不想聽的可以休息。”
一些學生聽到老師這麼說，立即拿出其他科目的書，趕緊看一下考試沒回答出來的部分在哪裏；有一些則拿出作業準備趕緊寫完，之後可以有剩餘時間做自己的事；有些則是直接趴在桌上準備休息，順便聽一聽老師的故事。
本來準備寫作業的顧從楊因為老師講的故事，停下了筆，她覺得很有意思。
而身邊的藍婉則一直安靜寫着作業。
後面的徐宣言正趴在桌上，他不想睡覺——因為趴着很不舒服，但老師在，他又不能去打擾坐在前面的藍婉，只能在一旁哼哼唧唧騷擾邱雲澤。
邱雲澤被對方打擾的根本沒辦法寫作業，他想了想，只能和徐宣言聊起了最新的一款遊戲。說到遊戲，徐宣言就興奮了起來，他側着身子壓低聲音開始大講特講自己在遊戲裏有多麼威風的事，而邱雲澤終於可以正常寫作業了。
“最後一個故事講什麼好呢，就講這個吧。”歷史老師喝了一口水，慢慢說道：“大明萬曆年間，有一家四口人——分別是一對老夫妻，還有他們的兒子和兒媳。兒媳婦非常漂亮，是遠近有名的一枝花。因為兒子經商的原因常年在外，家中便常常只有媳婦服侍公婆。”
簡單的介紹了一家人的情況，歷史老師接著說：“本來一家人小日子過得好好的，但好景不長。為什麼？因為這對老夫妻中的妻子疑心病特別重，總是懷疑自己兒媳婦和自己老公有貓膩。但她又沒找到什麼證據。”
輕笑一聲，老師才說：“沒證據怎麼辦？當然就只有考驗這一法子可以用。可是怎麼考驗才能證明兒媳婦忠不忠貞呢，老妻子思量了許久，終於在某天晚上，她想到了個好主意。你們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說道這裏，歷史老師又喝了一口水，衝著聽着他講故事的同學笑了笑，“她呀，在某一天晚上等自己老公入睡后，偷穿了他的衣服。趁着天黑，伸手不見五指時，偷偷潛入兒媳的卧室，並且一把抱住了睡覺的兒媳。”
又笑了一聲，人到中年的老師繼續：“年輕的兒媳被突如其來的摟抱嚇得驚醒過來，但因為太黑，她什麼都看不清。她想喊人，卻被對方捂住了嘴巴，所以只能掙扎地胡亂踢打。因為反抗的太激烈，她甚至一把撓到對方的臉。而被臉上傷口疼到的婆婆趕緊鬆開手。”
掃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老師加快速度：“被放開的兒媳掙扎着撲到一邊想要點起油燈看人，不料，等她點燃油燈時人跑了。媳婦追出去一看只看見背影，認出是自家公公的衣服，就以為被公公調戲了。她大驚失色，第二天天一亮就回娘家跟自己的親爹訴苦，說自己被公公欺負了。”
瞄了一眼覺得甚是荒唐的前排學生，歷史老師同樣覺得很是荒唐：“她的父親一聽，這還得了，立刻獨自一人氣沖沖的去問罪，卻發現親家公臉上沒傷。他非常尷尬，看着一臉無辜的親家公覺得自己很丟臉。回家路上，兒媳的父親越想越不對勁，甚至以為是自己女兒撒謊，回家后立刻訓了一頓女兒。”
看了一圈聽故事學生的臉色，又慢悠悠喝了一口水，中年男子才開口：“你們看，這兒媳是不是很慘？先是被公公欺負了，又被親爹罵了一頓，又因為自己根本沒看清到底是誰，所以這件事就變成了這個兒媳的錯。年輕美貌的兒媳也知道自己根本說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便一氣之下就自殺了。”
似乎是為那兒媳自殺感到不值得，老師搖頭：“兒媳自殺后，她的父親又悔又氣，就報官要給自己女兒一個公道，這下所有人都要上公堂了。上了公堂，她的公公又沒證據說那天的人不是自己……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的時候，這家人的鄰居提供了重要線索，說自己看見老太太臉上有傷。官府的大老爺一聽就不對了，趕緊派人把老太太抓來詢問，這才真相大白。”
故事說完，歷史老師看了一圈，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你們看，本來只是一個小測驗最後卻死了兒媳，關了婆婆。”
下面有同學說這是婆婆罪有應得，但也有的說婆婆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確認自己的猜想，而且兒媳婦肯定也做過什麼曖昧的事才讓婆婆如此懷疑。還有人說，婆婆是為了自己兒子的幸福才這麼做的……不同的意見讓所有人都開始小聲的爭論起來。
聽了一會，歷史老師才擺了擺手示意安靜。“其實我今天講這個故事只是想告訴大家，情侶之間，或者親人之間，朋友之間的考驗，其實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以為自己在設局考驗對方，但其實你也在局中。”頓了頓：“當你為了某一個目的，精心設計場景，設計考題，自以為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考驗，完全一點問題都沒有。卻會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人是無法掌控所有的，不到最後，你永遠不知道你是否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或許可以得到，或許得不到，或許在得到后將會面對無法收場的結局……”
聽到這話的同學們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又小聲探討了起來。
因為歷史老師說的最後一段話，顧從楊便有些愣神。
細細想了一會，顧從楊忍不住問起藍婉，她以為藍婉沒在聽，但藍婉卻聽了。
隨後，顧從楊問了自己的疑惑。
藍婉放下筆：“如果是我，我不會像這個婆婆一樣那麼蠢，出這麼一個損主意，讓所有人都不好過，還把自己也搭進去。”
顧從楊眨了眨眼睛：“其實並沒有什麼考驗是完美的吧？”
“但至少自己不能搭進去。”藍婉看着顧從楊回答：“而且誰說考驗不能完美，不能完美只能說自己想的不夠周全。”
“這個……”顧從楊思索半晌不知該怎麼說，最後，她問藍婉：“你想過考驗其他人嗎？”
藍婉搖頭，“比起精心佈局，我更喜歡觀察，因為細節不會說謊。對我來說，與其費勁心力去想那麼複雜的一個局，還不如平時多注意些，很多東西多看看就能得到答案。”
顧從楊想了想，覺得也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