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格德

塞格德

潘諾尼亞行省,曾是羅馬皇帝引以為傲的光榮戰場,是所謂文明世界戰勝野蠻的標誌。羅馬歷395年,來自意大利的士兵們撤出了這裏,這裏成為了勇士們的樂園,冒險家的熱土。自大王魯嘉統一部族並挺進歐洲后,這裏就成了匈人的王廷。穆列什河在此匯入蒂薩河,寬闊的河流與平坦的灘涂孕育的豐饒留住了天性自由的匈人,這裏也成為了整個部族定居歷史的起源。而蒂薩河匯入的,就是被部族稱為天空之神化身的多瑙河。

精於戰爭和貿易的部族不善於築城,但蒂薩河沿岸常年洪水泛濫,迫使王廷依託羅馬人留下的城堡大規模建設城池。魯嘉大王已在此駐蹕多年,靠近內城的第二和第三道城牆還尚未完工。但正如阿提拉王子所說,匈人的國不在磚石建造的城牆裏,而在戰士的鋼劍和戰馬後。因此城市的工程一直斷斷續續,除了那最有名的第一道城牆,也就是外城城牆之外,塞格德的其他公共設施常年都在建設當中。

阿提拉王子剛剛率領王子衛隊和西方兵團的精銳騎兵奔赴高加索了,成群的戰馬踏出的馬蹄印還留在王廷庭院外軍營門口的泥濘里。塞格德多雨的季節已經來臨,即使是王廷也難免深陷泥沼。

兵團駐地就在王廷所在的原羅馬城堡門口,是為了護衛大王,也是為保證王廷對軍隊的掌控。部族統一不久,大王又多病孱弱,許多士兵其實直接效忠於阿提拉王子和布萊達王子,由這兩位英雄來維持脆弱而微妙的“塞格德平衡”。大王戎馬一生,卻沒有自己的王后和固定伴侶,也沒有自己的子嗣,因此大王早逝的兄長的兩個孩子被大王同時立為繼承人。

王廷的外面,同樣位居內城的,還有七位神靈的教會。部族認為,大王統率軍隊,並任首席大祭司,因此同時得到了神和人的認可,才能保護整個部族。七神教會實質上是一體的,經大王許可可以派遣隨軍祭司進入軍隊,接受大丞相的撥款,並可以隨時向部族大會控告除大王外的任何人。教會佔據着內城兩座城堡的另外一座。

曾有人說過,在羅馬,在君士坦丁堡,在泰西封,在任何一個日耳曼營地,教會都是他人手裏的刀和盾,唯有在塞格德,七神教會把刀柄握在自己手裏。

內城與外城之間的東南方,是正在建造的埃蘭尼亞門。這座為慶祝與波斯的戰爭勝利而建造的城門,正對着如日中天的薩珊波斯方向。城內的公共馬車正緩緩通過埃蘭尼亞門遍佈腳手架的門洞,通過鋪着碎石子的大道,前往外城的羅馬廣場。那裏矗立着大競技場和山托爾市場,也是部族平民、普通士兵和低階祭司生活的中心。

雕刻着象徵龍神的火焰符號的馬車在山托爾市場門口停下,一位衣着得體的教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抬腿邁下了擁擠的馬車,並向車長支付了四枚銅幣。城內的公共馬車線路共有七條,由教會、王廷、軍隊和商會出資,代表七神對部族的庇佑,但隨着部族人口的不斷增多和外鄉客商的來來往往,城內交通日益擁堵,公共馬車體系也亟待改造。那教士打扮的男子自己抱怨幾句,就快步走向山托爾市場旁邊的商會。

商會是善於經商貿易的匈人獨有的創造,會長由親近王廷的功臣裴麗爾夫人擔任。這早年喪夫的女人精明能幹,三十年前尚年輕時,她用經營商隊的收入傾囊相助,幫助魯嘉大王收編部族建立軍隊,為部族的統一和塞格德的建立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在外城,她被許多人稱為“無冕女王”。

沒有人知道裴麗爾夫人的準確位置,也沒有人知道她下一個傍晚會出現在哪裏。那教士沒有進入商會富麗堂皇的大廳,而是拐進了旁邊坎帕尼亞區的一棟普通建築。在平民聚居的穆列什河南岸的坎帕尼亞區,到處都是這樣的小屋,二層結構,二樓住着一大家子,一樓當作商店、作坊或是倉庫。這代表了部族的一般軍屬或平民的生活水平。

部族提倡平等,立有戰功的士兵和辛勤耕作的郊區農民地位頗高,可以得到王廷的獎勵和補貼。商人次之,他們只靠自己就已經家財萬貫富甲天下了。

教士上了二樓,一位年輕的女郎正半躺在藤椅上,低眉垂眼看着自己綴金屬亮片的紗裙,輕聲說:“勃朗寧,下次再來不要坐公共馬車,頭兒說過那裏可能有夫人的眼線,不然你下次來見到的可就不一定是我了。”

教士脫下自己的長袍,左手搭上女子的肩膀,並滑向她的脖頸,“那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是夫人的眼線呢?”他接着往下摸,卻摸到了一把冰涼的利刃。他倏忽抽回手,訕訕地退後:“那個,夏洛蒂,頭兒吩咐了,最近咱們的人都停止行動保持靜默,陛下已經收到佈防信息了,以後傳信用鴿子和暗語。”

女子安靜聽完,從懷中把匕首抽出,放在藤椅旁的小桌上。她走近教士身前,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戴着金戒指的手輕輕攀上教士的胸口,”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勃朗寧?比起在家裏坐着等待死亡,我更喜歡把它揣在懷裏,自己去找它。你有多久沒有體驗過真正的快樂了?你的妻子真是一個不稱職的女人...”

窗外,依舊喧囂熱鬧,來往的行人嘈雜的聲音蓋過了房間裏微小的雜音。願眾神庇佑,塞格德的下午仍舊像以往那樣安寧、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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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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