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教
兩人樂呵呵的把雞給燉上，一會便有香氣飄了起來。
何力看了眼陸塵，似不經意道：“阿塵，身體沒什麼不對吧。”
陸塵盯着火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啊，何叔你說什麼？”
“我問你身體感覺還好不好？”何力點了他腦袋一下。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呵，是饞雞了。”陸塵做出一副饞樣。
“哦。”
陸塵偷偷看了看何力一眼，他沒說先前自己其實一直在想手上的印記和眼睛的事。
這是秘密，他還不確定要不要說出來。
在他印象里，跟邪祟扯上關係的，都是不好的事情，萬一被人發現，可能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何叔檢查一下。”何力瞟了陸塵幾下，卻一下就知道這個少年心中所想。
有秘密。
他也是這個年紀過來的，孩子往往有些事情瞞着，不會跟大人說，他們很固執，因此想要知道真相，就只能自己想辦法。
他伸出了手。
“何叔你要幹嘛。”陸塵裹了裹衣服，身子往後縮去。
何力見他這樣，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這樣搞的他很像村裡哪個變態老漢好吧。
“你站起來別動，我就用內息感受一下你的情況。”何力道。
內息？
陸塵一驚，他知道獵人隊有種內煉功法，十分神奇，聽說能練出氣來。如果自己身上真的不對，是不是能檢查出來。
想到這，陸塵不再抗拒。
他感覺身上幾處被何力點了下，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然後，沒動靜了。
“好了？”陸塵怔了怔，舒服的感覺逐漸消失，只在身體殘留了一點點。
“嗯。”何力不明所以，這檢查就很簡單的，怎麼感覺這小子還想繼續來着。
人體內存在着諸多氣脈，大多天生都是處在半開合的狀態，用內息檢查，便能夠感應到它的情況。剛剛那幾下，他便驗證了心中所想。
陸塵頭部一些封鎖的氣脈被打開了。
何力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
在陸塵還小的時候，陸遜跟他提過，陸塵頭部的一些氣脈被他封鎖，希望能幫忙看着點。
當時陸遜沒具體解釋原因，他只是隱約知道，與陸塵小時候的經歷有關。
此時的變化，不知是好是壞。
可要他封鎖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人的頭部極為重要，萬一他搞錯了，那就真的完蛋。
既然陸塵感覺沒什麼不對，就隨他吧。
“何叔，有不對嗎？”陸塵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次檢查，關乎他身體究竟如何，若是真有毛病，那就死定了。
“嗯。”何力故意麵色沉重。
陸塵一怔，心頭狠狠一沉。他的眼睛不會要瞎掉，手要爛掉吧。
誰知何力下一句就是：“以後啊，不知道哪家姑娘要遭罪嘍。”
頓時，陸塵便羞紅了臉。
火堆上，點點蹦出的火星在陸塵的眼前劃過幾道弧線，消失在空中。
咕嚕咕嚕。
鍋里的雞肉在沸騰的濃湯里翻滾，熬了許久，早已香味四溢。
“走吧，開飯了。”何力直起了身，招呼陸塵一聲，端了瓦罐往屋裏走。
“好嘞。”陸塵舀了盆水滅了火堆，趕忙跟了上去。
飯桌上陸塵吃得很香。
興許是昨天一晚上的噩夢和折騰，也許是何力先前的話讓他安心，陸塵胃口大開。
在村裡，肉比較珍貴，除了飼養的少量家禽，只有在出獵的時候村人才能從獵人隊手中分一些肉。
獲得的途徑極為有限，因此，大多數人家一年都吃不上幾次。
喝完最後一口湯，陸塵打了個飽嗝。
他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打算出門。
每日上午與下午的小半日，村裡孩子都要在書塾聽課。
不過今天，月氏把他攔了下來
“這幾天別去，在家裏好好休息。”
“書塾那邊，讓何叔去幫你說。”月氏下了結論。
出了這事，她不放心陸塵外出，尤其是現在身體不好，容易被邪祟趁虛而入。就怕跟小寶那樣。
想到徐家的事情，月氏仍有些緊張。
陸塵怔了怔，月氏向來是催促他去書塾好好學的，竟然有一天主動說不要去？
真的假的。
正這麼想着，他就挨了個腦殼子。
“看什麼看，真這麼想去？”月氏道。
陸塵趕忙擺了擺手。
他趕緊把用過的碗都放到門外水池邊，接上了清水然後洗乾淨。
遇到邪祟之後，他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書塾不能讓他抵禦邪祟，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
坐在門外的石頭上，他記得書塾里的季先生說過只要心念堅定，便會百邪不侵，
可當他昨天看到恐懼的東西，才發現自己怎麼可能做到不怕，即便平時心靜如湖，但遇到危險和麻煩的時候，也必定會緊張恐懼。
想要變強，還有另一個辦法，習武。
村裡不禁止內煉功法傳播，只不過孩子們大多太小，就讓大人擔負起守衛的職責。
而陸塵沒練，一是年齡，二則主要是月氏反對，她害怕武力越強，陸塵就會面對更多危險。
陸塵一直乖乖聽話，可經過昨夜一事，他發現，在保護圈裏無知無覺地活着雖然沒錯，可當危險來臨，他就是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等月氏去刷碗了，陸塵拉住就要離開的何叔。
“何叔，我想習武。”陸塵拉着他到一邊，悄悄說道。
“好好的，練什麼武啊。”何力說道。看了眼遠處的月氏，顯然她並不知道陸塵的想法。
“是因為昨天的事情？”
何力有些頭痛。陸塵只怕也是受刺激了三分鐘熱度。
他跟月氏的想法差不多，陸塵這樣的少年，沒必要去吃這種苦。
況且氣脈封鎖，若是讓陸塵練了武，豈不是會把封鎖全部衝破？
“你先別急，等成年之後，我再好好教你。”何力拍了拍陸塵的肩膀。
“最近在家好好休息，把傷養好才是主要，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陸塵呲了呲牙，多說無益，他已經聽出何叔的意思，一句話，不教。
……
何力去了書塾幫陸塵告假之後，剛回家，就看到自家夫人站在門口，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趕忙上前，輕輕扶住了她的手臂。
“怎麼出來了？”
何力聲音溫柔。彩花已經懷孕有幾個月了，人都說懷孕的時候孩子會吸收母親的營養，他就格外注意些，除了必要的走動，平日何力都讓她在家裏養着，不讓她幹活。
聽到何力的溫聲細語，彩花眼中浮現一絲溫柔，不過很快又恢復清明，道：“阿力，咱家的雞是不是少了一隻？”
額……
何力額頭冒出些許冷汗，這都被發現了？
他這回去陸家拜訪，送雞的事，沒跟媳婦說過。
他原以為就一隻雞，沒了也不會被發現，誰知道媳婦這麼精明。
不過也是，重要的食物，一般都看得比較緊。
“這個，雞……可能是走丟了，”何力摸了摸鼻子，趕忙道：“等下次進山，我再給你抓一隻。”
“走，走丟了？”彩花看了眼關的好好的雞籠，額頭冒出几絲黑線。
這怎麼可能會走丟。
她眨眼間便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肯定是拿去孝敬別人了。何力先前去陸家走動多，她也是知道的。
可他拿就算了，竟然還騙她！
“丟了？”彩花越想越氣，嘴都快被氣歪了，不由得恨恨道：“我看是被你拿到陸家去了吧。”
“這……哪能啊，那隻雞我早上看着還在呢。”何力咽了下口水。
彩花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這下完蛋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弄丟了嘍。”
“不……是我，是我沒看好。”何力腦子急轉，趕忙承認是自己的錯。
可這下，不僅沒起到效果，反而點了一把火。
“你……”彩花噎住。她原是想藉機罵何力一頓，出出氣就算了。誰知道這傢伙竟然把話都說了，堵了她的路，讓她想罵，卻偏偏找不到借口來。
“不，你好得很，都是我的錯。”彩花氣呼呼地說了句，轉身就進了門。何力無奈地嘆了口氣，趕忙跟了進去。
沒辦法啊，老婆總得哄好，不然晚上可沒地方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