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突圍——不畏浮雲遮望眼
第四十三章突圍——不畏浮雲遮望眼（王安石《登飛來峰》）
2019年6月15日星期六
肖劍絕對不是一個盲目自大的人。他雖然對系統計算出來的傷亡概率嗤之以鼻，但內心也絕對並不輕鬆。他還要再帶領二中隊吸引住敵人至少二十個小時。如果五中隊的速度夠快且沒有遇到什麼意外的話，到明天天亮應該就能夠越過邊界了。
“如果只需要多等幾個小時，就有可能極大地降低己方的傷亡率，並且全殲敵人也會變得更輕鬆，而且你有把握敵人逃不出你的包圍。在這種情況下，你是冒險突擊，還是安靜地等上幾個小時呢？”整理完裝備的肖劍突然問遲勁男。
“這還用問嗎？只要有的是時間，那等多久我都會等。”遲勁男回答說。
“那就沒問題了，那些阿三可能最不發愁的就是時間。”肖劍微微一笑，然後指着電子地圖顯示的實時動態繼續說，“這兒、這兒、這兒，還有這兒，敵人都或多或少地派出了部隊。而且你看他們的方向，顯然是要分別和北面還有偏東一點的這兩支部隊匯合，然後再對我們形成一個鉗形的攻勢，而且相信到時候肯定會有數量可觀的直升飛機做支援。看來我們還真是把他們打怕了呀。不過，他們顯然沒有對西南方向，也就是我們剛剛過來的方向做任何的防備，除了那支被我們打殘了的部隊。”
說到這，遲勁男已然明白了肖劍的想法：“嗯，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了，我們去殺他一個回馬槍！”
“沒錯！不過我現在擔心的是，我們不能讓他們失去我們的信號，那他們就勢必會發現我們的動作，而他們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肖劍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遲勁男。
“既然他們已經被我們打怕了，而且肯定認為我們絕不止就這麼幾個人，所以要麼就是命令他們撤退，要麼就是給他們援軍。不過，我認為他們撤退的可能不大。”遲勁男接口道。
肖劍點了點頭，說：“不錯，他們不會跑。他們要跑了，阿三的整個作戰意圖就會徹底失去意義。而且，被人嚇跑，估計他們面子上也不好看。好！就是他了。”
“可是，那兩支部隊呢？如果他們追過來，而前邊再有了增援，我們就會腹背受敵，太危險了。”遲勁男有些擔心。
肖劍把隊員們全都招呼過來，一邊從電子地圖上指點着一邊說：“我們先一起快速沿這條路線往回返，如果這兩支部隊追過來的話，那我們就在這裏停下，看他們什麼反應，是不是我們停他們就停，我們走他們就追。多試幾次，如果一直這樣，那我就帶着信號源走走停停多耽擱一些時間，迷惑和牽制這兩支部隊。由遲隊長帶一小隊繼續前進，迅速趕過去偷襲南邊的敵人，吃掉這些殘兵敗將。只要我的信號與他們還有足夠的距離，那他們的增援就不會去得太快，你們要趕在他們增援之前下手。
可如果我們停了而他們沒停，那我就帶着信號快速向南邊的敵人逼近，找機會幹掉他們。而一小隊就爬上這座山，從這裏伏擊他們。看這裏的地形，只要把第一輛車打癱，後邊的就全堵住了，你們想怎麼玩都行。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根本就不動。雖然這種可能比較小，但如果這樣的話，我就帶着信號兜圈子，一小隊仍然去偷襲南邊的敵人，要主意隱藏行蹤。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好，出發！”
在二中隊開始行進后十多分鐘，那兩支部隊終於有了反應，開始銜尾追來，但顯得很謹慎。二中隊停，他們就停；二中隊走，他們就走。距離甚至還在緩緩變大。於是按照定好的計劃，遲勁男帶着一小隊快速向扼守在南邊的那支殘餘部隊摸了過去。
特里帕蒂·辛格，也就是扼守在南邊的那支殘餘部隊的指揮官，現在頗有些憤懣。他把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歸結到了情報部門的失敗上。對，是失敗而不是失誤。要知道他這支部隊昨天晚上還在耀武揚威，可現在幾乎所有的士兵們都垂頭喪氣的提不起精神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先後損失了兩輛T-90S坦克、一輛“阿布依”步兵戰車和十四名士兵，現在只剩下了三輛步兵戰車和二十六名士兵。而這二十六名士兵中還有七人受了比較嚴重的傷，不但徹底失去了作戰能力，更需要儘快得到救治。他不得不派了兩名受輕傷的士兵用一輛步兵戰車把這些重傷員都送回去。所以他現在手頭實際上只有兩輛受到不同損傷的“阿布依”步兵戰車和十七個士氣低落的士兵。
說實話，遲勁男他們六個人面對這樣一支部隊還真不會有什麼壓力，不過即使肖劍沒有提醒他說這些印度士兵的單兵和整體素質都很高，他也一樣不會大意的。
當他通過目視能夠發現那兩輛步兵戰車的時候，他讓隊員們都停了下來，開始仔細觀察了起來，並通過衛星偵測到的光學和紅外合成的圖像來逐一辨別並確認敵我雙方每一個人的位置和所處環境。通過觀察遲勁男發現對方的指揮官果然是有真材實料的。敵人駐守在一個面積不是很大的小山包上，視野開闊而且三面都有山石或樹木等良好的自然屏障，唯一沒有遮擋的一面則是那兩輛步兵戰車橫在那裏。還有三個哨兵在稍遠一點地勢較高的位置，形成一個以臨時陣地為中心的三角形，而且所在的位置都在這個臨時陣地的視線之內，可以保證任何一個方向的哨兵出現異常都會被立刻發現。
不過這並沒有難住遲勁男。他仔細觀察了每個哨兵的視線盲區，然後每兩人一組分開行動。為了節省時間，距離較近的兩個分別由王建剛和孫吳、李冠軍和周正負責，而距離最遠的則交給了陳浩。他自己也跟在陳浩旁邊。隊員們分頭去了，時而像兔子一樣竄來竄去，時而又像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幾分鐘后，都各自進入了自己的位置。
收到隊員們都已就位的信號，遲勁男對着話筒低聲道：“都準備好，3、2、1、行動！”
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王建剛用AS微聲突擊步槍解決掉了一個趴在石頭上的哨兵，而另一個同樣趴在石頭上的哨兵被李冠軍直接抹了脖子，遠處騎在樹上的則是被陳浩的VSS狙擊步槍一槍爆頭。下一刻，不等敵人反應過來，遲勁男已經迅速地打出了六發槍榴彈，其中五發是有預製破片的高爆殺傷彈，最後一發是一顆燃燒彈。之後，他拍了一下陳浩，陳浩立刻跟他一起迅速地轉身離開，來到了下一個早一選擇好的位置。
遲勁男抱着的是一具GLB06-35mm自動榴彈發射器，也就是肖劍來到特勤一營第一次模擬對抗中最後用來解決戰鬥的那種發射器。這是他們這次攜帶的為數不多的國產武器之一。由於任務的危險性，二中隊這次除了個別早已被多個國家裝備的武器之外幾乎全部使用了外軍武器。而遲勁男選擇GLB06的原因雖然也是因為這款武器已經被很多國家裝備之外，更重要的是在於它的重量輕、射程遠、火力強。但是它的發射隱蔽性不夠好，這對執行特種作戰來說有時或多或少算是一個缺陷。
在槍榴彈的爆炸聲還未平息的時候，王建剛和孫吳，還有李冠軍和周正已經分別從兩個方向交替掩護着快速向目標接近。而遲勁男來到新的位置后則立刻給GLB06換上了一個裝了六發聚能破甲彈的彈鼓。這些都是他提前就準備好的，為的就是對付那兩輛“阿布依”步兵戰車。陳浩也再次舉起了VSS狙擊步槍，尋找着任何可能出現的目標。
不知道是二中隊的幸運，還是特里帕蒂·辛格太不幸了。他在第一時間發現哨兵出了問題，於是站起來想觀察得更仔細些。只是還沒等他看清楚就已經成了遲勁男第一顆槍榴彈下的冤魂。其餘的印度士兵也在第一輪的打擊里多半或死或傷，剩下的幾個在慌亂中只是憑藉本能拿起槍來抵抗，茫無目的地胡亂射擊，火力雖因恐慌而顯得很猛烈，但卻毫無章法，零亂不堪，更是一點準頭也沒有，幾乎對二中隊構不成任何威脅。
陳浩注意到兩輛步兵戰車中的一輛剛剛發動起來，其炮塔頂部的艙蓋是打開的，裏面並沒有人，而一個士兵正快速地跑向戰車，從衣着上看，顯然就是步兵戰車的炮手。下一秒，陳浩就把這個士兵套在了瞄準鏡里，在他爬上步戰車的時候輕輕扣下了扳機，然後滿意地看着這個士兵隨着胸口爆起的一團血花頹然倒下，就又繼續去尋找新的目標了。敵方陣地上的槍聲越來越少，最後隨着陳建剛扔過去的一顆手雷的爆炸而徹底消失了。那輛已經發動起來的步兵戰車好像剛剛才反應過來，突然開動，一路歪斜不管不顧地開始逃竄。遲勁男在連續命中了它四枚槍榴彈之後，它終於失去了控制一頭撞在山壁上，起火爆炸了。
在仔細地清理過戰場，確認敵人已經全滅之後，遲勁男用極為輕鬆地語氣說道：“好了弟兄們，打掃戰場，收工啦，看看有什麼趁手的戰利品沒有。”
六個人最後在剩下的那輛“阿布依”步兵戰車旁匯合，戰車乘員已確認在剛才短暫的交火中死亡了。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沒有？”遲勁男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打家劫舍的土匪。
“就只找到幾顆手雷，其他的都讓你那一把火給燒了。”王建剛抱怨道。
孫吳也過來湊熱鬧，附和着說：“就是，對付他們哪用得着燃燒彈呀。現在可好，什麼都沒剩下吧。”
遲勁男知道大夥是在給自己開玩笑，也瞪起眼睛佯怒道：“嘿！反了你們啦！什麼叫都沒剩下？”說著，拍了拍身後的步兵戰車，“這是什麼？這麼大個你們都沒看見？好，那這個算我的，你們誰想坐車的話，對不起，掏錢買票！”
特勤一營的戰士們都接受過各種車輛的駕駛訓練，這“阿布依”雖然從未接觸過，但和汽車一樣，幾乎所有履帶式車輛的駕駛都大同小異，甚至包括拖拉機，所以很快王建剛就把它發動起來了。陳浩、孫吳和周正三個人坐在後面的戰鬥倉里，而遲勁男則和李冠軍坐在了炮塔上。不過這個炮塔還是讓遲勁男費了點力氣才大概懂得怎樣操作，這還是因為上面所有的儀錶設備和按鈕都有英文標識。
“遲隊！我知道剛才那輛車為什麼那麼容易起火了。”坐在後艙的孫吳突然大聲對遲勁男說。
“嗯？你知道什麼了？”遲勁男還是沒有在炮塔內找到車內通話用的通話器，只好也大聲喊着。
“油！是柴油！兩大桶呢！”孫吳回答。
“哈，那是不錯，能讓我們多跑點路。再看看還有什麼？應該有武器箱的。”
“武器箱我早看了，就一挺破機槍，死沉死沉的，不好使。手雷到是有不少，我們仨已經分了，沒你的份兒。”
臨時充當司機的王建剛聽見這話，立刻大喊了起來：“孫子！給我留幾個，要不然我不開車！”
一向沉默少言的陳浩這時也插話了：“大剛，你急什麼？他不嫌累就讓他都拿着唄，該用的時候再朝他要，我就不信他敢不給你。”
孫吳尖着嗓子喊：“嘿、嘿、嘿，我說耗子你哪撥兒的？怎麼胳膊肘還往外拐呀？現在咱們三個在一塊，那就要一致對外……”
大家顯然都心情大好，不過遲勁男還是打斷了大夥的笑鬧：“行啦孫吳，一個人拿那麼多你也不怕累，還是我給你減減負吧。去，下車，找合適的地方把手雷給阿三們留下點，讓我們也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新花樣。老周，你也去幫幫他。”
“好嘞！得令啊！”
孫吳答應一聲，跟周正一起下車去設詭雷了。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戰鬥完後設置幾個詭雷幾乎已經成了特勤一營的一個習慣，所以每個隊員的水平也都越來越高，自然而然的，對詭雷的防範意識也都增強了不少。
當他們駕駛着這輛“阿布依”再次返回和肖劍匯合時，時間才剛過中午。之前的整個戰鬥過程肖劍都已經通過“蝙蝠”系統清楚的知道了，所以他現在的心情也不錯，等他們都跳下車就打趣着說：“你們這是急着趕回來吃午飯呢吧。告訴你們啊，我這也沒大餐，都上車啃乾糧吧。”
在大夥的鬨笑聲中，肖劍命令所有人都上了車。車內的空間並不大，座位明顯不夠。不過雖然擁擠一些，但還是勉強能容納下整個中隊了。
戰車沒有停留，待大家都上車後繼續由王建剛駕駛，按照肖劍指示的方向快速前進。趁着大家吃東西的時候，肖劍一邊研究着“阿布依”的各種裝置，一邊對遲勁男說：
“在路上，我們可能會遭到敵人飛機的攔截，直升機還好說一點，但願他們別派戰鬥機。遲隊，車上裝的是什麼導彈？”
“最新的‘短號’-EM（RU國研製的多用途導彈系統，用於打擊150米—10000米的空中及地面目標，配有自動目標跟蹤器，具有發射后不管能力），發射架上有四枚，沒有備彈。我正研究怎麼用呢。”遲勁男回答說。
“好，這東西聽說不錯，我們能靠它抵擋一陣了。你先看，過一會兒我也得趕緊研究研究。”
肖劍說完，也掏出壓縮乾糧啃了起來。一邊吃着，一邊簡單地交待了一下目前的情況和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敵人的動作比我想像的要快，而且決心很大。到目前為止他們至少調動了一個營的兵力來充實這兩支部隊，全部是機械化行軍，現在已經匯合在一起了。這還不包括隨時會出現在我們頭頂的各種飛機。而五中隊現在還沒有到達22號公路，看來是路不太好走，不過天黑時應該還是能到的。
我們現在的情況就不用多說了。我們要繼續吸引住敵人的目光，牽着他們的鼻子走，確保五中隊能安全返回。本打算下午就開始爬山的，但現在有了這輛車就好辦了。接下來我們要快速沖向剛剛遲隊消滅那支部隊的地方，敵人應該還不知道剛才的情況，所以勢必會全速追趕並派直升機前去支援，不過我們應該會比他們先到。我們在這停留一分鐘左右就繼續前進。這樣敵人看到的情況就是我們在一分鐘內便解決了戰鬥，他們就會認為我們所有的力量一定都在這裏了，必然會集中兵力追截我們，五中隊也就安全多了。再看這裏。這裏有一個河床，我們就沿着河床先向南，再一直向西，敵人肯定也會一直追過來。那麼到天黑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關掉信號，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而敵人即使再擴大搜索範圍，也不會找到五中隊的。最後，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將進行我們的第二個任務，去尋找擊落我客機的恐怖份子在IN國實際控制區的營地。”
肖劍說到這，在電子作戰圖上輕點了幾下。由衛星偵查到的三個疑似地點已經被標示了出來，但要了解更詳細的情況並拿到確鑿的證據，就必須要靠肖劍他們去親身歷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