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噩耗——醉卧沙場君莫笑(上)

三十 噩耗——醉卧沙場君莫笑(上)

第三十章噩耗——醉卧沙場君莫笑(王翰《涼州詞》)(上)

2019年6月11日星期二

方原也曾是A號特訓隊的隊員,主修艦艇指揮。結訓后便到了南方艦隊,在一艘常規潛艇上任航海長。沒想到報到的第二天,他所在的潛艇就出海了,這一去雖然只有二十多天,可是卻收穫頗豐。他們成功地潛入了南海周邊的兩處目標軍港,重新精確繪製了軍港及其附近海域的海底地形圖,詳細記錄了港口以及錨地停泊的艦艇情況。而這一切,方原居功至首,甚至在返航途中,他的艇長就在同基地的通訊中半開玩笑地說自己等於在給方原“打下手”。於是在回到基地的第八天,也就是昨天,6月10號,方原受嘉獎,升海軍上尉銜,同時調任某API潛艇任見習副艇長。

現在的方原,真有點春風得意的意思了。就算他再有城府,再少年老成,但也畢竟只有十八歲。恩,是十八歲零一個月又八天。儘管只是見習副艇長,但怎麼也是掛了艇長這兩個字,這讓他成了解放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艇長,至少他自己這麼認為。不但如此,他還打破了從學員到艇長用時最短的記錄。過去的例子是七年,他只用了六年。接到任命后,在昨天下午他就已經到新艇報到了。

他的艇長叫胡志航,一眼看過去,只能用其貌不揚來形容,今年三十歲。剛一見面,他就死死地盯住了方原的眼睛,表情異常嚴肅。方原自是不明所以,過了好半天,胡志航才沉着臉發話了,而一開口卻是:“你確定你不是靠托關係走後門當的這個見習副?你爹媽或者親戚什麼的沒有當大官兒的?”一邊說著,兩隻眼睛還死死地盯着方原,仔細觀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可方原的表情卻讓他都懷疑對方是否提前就知道自己會這麼問,面對這樣一個嚴重帶有諷刺甚至侮辱味道的提問,方原居然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甚至回答中也沒有任何要反駁的意思:“報告艇長!我確定,沒有!”

聽到方原的回答,胡志航還是繼續看着他。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眼角一條接一條逐漸出現的皺紋和不斷悄悄向上翹起的嘴角讓人知道,他笑了。最終,他終於笑出了聲,很爽朗的那種,然後毫不客氣地拍了拍方原的肩膀,大聲說:“作為一個潛艇艇長,所必須具備的也是最最重要的,就是冷靜冷靜再冷靜。這種冷靜不是強迫自己做出來的,而是習慣性的,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都應該隨身攜帶的。看得出,你沒問題。歡迎你登上X09(“X09”是他們自己給各艇起的編號。前面的字母代表不同的型號,後面的數字則是該型艇的序號),晚上我讓大夥給你接風。”

人都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可現在這句話在方原身上卻一點都不適用。立功、受獎、晉級、升職這些還不算,晚上的聚餐又發現胡志航其實非常熱情,而且威信極高。方原看得出,他絕對會成為自己的良師益友。然而這一切還都不是最讓他高興的。最讓他高興的,是在他已經很高興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死黨肖劍的電話,而且在電話里得知肖劍現在就在三亞,就在亞龍灣。他當下就在電話里吵吵着讓他立刻過來,甚至邊打電話邊準備去請假了。可沒想到肖劍那斯卻以時間太晚了,且有美相陪為由給拒絕了。這讓方原一個勁地罵肖劍有異性沒人性。直到肖劍說到瓊州的主要目的就是來看自己,而且得到了明天上午肯定到的保證后,方原才放過了他。

枕着濤聲睡去,伴着朝陽醒來。肖劍和陳小雨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相視一笑,同時說了一聲“早安”,接着又是一陣甜蜜的笑聲。

昨晚,兩人又是同床共枕。沒有耳鬢廝磨,也沒有青春的激情,只是相互依偎、相互擁抱,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體會着對方的溫情。這一夜,兩人都睡得非常的甜蜜和安寧。

肖劍照例出去晨練,陳小雨也一直緊跟着。然後吃過早飯兩人便一起開車去找方原。

從酒店出來向東不遠,就是方原所在基地的範圍了。在門崗照例是經過了嚴密的盤查。然後繼續向東經過了停泊着幾艘驅逐艦的兩個碼頭,再沿着彎曲的海岸線向南不遠,就看到已經接到通知的方原正等在路邊。或者是好久沒有見到方原,陳小雨明顯的感覺到了肖劍的興奮。

肖劍遠遠看到方原后,並沒有把車子減速,反而加速沖了過去。然後猛地向左稍打方向,同時拉起手剎再鬆開,接着踩下剎車。車子立刻橫過來漂了出去,在輪胎與地面刺耳的摩擦聲中向方原衝去。可方原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不但沒有躲閃,反而很不屑地搖了搖頭,還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着車子衝過來的方向,一幅“有膽子你就撞過來”的樣子。肖劍看到方原的反應,只得又快速地把方向向右打死,猛踩油門,再拉住手剎不放。車又在狹窄的甬路上轉了180度,換成左側對着方原,並最終在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車剛停下,肖劍就打開車門跳了出來,一邊哈哈地笑着,一邊衝著還背對着自己的方原的屁股踢了一腳,嘴裏嚷嚷着:“我說讓你躲一次會死啊?每次都得我讓着你!”

方原也笑着轉過身,卻是拿腔拿調地說:“呀哈,你居然敢公然毆打上級。”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肩章,“看見沒有?哥們現在是上尉。”

“我去你大爺的!”肖劍說著就又是一腳,不過明顯笑得更開心了。“不錯啊小子,這麼快就晉陞了?”

“那是。你小子重色輕友,有了美女電話都不願意跟我多說,不然昨天就告訴你了。我現在不但是上尉,還是見習副艇長了。哈哈,這次你比不過我了吧?”方原頗有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時陳小雨也下了車走到了兩人面前。方原的眼睛立刻一亮,臉上露出一副猥瑣的表情,誇張地說:“天啊!仙女下凡呀!敢問小姐芳名?可曾婚配?”

陳小雨自是知道他在開玩笑,大方地伸出手和方原握了一下:“你好!你就是方原吧,我們家肖劍沒少提起你。我叫陳小雨,不介意你叫我嫂子。”

陳小雨說的自然,可肖劍的臉卻有些紅了。方原更是怪叫着:“天啊!又一朵鮮花插到了那啥上。讓我叫你嫂子……真是不甘心啊。”

三個人笑鬧一陣就上了車。肖劍本想去方原的宿舍,可方原卻說當了見習副,就在基地內有了自己的公寓式宿舍。本來應該今天去收拾的,不過因為肖劍的到來還沒有去,不如先陪他們轉轉,晚點再讓肖劍幫忙一起搬家——免費的勞力,不用白不用。

在方原的指引下,肖劍把車開過一道長長的堤壩,來到軍港最南端的小島。把車停好后,三個人一起爬到一處臨海的懸崖上。

這是一個絕好的去處。

迎海風、立危崖,驚濤迴響腳下;

觀滄海、聞鳥啼,碧空如洗無瑕。

幾個人很隨意地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肖劍和方原開始相互講述着離開特訓隊之後各自的經歷,期間也不時地說起曾在一起的那些趣事。而陳小雨則非常乖巧地挽住肖劍的胳膊,把頭歪在他的肩膀上並不插話,只是一臉笑容地靜靜聆聽着。

說著說著,肖劍就聊到了兩人一起捉弄航空班學員的那些趣事,不想方原卻突然神色一黯,帶着遺憾憤恨地說:“只是可惜鹿一飛了,死得太冤了!”

“你說什麼?鹿一飛死了?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肖劍顯然不知道這件事情,驚聞噩耗,聲音也不由得高了許多。

鹿一飛是龍飛、也就是鹿菲菲的孿生哥哥,和鹿菲菲同是A號特訓隊航空專業的學員,雖然相較鹿菲菲來說還有些遜色,但也絕對算得上頂尖的飛行員了。方原顯然沒想到肖劍對鹿一飛的死毫不知情,只好又詳細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在不久前的一個星期天,鹿一飛休假外出,碰巧遇到兩個警察在大街上追捕一個疑犯。軍人的職責讓鹿一飛不假思索地便出手制服了他。卻沒想到這個疑犯居然還有接應的同夥,而且這個同夥還持槍脅持了一個過路的婦女作為人質,要挾警察放人。對峙過程中,赤手空拳的鹿一飛想讓自己來代替被挾持的婦女作為歹徒的人質。卻不料歹徒見他穿了一身軍裝,而且明顯身手不錯,居然喪心病狂地突然向他連開數槍。而當時的鹿一飛已經很接近歹徒了,再加上猝不及防,致使頭部中彈,當場犧牲。雖然那名持槍歹徒最終被擊斃,但鹿一飛卻也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說完這些,方原掏出一個小本子,竟是和肖劍剛剛得到的同樣的一個持槍證,然後緩緩地說:“這個持槍證,你應該也有吧?一個未來的“龍牙”隊員,居然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個連槍都拿不穩的垃圾手裏。就是因為鹿一飛的事,讓上級發現必要的自衛武器的重要性,才最終有了現在我們手裏的這個小本兒本兒。這上邊,沾着我們戰友的血呀!”

本該憤怒的肖劍此時卻非常冷靜,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鹿一飛的事情,就發生在演習開始不久的時候。這讓他突然明白了鹿菲菲最後的表現為什麼那麼瘋狂,打光飛機上的最後一顆子彈,耗盡最後一滴燃油,置跳傘的命令不顧,非要冒險駕駛失去動力的飛機在群山中迫降。那時的她,恐怕已經不在乎生死了吧。是失去親人的痛苦,讓她需要發泄;是失去親人的悲哀,讓她漠視了自己的生命。

三個人,忽然之間都陷入了沉默。只有腳下拍岸的濤聲,久久地,回蕩在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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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牙——特戰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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