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驚變——何曾吹落北風中（下）
驚變何曾吹落北風中（鄭思肖《畫菊》）（下）
“什麼情況？”剛到門口，陳衛國就大聲問道。
宋國輝一直在作戰室里，看見陳衛國，立刻回答：“是遲勁男他們，‘蝙蝠’的定位跟蹤系統自動報的警，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這時陳衛國已經來到了剛剛安裝好的蝙蝠系統的主顯示器前，聽了宋國輝的回答，表情有些不滿，先對一個通訊員說：“先通知裝備連，命令黑鷹（20世紀80年代從AM國引進的中型直升機）準備起飛，要兩架。”又轉過頭來繼續對宋國輝說：“你把詳細情況給我仔細說一下。”
“是！”宋國輝敬個禮，然後指着顯示器上的地圖說：“從他們外出開始，我就一直在這裏，‘蝙蝠’的工作一切正常，他們的位置也一直跟蹤着，系統里留有他們行動路線的記錄。一開始他們一直在一起，在進入市區后就散開了，從速度上可以可以看出他們有的乘車，有的步行，沒有任何異常。可大約十幾分鐘前，他們突然從不同的地方開始匯合，最後都集中在這裏。兩分鐘前，肖劍的系統第一個報警，接着是遲勁男，一分鐘內，所有人都相繼發出警報，一共十二人。現在他們的信號已經重疊，很顯然是被人扔到了一起。由於不是執行任務，他們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也沒有攜帶遠程通訊系統，所以我們聯繫不到他們，不知道具體都發生了些什麼。”
聽宋國輝說完，陳衛國的心臟像是突然遭到重擊，疼痛、壓抑，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他知道定位跟蹤系統一旦發出警報，就意味着佩帶它的人很可能已經死亡。可他實在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麼讓整整一個中隊在一分鐘內全部犧牲，十二個人啊！全部都是軍人中的軍人，精英中的精英！
“拉警報！強調不是演習！一連一中隊（這一周一連在戰備狀態，特勤一營的一、四、七中隊主要負責城市任務，二、五、八中隊以山地荒漠任務為主，三、六、九中隊則偏重叢林作戰，每個連都分別有側重不同任務的中隊各一個。）立刻乘黑鷹趕往出事地點，用最快的速度！把出事地點的坐標告訴黑鷹。”陳衛國強忍住心裏的難受，儘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始發佈命令。
這時何少進突然發問：“其他中隊有沒有裝備‘蝙蝠’？”
“今天早晨已經發到一連並裝備上了，但指揮系統他們可能還不會用……”
“一連三中隊，帶上二中隊全體的武器裝備，也乘黑鷹去，跟上一中隊。命令裝備連再準備一架飛機，讓一連長和昨天到的那兩個技術員，帶上指揮系統和遠程通訊系統，也乘飛機過去。由郝建輝負責現場指揮，告訴他不準下飛機，給我保證通信暢通，我要清楚的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宋國輝還沒回答完，陳衛國又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然後，陳衛國小聲地問宋國輝：“你覺得，會不會是系統出現了問題，比如受到干擾什麼的？”
“不會，如果是系統出現問題，或者受到干擾，那麼我們應該是收不到他們的信號，而不是接到警報。”宋國輝明白陳衛國的心思，但還是如實地做了回答。
“那麼，他們會不會忘了這套系統，都把衣服脫了呢？”
“如果他們在游泳池，有這可能，可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在一個廣場，京南市軍校廣場。”
何少進知道陳衛國這麼問，只是想給自己找個安慰。於是走到陳衛國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衛國，冷靜點，你現在該對一中隊和三中隊說一下具體情況了，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過一會兒就知道了。”
何少進嘴上這麼說著，心裏也一樣是亂極了，根據宋國輝所講述的情況來看，他認為很有可能是二中隊的某個人發現了異常情況，並立刻通知了其他隊員，然後所有人就都趕到了事發地點。之後，他們發現了危險，或者說發生了危險，於是肖劍和遲勁男第一個沖了上去，接下來就是噩夢的發生。想起剛剛看到的關於ZD恐怖勢力的那份文件，他很自然的把兩者聯繫到了一起。而且他相信陳衛國的想法跟自己相差不會太遠。
今天是一連負責戰備值勤。戰備值勤時，必須至少保證有一個中隊在戰備宿舍待命，處在隨時可以出擊的狀態。二中隊被營長特許放假一天，出去玩了，三中隊正在操場上進行一些簡單的日常訓練，只剩一中隊靜靜地守侯着隨時都可能會響起的警報。
上午11：10，一中隊的戰士們正議論着中午會吃什麼的時候，警報突然響起。戰士們立刻停止了正在討論的話題，再沒有人說一句話，能聽到的只有背裝備時發出的摩擦聲和急速跑動的腳步聲。這一切雖來得突然，戰士們的動作卻急而不亂，在跑動中自然地排好了隊列。
“警報！一連一中隊立刻到停機坪登01號機，飛機已就緒。注意，這不是演習！重複一遍，不是演習！”
“一連三中隊，全副武裝，並攜帶二中隊裝備，停機坪登02號機。”
接着，昨天剛剛才到的技術員姚勝武和袁芳也接到命令，向停機坪跑去。當他們趕到時，01和02兩架飛機已經起飛，一連長郝建輝也早已帶着‘蝙蝠’在03號機上等他們了。
黃大勇帶着他的一中隊登上01號機后，飛機立刻起飛了，隊員們開始檢查武器和裝備。雖然剛剛已經檢查過，但這一程序是必須的。
在直升飛機上，一中隊和三中隊同時接到了營長陳衛國的命令，也聽到了一個他們不能接受的消息：“幾分鐘前，二中隊隨身攜帶的定位跟蹤系統在一分鐘內相繼發出警報，也就是說已經檢測不到他們的心跳了，他們很有可能已經全部犧牲。到目前為止，我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今天早晨，我們剛剛接到情報，有一夥ZD恐怖勢力的武裝份子已經潛入到這座城市，目前還沒有更詳細的情報。但這次突發情況很可能與他們有關，你們必須保持足夠的警惕。八分鐘后，你們將到達他們發出警報的地點——京南市軍校廣場，你們的主要任務是找到二中隊，把他們都給我帶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個都不能少！”陳衛國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點哽咽，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如果他們還活着，盡全力保證他們的安全。遇到任何威脅，立刻開槍射擊。需要注意的是，這是在我們自己的國家，我們自己的城市，行動中一定要注意保護平民的安全！記住，隨時向我報告情況。”
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有人相信這會是真的，甚至有人還在懷疑這只是又一次演習，可剛剛檢查完武器的他們清楚的知道，彈夾里都是貨真價實的實彈。
陳衛國下達完命令后，默默的抓起一部紅色的電話，這是一部連接中央軍委的專線。何少進有些遲疑的問：“衛國，你，你這是？”
陳衛國苦笑着說：“還能幹什麼？當然是執行命令了，難到你忘了？”
何少進當然沒忘，那是中央軍委的直接命令，要求如果肖劍有任何意外發生，必須在第一時間直接上報軍委。讓他有這麼深印象的，除了這個命令帶給他的一大串問號，就是結尾處中央軍委主席的親筆簽名了。
何少進聽不到電話的另一邊都說了什麼，但從陳衛國等待的次數和時間來判斷，已經可以看出軍委對這次事件的重視程度了。
“不會！是！”足足有五分鐘，陳衛國突然大聲回答，雖然拿着電話卻不忘敬了一個禮。放下電話后，他顯得有些激動，臉上莫名其妙地露出了一絲笑容，趴在何少進耳邊用很小的聲音說：“肖劍還沒死。”何少進沒明白過來。剛要開口再問，只見陳衛國擺了擺手：“別問了，我也是心急則亂。剛才首長聽完我彙報后，就問了我一句。他問我認為像肖劍這樣的戰士有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出現意外嗎？”
一連長郝建輝已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了，雖然一切來得那麼突然而且不可思議，但他必須暫時忘掉一切，把全部心思都放到即將到來的，又是茫不可知的任務中去。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下達作戰命令：“一中隊注意，目標是一大型廣場，你們從西南方直接進入，進入前注意搜索一切可疑目標，並隨時報告所發現一切目標的位置。讓你們的飛機低空通場，為保安全，飛機不得降落，並保持一定速度，如有必要，用你們最快的速度落地。如果發現二中隊，立刻採取保護行動。三中隊注意，你們隨後跟進，或支援或掩護，根據一中隊的情況再採取相應的行動。全體都有，隨時保持聯繫。記住，這次不是演習，而是去拯救我們的戰友。”
已經可以看到廣場了，黃大勇做了一個準備的手勢，一中隊的每個戰士都調整好了自己的姿勢，以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離機。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看啊！他們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