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虛室生花
回到住處，夏夢便將自己一個人鎖進了房間裏，布魯斯擔心她會想不開，還是偷偷的從窗戶中溜了進去。張灃獨自在客廳里打坐，忙碌了一天了，讓他身心俱疲，如今這副身體，再也不負昔日的體魄，雖然無奈，但也唯有接受而已。
月光灑下，透過陽台在張灃的臉上，顯得是那般憔悴憂傷。張灃雙掌相合，似捏起玄奧的法印，純陽無極功快速運轉，周身泛起陣陣霧氣。從一回來，他便開始打坐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終究不能平靜下來。
“難道是因為今晚的事亂了我的心境？可是這一切說到底又與我何干呢？”張灃狐疑，臉色愈加的陰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小腹中傳來一陣脆響。
張灃的眼眸突然睜開，下一秒！
噗！
一口逆血噴出，直接從沙發上栽倒下來了。
走火入魔？張灃臉色大變，伏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氣，武者最怕的就是走火入魔。純陽無極功本質上就是一種氣功，也就是道家常說的內功，這種功法一旦出現偏差，便會造成心血逆流，身心俱損，輕者會傷及內臟，損害經脈；重者會使一身的武功底子盡毀，甚至有可能損傷神經，從此變成一個傻子或是當場死亡。
“我自幼修習童子功，而後轉入純陽無極功，從未出過岔子，絕不可能會走火入魔，到底是什麼原因？”
張灃低喝，雙手扶着沙發，勉強盤膝坐在地上，手掌再次結印。
“不好，再也感受不到一絲純陽真氣的流動，難道……我真的廢了嗎？”張灃愕然，臉色陰沉到了谷底。
他如今的身體根本就差到了極點，若不是因為這一口純陽真氣吊著，恐怕在柏林酒店的時候，這具身體就已經崩碎了。可是現在，純陽真氣溟滅，再無加持，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便無葯可治了。
“操蛋，難道我真的就這樣死了？”張灃愕然，臉色都僵住了。
自從進入神創的那一天起，他曾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會怎麼死，倒在哪裏，去從沒有想過竟然會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去。
這一切或許就是天意！
“難道人的命運真的是上天註定的嗎？如果是，為什麼我偏偏不信呢？”張灃冷笑，似在自嘲。
獨承四大混世玄術師中陰陽師傳承的張灃，到頭來，竟然不信命，就好像算命的只偏愛為別人算命，到了自己頭上卻往往不信命。
前有龐涓兵敗馬陵道，被齊兵亂箭射死於樹下，留下“遂成豎子之名！”的悲號；
後有劉備入西川，龐統率兵攻雒城，在途徑落鳳坡時留下一聲悲嘆，“吾道號鳳雛，此處名落鳳坡，不利於吾！”，話音未落便遭遇埋伏，身中流箭而死。
算別人的命，為高人半仙，能算中自己命的才是真的了不起。
“死到臨頭，我竟然也怕了。人生啊，真他媽有你的！”無奈一笑，張灃低頭點了一支香煙，漠然的抽了起來。
他想不通到底是因為什麼自己竟然會走火入魔，他想不到自己一路走來已經夠艱難的了，為什麼還會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一時間，以前的很多事在他的腦海中閃過，這一路走來，幼年凄苦，卻成了他最快樂的時光，吃百家飯，學百門手藝，以為安身立命的手段；少年成名，得遇良師，跌跌撞撞入武道，從此殺伐沾身，到如今都未能抽身；弱冠之後已然縱橫天下，獨自橫行，只可惜，畏於陰謀以求遁走避世，想不到最終還是敗於自己的心魔。
“這一輩子雖然短，但也足夠輝煌了，死就死吧……”
長嘆了口氣，張灃隨意的往地上一趟，此刻他根本不想動，也不想反抗，只想安靜的躺一會。
突然，小腹中又出來一聲脆響。
咚！
這一聲遠比剛才要來的清晰，而且異動也更大。
噗……
這一下措手不及，一口逆血洶湧而上，竟然噴到了他自己的臉上。
呼……呼……呼……
這一刻他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連呼吸都太沉重了。他的臉上一片青紫，四肢都開始變得冰涼。
“媽的，這是要把老子一波帶走啊？”張灃心裏想着，不過他越想便越憋屈，到後來竟然忍不住一聲怒吼。
“媽的，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老子怎麼死！”
暴怒一聲，他猛地做了起來，雙手掌印再度凝結到胸口，骨節一陣脆響，純陽無極功再次開始運轉。
嚯……
突然一道暖流從小腹中反哺而上，只瞬間張灃的皮膚上便滲滿了汗珠，這股暖流持續向上，直擊大腦，竟然比醍醐灌頂還要來的暢快淋漓。
掌印翻轉，張灃猛然向地上一拍。
嘩啦啦！
在他的周身竟然泛起了一陣青光，這青光中似乎蘊藏着無盡的生氣，像是一道光繭緊緊的包裹着他，這一刻他感到無比的暢快。
周身的疲憊感在飛速的消除，身上的傷勢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着。
可是這一切並沒有持續太久，突然張灃自覺背後傳來一陣劇烈的撕裂感，彷彿有一桿鋒利的長矛，想要刺穿他的身體，洞穿他的靈魂，從體內破開長出。
啊……
他凄厲的慘叫着，單膝跪在地上，雙手不停的敲打着地面。
轟……轟……轟……
整個樓層都被他砸踏了，混泥土碎裂成塊，漏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鋼筋。
喵！布魯斯率先察覺到異常，猛地從床上驚坐起。
“怎麼回事？外面到底怎麼了？”已經是深夜了，夏夢哭的昏睡了過去，可是剛睡着不久，便被這劇烈的震響聲驚醒，急忙打開門向客廳沖了出來。
啪！
房門打開，夏夢一眼便看到跪在地上顫抖着的張灃，此刻他被一團青色的光暈所包裹着，只是這道光暈似乎開始收斂。
噗！
就好像泡沫般溟滅，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張灃瞬間摔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一絲動靜。
“張灃，張灃，你怎麼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夏夢急忙沖了過去，不停的推着他。
喵……
布魯斯也驚叫個不停。
張灃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連呼吸都有些弱不可聞了。
“死了？”夏夢手足無措，指間顫抖着伸到張灃的鼻尖。
就在這時，躺在地上的張灃陡然睜開了眼。
嘩……
一道青光從他的眼睛裏閃出，呈現出一朵青色的花瓣，夏夢腦海中突然放空，愣在當場，整個人彷彿陷入無盡黑夜中，只剩下那一朵青花還在眼前拚命旋轉着。
“卧槽，虛室生花，小子還不趕快收功！”布魯斯嚇了一條，也顧不上許多，直接衝著張灃大喊道。
張灃回神，徒自打了個激靈，眼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虛實生花？”他輕喃着，腦海中還停留在那一朵青花的虛影上。
虛室傳說中清澈明朗的精神領域，唯有精神力超強之人才能將精神力凝聚出實體，不過這一切都只是在傳說中，還從來沒有人見過。
曾經有人推測，這是身懷異能之人，用自己的腦電波對周身的人造成影響，從而在他們的腦海中呈現出相應的投影，從而影響到他人的精神。
放眼幾千年的古武長河，曾有虛室生白，虛室生電一說，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虛室生花。
修武道的強者中有人獨樹一幟，精神力無比的強大，可以殺人於無形，有時候僅僅一個眼神便可以讓對手的腦海為之一空，徹底空白；甚至可能入一道電弧一般，讓對手眼前一亮，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可是還從沒有聽過，精神力還能具象成一朵青花，不但能夠讓人精神恍惚，竟還能讓人清晰的感受到它濃烈的氣息，這一切實在是太神奇了。
正回味間，一隻臃腫的貓爪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
“還愣着幹嘛，趕快救人啊！”
張灃會意，趕忙上前查看夏夢的情況。片刻后，指尖掐着女孩的人中，手指扯着她的耳朵，喊了一句。
“還不醒來！”
呼……
伴隨着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夏夢突然睜開眼。
“花，一朵青色的花！真的好漂亮！”
脫口而出這一句，張灃和布魯斯對視了一眼，都沉默不語。
咳咳咳……
張灃禁不住咳嗽了起來，此刻他的嘴角還掛着血跡，臉色也很是蒼白。
“你沒事吧？到底都發生了什麼？”望着這滿目的瘡痍，夏夢滿臉的驚疑。
張灃尷尬一笑，低聲道：“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明天我找工人來修，放心吧，我沒事的，已經很晚了，早點睡吧。”
夏夢望着他，欲言又止，慢慢站起身來。
“那好吧，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著，轉身便回房去了。
不過布魯斯卻沒走，直接跳到了沙發上。
啪！
房門剛一關上，布魯斯便忍不住問道：“小子，你這又是搞得哪一出？我瞅着你剛才那多青花，倒是和通靈果實的顏色很像啊。”
“通靈果實？你是說那顆果核？”張灃恍然大悟，“他媽的，老子終於找到罪魁禍首了，原來都是這果核惹的禍，老子修鍊的好好的，怎麼就走火入魔了……”
布魯斯滿臉怨氣，“你小子得了這麼大便宜竟然還賣乖，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