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妹妹好不害羞呢
惠妃娘娘忙命人扶起她們,咳嗽了幾聲,蒼白的臉上漲着病態的紅暈,顯得說不出的柔美,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拿着帕子的手像春蔥般細膩,整個人豐盈無肉,纖美不見骨。難怪縛沛如此寵愛她,這樣的女人最能滿足男人的征服欲。
她道:“皇上剛剛離開,要是二位妹妹早來些時候定能碰到。”恩熙微微露出遺憾的神態,容容則不以為然,男人么,越容易得到的東西越不珍惜,且他此刻同惠妃賞花若真叫容容和恩熙碰見,反而落下刻意或不自量力之嫌,惠妃也似乎對容容的不以為然顯得很讚賞。
幾人閑話一會,惠妃的宮女便說服藥時間到了,離開了。
待惠妃走遠了好一會,容容便吩咐了玲兒讓青易書竹端些茶點,再讓夏嵐帶着飛蘭白梅去采些茶花。恩熙這才道:“想來林汐姑姑與我的若雲一樣並非外人。”言語間已不覆剛才的笑顏,盼若兩人,竟像賜殿前夕在容容房裏那晚的神情。
容容道:“姐姐但說無坊。”
她道:“妹妹見到了,現下惠妃與謹賢妃專寵多年。皇上雖然還惦記我些,只是帝王的愛並不牢固,只怕僅僅貪戀我的容貌。以你我才入得宮來,二人之力是不夠與她們抗衡的,只有躲到大樹底下才好乘涼啊!”
恩熙的意思是要投契宮中的寵妃,容容眯眼想了一會,“妹妹打算投靠哪宮娘娘?”
恩熙道:“惠妃最是得寵,只是無果的花兒能開多久?瞧她的身子骨怕是很難生出皇子來的。賢妃娘娘和藹可親,最是平易不過。”
容容不動聲色,恩熙等着她回答。賢妃隆寵不衰,三皇子又是聰明好學很受縛沛看重,只是能在惠妃和當年最為隆寵的歐陽貴妃恩寵不斷又安然生下三皇子,只怕不是個簡單的人。
“姐姐考慮的周詳,只是不知如何靠軍?”
恩熙並不回答,徒然起身,緩緩走到一株牡丹前摘下最大的一朵在鼻前嗅了嗅:“這牡丹開的倒好,容妹妹可喜歡?”
容容知她意思,牡丹乃指元配。復又指着旁邊的芍藥道:“芍藥雖美,終不登大雅之堂。”
恩熙裝作不解,問道:“那芙蓉呢?可嬌艷的很。”
容容信手把恩熙手裏的牡丹別到她鬢髮:“‘惟有牡丹真國色’!”
話未說完,恩熙已釋然微笑,“想來牡丹也是厭惡這芍藥的大紅呢。不如把這牡丹采些送去送延禧殿給皇後娘娘,妹妹覺得可好?”
中秋那夜,宮中舉行晚宴。王公重臣皆攜了家眷而來。
容容換了新制的桃紅宮裝,仔細裝扮一翻攜林汐與夏嵐前往荷花池邊。
縛沛與皇后高高的做在上首,皇后認真的看着歌舞好不陶醉的樣子。縛沛則不時與下首一年輕男子低聲交談,神情甚是親熱高興,想來便是縛沛一母所生的八王爺縛昀,縛昀是先帝最小的兒子,雖只十五歲,摸樣氣度卻甚是穩重,少了份少年的好動,竟象個老人般將淡淡的憂鬱寫在眉宇。
池邊燈火闌珊,宴會正是高潮,眾人皆是敬酒說笑。
皇后淡淡的提議:“如今新進了許多新人,想來宮中個人不甚熟悉,不如由妹妹門每人獻上一藝。一來讓宮人同親貴門認認眼,二來也可為皇上助助興。可好?”
皇帝啐了口茶,道:“如此甚好。只是偶然說起,只怕她們沒準備。”他雖這樣說,卻是希望我們獻藝的。
只是他不知眾人為了這次宴會準備了多久?後宮佳麗三千,誰會錯過了這樣表現的機會?只盼着一朝得皇帝另眼相看,飛上枝頭。
是以皇后只是一時說起,眾人也無驚慌,皆是躍躍欲試。
皇帝話音剛落,敬敏敬婕妤便盈盈拜倒:“稟皇上娘娘,奴婢愚頓,既是皇后姐姐提起,奴才願首先捧個場。”
蒙古女子向來爽朗直率,想來皇帝並未想到是皇后故意安排,他饒有興緻,倜儻道:“我大泰向來未侍寢妃嬪皆以奴婢自稱,聽來甚是彆扭不過。你這蒙古女子可要把我漢族的女子比將下去了。不知婕妤有何絕技?”
敬婕妤道:“且容奴婢賣個關子,只是奴婢的表演不需費時準備,如此好騰時間給其他姐姐換裝思考呢!”
皇帝點點頭:“如此就開始吧。”
敬婕妤起身,不過片刻便有十幾個宮女內監抬着一匹佈展攤在長桌上,眾人不解,只見她拿筆起筆往旁邊的茶碗一沾,沾起的並不是墨汁,而是濃綠的漿體,剛好比布的顏色深一些,她揮筆一陣揮灑,神態一絲不苟,彷彿一個名家在寫作一般。過得半盞茶功夫敬婕妤便撂下筆,她畫的是竹葉,顏色神態甚是逼真,印着荷花池的點點波光,就像身處在一片竹林,有微風輕輕吹動竹葉,彷彿聽到了竹子的‘嘩嘩’聲和鳥兒的啼唱。
眾人嘖嘖稱奇,皇帝道:“秒啊。想不到婕妤竟有如此秒筆,未知這‘墨’為何這般的奇怪?可是內務府新進的供品啊?”
敬婕妤笑的有些許得意,“回皇上,哪裏是什麼供品呀?是奴婢用露水與竹葉熬出來了。左不過一些小玩意罷了。”
“你的小玩意朕十分欣賞啊。”皇帝說罷命黃長政道:“把這布掛在景仁宮婕妤的帳前,日後朕想看竹了便去景仁宮就是了。”
黃長政應了退下,敬婕妤受寵若驚的謝了,皇帝的意思曖昧不明,已有妃子臉上掛不住訕訕的輕聲冷笑。
而後是石喧石婕妤表演琵琶,也是悠揚動聽,只是今晚的風頭讓敬婕妤佔盡,他人皆成了陪襯。
容容與月才人淺唱一曲,容容最擅長的並不是歌唱,只她知道,博寵,並不能超之過急,不然只怕來的快去的也快。皇帝皇后只是形式性的讚美一翻便命她們退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台下正在猜測下一位是誰出場時突然台上傳出這一聲歌唱,先把前兩字高高的提唱起來,然後緩緩的低下,過度的無一絲瑕疵,這般先好后緩再低的唱法極難,現下宮中的歌姬也無人能做到。這樣的歌聲,就算用‘天籟’來形容也嫌侮辱了她。
但這女子只唱這兩句便沒了下文。她嗓音已落,樂師卻繼續奏樂。台上八名女子穿着官兵的衣服仿照操練軍操的動作容入舞姿跳了起來,台中央緩緩出現一個白紗女子背對眾人,一雙白玉春蔥般的手轉着,彷彿無骨。伴隨着動作慢慢的站起來,露出對腳居然是光着的沒鞋襪,她的腳蜾是那麼纖細,像是用一塊上好的白玉雕刻成的,她盈盈轉身,慢慢看清了她的臉,孩子般的臉——恩熙!
連容容也不禁詫異,今晚的風頭本已給敬婕妤出盡,恩熙卻更是一鳴驚人,只見她舞姿詭異柔美,變化多端,與官兵裝的舞姬一剛一柔,本很不協調的組合卻形成一種神秘的美,顯得恩熙說不出的美。
果然眾人皆是目瞪口呆,敬婕妤更是鐵青着臉說不出話來。
恩熙一曲舞畢,縛沛滿眼驚艷,道:“想不到龍相之女竟有如此技藝,當真令朕開眼啊。黃長政,還不快扶恩嬪回宮換衣衫。”
眾人微微不解,黃長政甚機敏,道:“恭喜恩嬪主子晉陞之喜,奴才討賞了!”
恩嬪又驚又喜,慌忙叩拜,未侍寢而先得晉封的妃嬪大泰開國以來也沒有幾例。
恩熙退下后宴會已沒了什麼精彩,妃嬪王公們閑談幾句,縛沛更是顯得心不在焉,皇后看出縛沛牽挂恩熙,早早的結束了宴會。
各妃嬪在‘嘖嘖’羨慕與不屑的神情中各自回宮,今夜,恩熙成功了,承乾殿的芙蓉暖帳內她定是婉轉承恩。
林汐伺候容容就寢時,待退下左右只留夏嵐她才小聲道:“恩嬪很得皇上心,不知主子有何打算?”
容容一驚,凌厲自銅鏡中掃她一眼,她慌忙跪下,“奴婢一心為主子,並非挑撥。”
容容扶起她,道:“我知你忠心。恩熙絕計不會與我作對,她是個聰明人,我與她情分非淺,也撕不破這臉皮。”
林汐應了聲:“是。”
恩熙蒙寵是肯定的,只盼她真如容容所說不與她為敵。
果然,恩熙連續被招寢三日,一時宮中無人能及。宮人有非議傳出,說恩熙以媚獲寵罷着皇上,恩熙不以為然,皇后聽了也只淡淡一笑:“如今皇上身邊得心的人少,新進的妹妹們若都像恩嬪般能討皇上歡心,本宮這皇后就輕鬆多了。”
到了第四日,恩熙才至端陽宮。她一身寶藍金絲綉線服,臉色紅潤帶着淡淡的嬌羞,宛然一副新婚婦人的幸福模樣。
容容與她坐着,拈了紫玉葡萄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
恩熙見她不開口,終是忍不住了:“妹妹可是怪姐姐?只是姐姐多年來轉攻舞蹈,跳成怎樣皆是突發其想,是以沒能事先告知妹妹。若妹妹這就與我生疏了,我…。”
恩熙說到這裏哽咽着言語不了,眼眶泛紅就要滴下淚來。容容忽而‘噗嗤’一聲,“姐姐這樣楚楚可憐,無怪皇上連續招幸呢。”
恩熙洋裝生氣,嗔道:“妹妹好不害羞呢。”
說罷相視一笑,所以不快盡釋。
恩熙複位,惠妃與謹賢妃恩寵依舊。容容依舊是淡淡的不爭寵,皇帝只怕也不曾記得深宮後院之中還有她這個小小的才人了。自古男人薄倖,喜新厭舊,更何況是佳麗三千的皇帝?
只是她宮中一班奴才還算盡心,並未因為容容的無寵而怠慢做事。內務府的內監門卻漸漸不安分,一味的剋扣布匹木炭,起風的日子只好奴才主子的聚在一個屋子取暖節省木炭。
冬至那日,內務府的太監小安子終於送來了新木炭,見了容容也不行全禮,只不冷不熱的告吉祥。玲兒氣不過,對小安子道:”安公公這可記起我們端陽宮來了,可瞧着這日子卻是要開春了。不過也是,我們這端陽宮無寵也無賞,公公忘了也無怪!”
小安子訕訕的下不來,看容容也不責備玲兒更是惱怒,憤憤道:”姑娘說的是,皇上都記不起來的地兒,難為我們這些奴才還要來伺候。”
容容不欲理睬,突有人道:”誰說朕不記得這端陽宮了?”
不知何時縛沛已經站在後頭,容容和宮人忙跪下請安,小安子更是驚嚇,’咚咚’的扣頭:”皇上饒命,奴才無意冒犯娘娘。”說罷又不停的掌嘴,縛沛吩咐他們起身,小安子用盡全力,嘴角滲出血絲,臉頰高高腫起。
縛沛看着容容道:”如何罰這該死的奴才便由容才人發落。”
容容福了福道:”是。小安子心直口快卻無意冒犯了奴婢,皇上便扣了他三月的奉銀可好?”用着商量的語氣,卻讓人不忍反對。
縛沛點點頭:”你這奴才,下次再讓朕知道膽敢冒犯妃嬪,朕便摘了你這腦袋。”
小安子又’咚咚’扣頭慌忙退下。
初時容容還有些拘謹,縛沛的神色卻淡淡的沒有絲毫不自在,到了主殿用了半盞茶月才人又來拜見,二人坐在縛沛下首,淺淺的啐着茶,不敢去看他。
“今日的晚膳可有準備了朕的?”縛沛玩笑着道。
宮人們不等容容回話已是受寵若驚的搶到:“有有有!”
容容慌忙起身:“回皇上,蒙皇上不嫌棄。只是不知宮中的菜是否合皇上的胃口。”又對着一班奴才道:“沒規矩的奴才,還不快退下。”
縛沛微微笑了笑,道:“無妨!這端陽宮的後堂有一株白梅,開的可好?”
容容無聲和林汐對視一眼,只要他還記得這些點滴,她就有把握。
“回皇上,今年的白梅開的很好,皇上可願移駕觀賞?”
縛沛點點頭,一行人前往梅花旁的亭子坐下,丫頭們拿來了茶葉,容容親自泡着。縛沛看着梅花出神,容容心中暗暗思量。
“皇上,您再看下去,容妹妹泡的茶冷了就不香了。”月才人一句話才把縛沛拉醒。
他拿起茶碗,湊到鼻下聞了聞,微微皺了皺眉毛,又淺淺的啐一口,如此反覆幾次,容容道他不滿意,正要撤下換盞,他才道:“才人泡的茶很特別,很合朕意。有時間教教我那班愚鈍的奴才。”
容容道:“皇上過獎了。奴才閑來無事,消遣的小玩意罷了,上不得檯面。”
“妹妹這是說的謙虛話,打這梅花開放以來,容妹妹就每日早晨起來親自帶了奴婢們采那花蕊的露水,又要仔細觀察着哪一朵是新開的,采了最嫩的幾瓣花瓣來烘乾,烘的時候更是麻煩的我都不願意說了。我去容妹妹那坐坐,妹妹是決計不捨得拿出來喝的。”月才人不經意的說道,容容心下着急,這茶葉是她算準了今日縛沛定會來她宮中而準備好的,月才人這一說,只怕會讓縛沛留下刻意討好他的印象。
“哦?”縛沛饒有興緻,並不生氣,“容才人做的很好,那你做了什麼?”
月才人臉夾微紅,“我去的地方可多了,不似容妹妹這般安靜。”
如此閑話了一番,林汐便告晚膳已經準備妥當,請了縛沛移駕。
菜式是容容特地囑咐林汐準備的,清清爽爽,多是些素菜。待縛沛坐下用了小點喝了開胃湯端上來第一道:“稟皇上,這第一道菜是娘娘親自腌制的腐乳。”
容容道:“忘皇上不要嫌棄飯菜粗糙,這是奴才姐姐教奴才腌制的,酸酸辣辣的很開胃。”
縛沛有一瞬的恍惚,“你姐姐?”
“是!”
林汐又端了第二道菜:“第二道菜是八卦湯。”
縛沛道:“才人說說這八卦湯又有何乾坤?”
“是。”容容福了福,“這八卦湯乃是形式八卦。這綠色的是萵苣沫,這萵苣是用大理運來的磨磨了三遍用細篩過濾了六次的,所以特別細。這紅色的一邊是御花園的孔雀蛋青衝出來的,裏面加了新鮮的玫瑰花漿。”
縛沛點點頭道:“才人心思細膩了!”
“皇上說的是,這麼漂亮的東西哪忍心吃呢,光是看看就高興。”月才人孩子性,認真的聽我說完很是興奮。
再上第三道菜,林汐道:“這鹵鵪鶉蛋是宮裏的廚子鹵的,滷汁是我家娘年做的。”
月才人不等林汐說完便夾了一粒到縛沛碗裏,自己又立馬嘗了一顆,贊道:“好吃極了,妹妹快說說是怎樣做出來的?”
縛沛抿嘴品味,若有所思:“裏面有花瓣的清香,茶葉的甘淳,又似乎還有川椒的辛辣,很落胃。”
一旁的玲兒插嘴道:“皇上平時吃慣了山珍海味,終是太過油膩,娘娘特地囑咐奴婢們做些清淡爽口又落胃的膳食給皇上下飯。”
容容假意責備玲兒多嘴,又給縛沛道出了如何鹵這鵪鶉蛋:“這鵪鶉須是八個月大的鵪鶉第一次下的蛋,多一天少一天都是不成的。這滷汁就複雜了些,必須是六月荷葉的露珠配了新鮮的蓮子荷花金銀花毛尖最嫩的三片葉子一起用文火熬十二個時辰,須要配料全部容在露珠里看不見了,在加了五香材料進去,封上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后就成了,只是要注意日後須天天暖在溫開水中。”
縛沛道:“那這一味辣味從何而來?”
容容道:“這是奴才托皇後娘娘讓內務俯作了個新的瓦罐,這瓦罐的泥里混了川椒,這便是皇上為何會吃到辣味了!”
縛沛滿意的點點頭,對黃長政道:“吩咐內務俯多送些上好的木炭給才人,朕很喜歡這滷蛋。”
一共上了九道菜,多了顯得刻意,少了又顯得不在意皇上。每一道菜都是宮裏平時吃不到的,皆是水晶肘子,松子玉米類的家常菜。
起先容容亦忐忑不安,怕縛沛一個不高興,怪罪我藐視君上。現下看他吃的甚是開心,又多了一份把握。
三人這樣布菜說話不覺過了兩個時辰,黃長政在一旁焦急的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容容心中明然,過了一刻鐘才道:“皇上,黃公公似乎有話想說。”
黃長政慌忙跪下:“奴才不敢,請娘娘直呼賤名,更不敢打擾皇上與娘娘的雅興。”
縛沛道:“起來說罷。”
黃長政這才起來附到縛沛耳邊,縛沛怒道:“該死的狗奴才,兩位才人面前有話直說就是,咬耳朵做甚。”
黃長政躊躇,終是怕縛沛再怒,只得道:“麗主子已經差人來問了好幾次,問皇上何時移駕到咸福宮用膳。”
縛沛臉色甚是尷尬,神色又有些責備黃長政不該當著我和月才人的面這般說出,黃長政委屈着大氣也不敢出。
容容見眾人臉色尷尬,裝作不經意的說:“聽說麗美人宮裏的新請了個廚子,不如皇上去嘗嘗可好?”
月才人又道:“是了,那廚子做的綠豆糕比我娘做的還好吃些呢。”
縛沛道:“如此,那兩位才人與朕一起前往如何?”
黃長政聽縛沛這樣說更是着急。
月才人甚是高興,剛想說‘好’,容容忙搶着說:“謝皇上好意。只是冬日夜裏特別的冷,奴才和月姐姐還是少出門的好,且奴才還有好東西給月姐姐,是女兒家的東西,不便讓皇上看到。請皇上路上小心些。”月才人聽到有好東西給她撅着的嘴才笑開,忙問是什麼好東西。黃長政也鬆了口氣。
縛沛沒好氣的笑她孩子氣,匆匆的走了。
縛沛走後,月才人問容容:“有什麼好東西給我?皇上請我們吃綠豆糕不去可惜了。”眉宇眼角儘是遺憾的神色。
眾人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月才人窘迫着說:“容妹妹可得給我說清楚,要不陪我綠豆糕。”
林汐含笑命玲兒拿了碟綠豆糕,容容才道:“麗美人是請皇上一人去的,你去了只怕她以後再也不把好吃的綠豆糕賞你了。”
月才人這才吐了吐舌頭,“還好容妹妹機敏,要不以後沒那涼涼的綠豆糕吃可壞了。”說完拈起玲兒剛端來的糕點高興的吃了起來。
月才人走後,林汐譴了眾人先去休息,只余了夏嵐在容容身旁伺候。夏嵐心情頗好,高興的說:“小姐,看來皇上以後會常來我們端陽宮了。”
容容並不理會,看着燭光一下一下的跳着,想起幼時總愛拉着姐姐坐在窗前數蠟燭的光一刻鐘躍動幾下,輸了的人便沒有油果吃,容容總是沒耐心的,每次都是姐姐贏,她便跑去娘身邊耍賴撒嬌,姐姐總是會讓着她,把白色的油果給她一人吃。因容容和她姐姐有個怪癖,總覺得白色的東西才是最乾淨的。
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回憶,容容在心裏告訴自己:大計未成,多餘的不需去想。
於是對林汐道:“林汐,囑咐宮中各人臉上切不可現驕色。免得給有心人說我們還未飛上枝頭卻裝起了鳳凰,若傳到皇上或是皇后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是,”林汐頓了頓:“皇上似乎對月才人很寬容,並不責備其言語間的無理。”
容容點點頭,啐了口龍井,“無妨。皇上看重的是月姐姐的心無城府,若真得皇上垂青收為己用又有何難?”
林汐道:“娘娘想的周全。”
夏嵐道:“如今恩嬪娘娘得寵,小姐和月才人得皇上寵信亦不是什麼難事。麗美人明顯是與我們不和的,明知皇上在我們宮裏用膳還差人前來,擺明了不把小姐放在眼裏。”
容容掃了她一眼,說:“這話在我們自己宮裏說說也罷了,要是讓旁人聽了去指不定要送你去辛者庫為洗衣奴還是到尚膳監當燒火丫頭。”夏嵐學月才人的樣子吐了吐舌頭不在說話,容容又道:“麗美人請去的,不定是皇上的人。他的心只怕還在我們端陽宮。從明天起,拒絕宮中任何人的來訪,一律說我感染重風寒,不能見人。皇上和皇後來了也如此稟告。”
林汐應‘是’,夏嵐道:“小姐又有什麼好點子了吧。”
容容微笑着品茶不語命夏嵐先行退下。
林汐會意,關好門窗容容才道:“夏嵐年紀還小,自小與我一起長大,只是有些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的好。”
林汐道:“是。二公主與夏嵐就好比奴婢與大公主一樣。”說罷不自禁落下淚來。
容容道:“林汐,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定要為姐姐和父母報仇,我要那昏君眼看着自己深愛的人是如何背叛自己,要他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在他面前。”頓了聲又道:“就算沒人在我的時候,你心裏尊重我這個公主,也跟夏嵐一樣喚我為小姐吧。”
林汐忙捂着容容的嘴道:“二小姐慎言了,是得小心隔牆有耳。”待我情緒平靜了說:“二小姐有何打算?”
“這昏君當年殺害我一家,誣陷父親勾結遼人謀反,殺害我全家,最可恨的是他居然以為深宮中的姐姐也有參與,幸而得義父培養我長大,把我送到宮中為姐姐和家人報仇。”
“照今天這情形來看皇上對二小姐您的印象非常好。”林汐道。
“這還得多虧你提醒我這昏君喜歡姐姐的白梅花茶和姐姐常做的菜式才讓他驚訝。”
林汐道:“奴婢應該的,萬死不辭。如此看來皇上對大小姐許還有歉意。自從大小姐去世后在也沒踏進端陽宮一步,幸虧二小姐把那株白梅打理的如此茂盛。今日又是當初大小姐進宮的日子,所以皇上才會過來。”
容容愈加生氣,“這昏君要是還有歉意只怕也不多,要不是我花了銀子教宮女太監門說我端陽宮的梅花如此茂盛,只怕他亦是不屑來的。”
“不知二小姐為何要避客?只怕皇上沒耐心,二小姐是不是應該爭取多見皇上?”
“林汐你只知其一,若時間久了他定會失去了耐心。但這後宮的女子無一不是獻媚討好,我若一味學別人只怕過不了幾日他便對我沒了興趣。這道理就像孩子買泥娃娃一樣,如果他母親一下便買了給他,玩了幾日就膩了,但如果是他想了好久才得到,你想他會不會珍惜呢?”
林汐又道:“是。只怕我們不見客會得罪不少人。”
容容道:“若昏君日日來,那些以前與我無交情的獻媚的小人也會日日來。真心盼我好的為了避嫌頂多派個把丫鬟問候。如此誰對我真心誰對我假意就明了了。”
第二日,皇帝果然來了端陽宮,聽得容容風寒不便相見無奈的走了,命黃長政送了大堆的人蔘補品,第二日第三日,容容仍是不見他,到了第四日第五日縛沛須用了兩盞茶才捨得走。
玲兒伺候的時候說:“娘娘要是再還沒好起來,這人蔘鹿茸就把我們端陽宮堆滿了。”
容容含笑向林汐道:“宮中各宮有什麼反應?”
林汐道:“皇後娘娘日前攜了惠妃娘娘和謹賢妃娘娘一同來探望小姐,後來便每日派人前來問候,恩嬪娘娘前兩日也是親自來的,後來見皇上日日來便只每日派了貼身丫頭若雲前來問候。宮中的月才人自是須日日來照顧的,其餘各宮娘娘除了敬婕妤都是日日親自前來的。惟有麗美人既沒親自前來,也未派人問候。”
容容心下有底,“皇上可有不耐煩?”
“初時的幾日皇上很不耐煩,責備御醫庸鈍。後來這幾日竟沒了先前幾日的不耐煩,只是彷彿很牽挂娘娘。”
容容飛快的思考着,說:“吩咐小李子和小董準備好,明日皇上來之前準備好一桶桶沸了的開水,準備一塊上好的綢布,質地一定要密。”
“是。”宮人各自退下。
第二日,丫頭們燒了兩大鍋沸水,小李子和小董提進了容容的房間,玲兒和夏嵐拿綢布將容容和沸水桶圍在了一起,悶熱的蒸氣熏了她一頭汗,林汐邊替她檫汗邊焦慮的說:“娘娘受不了就出來吧。”
眾人皆勸她出來,容容忍住悶熱,只留了對眼睛和鼻子在外面,輕輕的呼吸着。忽聽外面小李子慌亂的說到:“皇上請留步,娘娘此刻不方便見架。”說罷‘咚咚‘的磕頭,小李子的話似乎並沒有阻止縛沛,門被退開,還不待眾人行禮便說:“不要行禮了,小心娘娘風寒加重。”
容容道:“皇上請恕奴才無理了,奴才正在‘蒸氣’驅傘寒毒,半途起身只怕功虧一簣。”
他道:“什麼時候了還鬧這些虛禮,這‘蒸氣’驅除寒毒效果雖快,只兇險異常,稍不小心便寒毒加重更難好了。朕身怕你受不了暈厥過去。”
容容心裏暗暗得意,卻謙卑的說:“謝皇上關心。奴才日前聽宮人說皇上擔心我身子,可怪奴才這身子不爭氣,不用這蒸氣把寒毒驅散不知何時才好,奴才為了免得皇上擔心每日不能相見,所以才心急用了這笨法子,待奴才出了一身汗再用太醫的藥水沐浴后就好了。”
“真是個傻丫頭,為了不讓朕擔心自己的身子不要了么?”縛沛充滿憐愛對容容道。
容容憨笑一聲:“奴才愚鈍,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果不其然,容容沐浴過後面色紅潤,精神大振,縛沛甚是高興,吩咐尚膳間準備清淡的粥米素菜與她一同吃。
席間,林汐大喜,跪下扣謝縛沛:“皇上洪福齊天,娘娘總算能進食了。前幾日娘娘吃什麼吐什麼,現下看來是大好了。”
縛沛心情也大好,賞了各人三月的奉銀,囑咐他們日後定要更加小心伺候容容。眾人叩謝龍恩。
容容身子漸漸康復,食慾也愈來愈好,縛沛想着法兒逗她開心,令其早日痊癒。
這日,積雪融化,容容精神極好。恩熙趕來看她,邀月才人一同去御花園。
一行人開開心心的賞花喝茶,突聽一尖細聲音道:“喲,這病西施敢出來曬太陽了?”艷麗的衣服,美麗的容貌,正是麗美人。
三人起身:“麗美人吉祥。”
她自在亭子裏坐下,並不叫容容幾人起來:“前幾日容妹妹還病的起不了床,怎麼這才過了幾日就有這精神來賞花了?”
恩熙欲上前頂撞,容容扯了扯她的衣角,對麗美人道:“啟稟美人娘娘,奴婢前幾日確實病的起不了床,蒙皇上庇佑,才得以康復。”
“奴婢奴婢,果然是個奴婢。怎麼皇上也不管你自稱‘奴婢’嗎?這奴婢可是未侍寢的妃嬪自稱,怎麼皇上日日在容妹妹那也沒有…。啊,哈哈哈…。”她放肆的大笑。且似乎有意為難幾人,仍是未准她們起身。
她話說的如此露骨,眾人臉上都出尷尬紅暈,月才人忍不住平了身,說到“皇上那是因為心疼容妹妹的身子,麗美人既然知道容妹妹未侍寢皇上也是日日前往端陽宮,還是不要欺負容妹妹的好。只怕皇上知道了不高興。”
容容跟恩熙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麗美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道:“反了反了,來呀,給我打這沒上沒下的賤婢。給我狠狠的打。
麗美人的內監來了兩個扣住月才人兩臂,她的宮女怯生生的不敢動手,容容和恩熙更是急團團不知如果是好。
麗美人笑咪咪的看着她們甚是得意。見到她的宮女不敢動手唾了一口:“沒用的東西。”
說罷手一揮‘拍拍’正正反反給了月才人兩巴掌,所謂打人不打臉,月才人‘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容容和恩熙更是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麗美人卻並不着急,象欣賞珍寶一樣滿意的瞧着她們三人的表情。她舉起纖細的玉手,眼看兩巴掌又要打到月才人的臉,月才人更是嚇的哭也忘記了。
“怎的如今宮裏要煩勞麗美人教訓這些不懂事的妹妹們了?”
眾人回頭,不知何時惠妃已站在了身後,麗美人臉色蒼白,眾人忙道萬福。
惠妃也不理會麗美人,她身邊的宮女扶着她坐下,她拿手帕掩住嘴,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麗美人忙道:“娘娘,這月才人忒也無理,頂撞了我那是小事一樁,只怕日後頂撞了皇后和娘娘,所以臣妾才想給她點教訓。”
惠妃道:“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麗美人尷尬的不知如何回話,惠妃對隨從的一宮女道:“蓮兒,先去請太醫給月才人瞧瞧,再去回了皇後娘娘。”
麗美人慌忙跪下:“娘娘開恩,臣妾這勞什子小事就不煩皇后了吧。”
“你這小事就能把別人委屈成這樣,倒也虧得你了。”惠妃親自扶月才人坐下,囑人拿了新帕子給月才人擦拭腫起的指印。
太醫到后不久,皇后匆忙趕到,額前飄散幾屢頭髮留下幾道曖昧的影子。皇后道:“怎樣了?傷的重不重?”
月才人抽抽搭搭的搖頭,皇后又細言軟語安慰一翻,囑咐太醫悉心照料,這才說到:“麗美人今日替皇上和本宮教訓了不懂事的妹妹,可算是辛苦了。”
麗美人見皇後到來已是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聽得皇后這樣說驚喜的不敢相信,皇后又娓娓道:“麗美人既是辛苦就留在咸福宮好好休息三兩個月,等什麼時候休息夠了再見皇上也不遲。這幾月的奉銀也可免了。”
麗美人這才知道並不是要賞賜自己,卻不敢再討饒,磕頭謝恩退下了。
縛沛向來尊重皇后,對麗美人受罰一事自然是無異議。對月才人安慰了一翻又賞賜了許多東西,月才人才破涕為笑。
因着月才人被掌摑一事,縛沛來端陽宮更是勤快,宮中皆是見風使舵之輩,見到容容宮中的內監宮女皆是‘公公姑娘’的稱呼,內務府更是不敢怠慢,日常用件早早送來。
那日小安子送了新木炭來,玲兒酸酸的說:“安公公如今是愈加的空閑了,連皇上都記不起來的地兒您也肯來走走?”
容容剛好自內殿出來,重重的責備了玲兒幾句,玲兒委屈的直掉眼淚她也不加安慰。小安子千恩萬謝的走了,容容又對宮中各人說,“若你們都盼我這主子在皇上面前落個未侍寵而驕的樣子,那你們儘管在外人面前志高氣昂那也是無妨的。”
玲兒這才道是自己錯了。
於是,皇後娘娘知道后亦贊她大方得體,眾人皆道‘是’。
這樣過了半月,縛沛自是每日前來,容容的身體也已經痊癒。
那日縛沛用了晚膳起駕走後,月才人立刻歡喜的俯到容容耳邊,說:“妹妹日益康復,昨兒個皇後娘娘已經通知敬事房準備了妹妹的綠頭牌,皇上的意思不日便要妹妹侍侯了。”
林汐與夏嵐她們聽到喜不自禁,行禮道:“恭喜娘娘。”
容容羞紅了雙臉,卻有一瞬的遲疑,是矜持還是不甘?
次日清早,迷濛間聽到喜鵲的啼叫,彷彿是後院的梅樹傳來的,然而這冰雪的天氣哪來的喜鵲?又隔了重重帷幕,那聲音怎能穿進來?多半是錯覺罷了。容容起身坐到桌前的時候夏嵐隨口說了一句:“這大冷的天氣,不知何處飛來了一隻肥胖的喜鵲,小姐可是被吵醒了?”
容容笑道:“果真如此么?我道是自己的錯覺。”
梳洗更衣完畢,果見後院有隻肥胖的喜鵲在唱個不停,通身的羽毛黑的發亮。
玲兒道:“這喜鵲是不是給娘娘報喜來了?”
心裏忽然湧起預兆般的惆悵,勉強笑道:“如此,那倒是不能不賞了。”
黃昏,容容與月才人正在院落的亭子閑坐,有內監急促而穩重的腳步聲進來,一行四人,傳旨唱道:“皇上有旨,賜容才人羅素裹衣,戌時承乾殿見駕。”
承乾殿是縛沛的寢殿,正殿作御書房用,偏殿是素日的寢宮,不是侍寢又是什麼?
循例謝恩,林汐接下賞賜。內監復又跪拜,恭謹道:“娘娘大喜,奴才們在這裏討賞了。”
月才人歡歡喜喜的也一併道喜,夏嵐賞了每人一碇銀子。
夏嵐玲兒扶了容容進殿,小李子小懂歡天喜地的打水,青易和書竹在水裏撒滿了花瓣,飛蘭和白梅拿夏日晒趕的蜜瓜干熏羅素裙。
譴了眾人出去,只余容容一人。關上殿門,她慢慢的,一件件褪下着身的衣物,她看着自己光潔的胴體眼淚‘吧嗒吧嗒’不自禁落下,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是值得的,這是值得的……
過了半個時辰,林汐敲門進來,看着容容的樣子頗為憂慮:“二小姐,如果你不願意,奴婢拼了命也保全您出去。”
容容搖搖頭,“當年的姐姐,她定是歡喜的吧?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林汐,我是值得的,對嗎?”
林汐裹了件浴袍在她身上,軟語安慰道:“好主子,我們是值得的。”更多的彷彿是在安慰她自己。玲兒夏嵐幫容容梳頭撲粉,只挽起半個髻,餘下的青絲鬆鬆散散披落肩頭,脂粉不施。
縛沛聞慣了宮中女子的熏香脂粉味,這樣甜甜的果味和淡然的樣子該是能打動他的。
玲兒奇道:“娘娘這樣好美,皇上見了只怕誤以為是嫦娥仙子下凡了呢。”
林汐掃了她一眼,玲兒不知說錯了什麼,慌忙跪下,眼睛緋紅的要掉下淚來。容容含笑命她起來。心中微覺不詳,嫦娥是孤獨終身,就好比被打下冷宮一般。
過不多會,門外有人聲唏唆,只聽小李子道:“娘娘,承乾殿的轎子在門口候着了,煩請娘娘移駕。”
殿門口的轎子穩當的停着,見容容出來行禮跪下:“皇上請容才人移駕,皇上已經在承乾殿候着了。”
容容和林汐對視一眼,皇上等妃嬪,這是何等的榮耀?林汐扶着她上了轎,傳旨內監客客氣氣對林汐道:“請林汐姑姑隨侍。”
抬轎內監的腳步聲踩在積雪上發出‘喀嚓’的聲音,雖走的極快卻很平穩,想是訓練有素。容容心中默然:這轎子承載了多少女子的恩寵榮耀?姐姐也曾經歡喜的期盼過嗎?今夜就好比是我的新婚夜,就好比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只是縛沛,他卻不是我的良人。
渾渾噩噩中聽到內監唱到:“承乾殿到,請容才人落轎。”
一股春天般的溫暖撲面而來,縛沛坐在主位有一下沒一下的喝着茶,殿內曼延着淡淡的龍誕香味。林汐為容容褪下外袍,露出她齊腰的青絲,盈盈拜倒:“奴婢讓皇上久等了。”
容容道他會和顏悅色的扶她起來,孰料他冷哼一聲:“容卿這是見朕的禮儀嗎?”
原先以為他多了只是奇怪問一聲為何如此輕便,哪知他竟真生起了氣來,底下的奴才大氣也不敢出,林汐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容容並不害怕,只屈膝輕聲道:“皇上視奴才為普通妃嬪,奴才卻視皇上為夫君。夫妻本無貴賤,貴乎真心相待。臣妾惶恐,林汐姑姑自是教導臣妾如何才得體,卻試問天下哪一位妻子見自己的夫君須在乎君臣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