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終舞會
秦愛國和時秀琴雖然下崗了，但太陽依舊升起，日子一樣繼續。
兩個人結婚二十多年，難得睡了個懶覺，直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
從古至今，從來都是兒子受了欺負，當老子的站出來。而秦奮家卻正好相反，老爸老媽受了欺負，秦奮這個當兒子的站了出來。
清晨，秦奮騎着自行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逛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受外來思想的衝擊，人們已經開始不滿足現在國有企業的那點死工資了，而且，國家也在大力推動國有企業改制。
所以，這就造成了一大批國營企業職工下崗，開始自主創業，甚至形成了一股轟轟烈烈的下海潮。
辭職下海需要勇氣，當然更需要的是運氣。在秦奮看來，這是一個躺着都能賺錢的時代，有一個大佬說過，站在風口上，豬也能飛起來。
秦奮知道，老爸老媽的手裏只有八千塊錢，他要給他們找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而且，要在年底前把這筆錢撒出去，掙上一筆，讓老爸老媽看到確實能掙錢才行。
這個年代的女人還是清純的，秦奮坐在公園裏，一坐就是一天，公園裏除了躲在角落裏練氣功的老頭老太太們，年輕人幾乎沒有幾個。
夜幕降臨，公園一個隱秘的角落裏，出現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她們身上穿着灰色的工裝，藉著夜色，秦奮看到了上面的文字，滬海機械廠。
很明顯，這四個女人是機械廠的職工，滬海機械廠和紡織廠一樣，都是滬海市有名的國企。
這四個女人雖然穿着工裝，但模樣長得都很漂亮，她們蹲在地上，圍着一個音響擺弄了半天，還沒擺弄好，急的直跺腳。
“需要我幫忙嗎？”秦奮看她們擺弄了很久，終究沒忍住走了過去。
“你！”
四個女人被地上的音響急的一頭汗，抬頭看了一眼秦奮，見他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青年，心裏的警惕頓時放下了不少。
現在還不是天網密佈的年代，公園裏也沒有攝像頭，昏暗的燈光也照不到這個隱秘的角落，如果是面色不善的男人，或者是幾個圖謀不軌的人，她們絕對不會答應讓他幫忙的。
但是當她們看到秦奮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長得挺帥氣的小夥子的時候，她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在她們看來，一個二十歲的小夥子，也不可能是四個女人的對手。
秦奮不知道她們在心裏已經把自己盤算了一遍，他蹲下的瞬間，鼻腔里傳來一股淡淡的清香。
現在這個時代，香水還是奢侈品，一般人用不起。很顯然，秦奮嗅到的，就是最純正的香氣。
作為一個重生而來的人，秦奮見慣了繁華，風流卻不下流，這是一個現代人的準則，貪婪的吸了幾口香氣之後，他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音響上。
秦奮一邊擺弄着音響，一邊問道：“四位姐姐，大晚上的不回家，在這裏幹什麼？”
四個女孩的年紀也不大，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還沒學會說謊，如實說道：“年底我們廠里要舉辦年終舞會，我們都需要上去跳舞。”
“我們四個人比較笨，怎麼跳都跳不好。所以商量着，下班了到公園裏練練，免得年終舞會上出糗。”
“年終舞會。”
聽到這四個人是來練舞的，秦奮忽然明白了，在這個網絡還不普及的年代，人們的娛樂活動還很匱乏。
年終舞會是人們放鬆心情最常用的方式，每到年底，幾乎所有的國營企業，都會舉辦一次年終舞會。
平時，大家都忙着工作，過年了，難得有時間閑下來，互相之間聊聊天，拉拉呱，放鬆放鬆。
而這個時候，也是領導體恤民情的時候，他們會放下平時的威嚴，和職工們打成一片，這樣更顯得他們親民。
“你們的音響，可能沒電了。”
秦奮終究是敗在了這個音響的手裏，他還想趁着修音響的機會耍一把帥，把這四個漂亮的姐姐發展成自己的女朋友。
可惜，他終究高估了自己，四個女人見音響壞了，只好垂頭喪氣的把音響收起來，騎着自行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漸漸遠去的背影，秦奮又看了看夜色，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失敗，作為一個看慣了世間繁華的現代人，竟然她們的名字都忘了問。
不過，秦奮也並不是一無所獲，年終舞會對她們來說，或許只是一場放鬆，但對秦奮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發財的機會。
他今天在市場上轉了一圈，發現這個時代的人，穿着搭配還很簡單，衣服是衣服，褲子是褲子，潮流的風雖然已經吹起來了，但人們的思想短時間內還是難以轉變。
想到這些，秦奮笑眯眯的騎着自行車向家走去，他已經想到賺錢的方法了，只不過，人員和原材料的問題還需要解決。
還沒到家，他就看到自己家門口停着一排自行車，家裏的燈亮着，隔着老遠就能聽到屋裏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那爭吵的聲音，好像要把屋頂給掀開一樣。
秦奮推開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到了，不大的屋裏坐着十幾個中年女人，進屋之後，秦奮笑着打招呼。
“阿姨們好。”
“是小奮啊！快來。”
這些女人看到進門的秦奮后，突然一愣，但心情很快就平靜下來。她們都是秦奮老爸老媽的同事，和家裏也是鄰居，在一塊待了二十多年。
老媽看到秦奮回來了，指着樓上說，“秦奮，吃飯了沒有，廚房裏給你留飯了，你端着回屋吃吧，我和你阿姨們談點事。”
“好的，媽。”
秦奮從廚房裏端着飯菜，向樓上走去，她們為什麼來找老媽，老媽要和她們談什麼，秦奮不用猜也想得到。
這些人差不多是和老媽一起進廠的，如果秦奮猜得不錯的話，牛辛勞被秦愛國和秦奮打了一頓之後，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裁人了。
關於提前裁人這件事，廠里的領導是不會出面的，他們已經把裁員職工的名單確定了，牛辛勞提前把裁員名單公佈出來，出了事，他們可以理所當然的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何樂而不為呢。
更何況，提前裁人，可以為廠里省去一個月的開銷。雖然這些人的工資和整個紡織廠面臨的困難相比，杯水車薪，但有聊勝於無啊。
秦奮剛上樓，就聽到樓下的女人們開始罵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