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

正當大夥緊握柴刀，準備強打精神拚死一搏時，突然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呼救聲，仔細一聽，竟是李雨濃的聲音！他還沒死！眾人不由得大喜，趕忙循着聲音尋去。撥開樹叢雜草，果然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雨濃。大夥手忙腳亂的將他抬上土路，藉著微弱的月光，才發現李雨濃渾身是傷，像個血葫蘆一樣躺在徐大哥懷裏，已經昏死過去。一探鼻息，已然十分微弱。

“傷得太重，怕是沒救了。。。。。。”徐大哥搖了搖頭，難過的說道。

趙霖聽聞，禁不住傷心的嚎啕大哭，其他的知青也跟着抹起了眼淚。那種失去同生共死戰友的心情，沒經歷過的人是很難體會的。

李雨濃隱約聽到同伴們悲痛的哭聲，心裏竟暖暖的，這也許是第一次有人為他哭吧，還哭的那麼傷心。此時此刻，他感到心情異常愉悅，異常平靜，滿身的傷口也不痛了。最奇妙的是，身子竟然變得輕飄飄的，似乎隨時可以飄起來似的。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還挺舒服的，早知道這樣不如早早了結了自己，白白在世間受了這麼多苦。想到這裏，李雨濃愈發覺得輕鬆，周圍的哭聲也漸漸遠去，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卻一點也不害怕。慢慢地，李雨濃似乎回到了過去，往昔的種種像走馬燈似的紛紛浮現在眼前，重述着自己短暫的一生，畫面從小時候開始，一張一張的翻過，李雨濃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人生中真是充滿了黑暗與痛苦。突然，他笑了。原來畫面已經來到了這裏，來到了知青的插隊生活。他看到老村長在對着他笑着招手，看到農家大爺在往他手裏塞滴着蜂蜜的蜂房，還看到小玉給自己擦汗時的關切神情，以及自己沖向狼王時同伴們的焦急吶喊。。。。。。原來自己的人生中也有種回憶，叫做溫暖。。。。。。畫面結束了，李雨濃的嘴角也真的露出一抹微笑。他似乎聽到哭聲更凶了，難道自己已經死了？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曾經也享受過溫暖的感覺了。漸漸地，李雨濃感覺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自己，看到了眾人悲傷的眼淚，卻絲毫聽不到一點聲音，四周靜悄悄的，讓他感到異常平靜。李雨濃知道，這也許就是老話說的“靈魂出竅”吧。無所謂，管它是啥。李雨濃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任憑自己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李雨濃終究還是死了，他的手無力的攤在地上，徹底沒了呼吸。徐大哥抹了把眼淚，小心翼翼地將李雨濃的屍體背起，動作輕緩而溫柔，生怕弄疼了“睡着的”李雨濃。

“走，咱們回家。”徐大哥拍了拍李雨濃聳搭的腦袋，和眾人向數裡外的生產一隊駐地走去。一路上，大家相顧無言，唯有彼此攙扶着快速前行。其實大伙兒此時的身體都已經到了極限，不少人還在剛剛的滅火過程中受了傷，衣服也被燒的破破爛爛的，傷口和被燒焦的衣服黏在了一起，揭下時露出滲着血水的皮肉。。。。。。但是即便如此，也沒有人停下來休息，更沒有人掉隊，因為大家都偷偷清點了人數，知道還有3個知青跑進了滿是野獸的原始森林，現在都還生死未卜，晚一點前去救援，就少一分救人的希望。斯人已逝,生者堅強。他們來不及悲痛李雨濃的不幸離去，必須咬牙堅持，迅速將有人誤入森林的消息傳遞出去！

也許有人會說這太傻了，自己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進入森林的人怕是早已凶多吉少，何必再苦苦撐着急於回去報信呢？難道不能慢慢的走回去，或者派輕傷員前去報信，其他人原地等待救援嗎？也有會人說這太假了，根據他所學的知識，人被燒傷後會疼痛無比，嚴重了還會讓人疼到休克，怎麼可能背着屍體走上幾里山路呢？但這段發生在茫茫大山裏的故事，這份樸實的戰友情、同志情，卻又偏偏是無比真實的，而且是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每天都在發生的故事！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鋼強的意志和堅定的信念真的會讓你戰勝一切身體上的痛苦，遙想當年抗戰時期，就曾有戰士奉命向日軍的陣地發起猛攻，等戰鬥結束后，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頭被打掉了兩根，何時丟的卻渾然不知。。。。。所以，請不要用自己腦中的快餐式的網絡科普質疑一切，更不要懷疑這份比天高比海深的戰友情，尤其不要將過去的同志情聯想成當今的同性戀，同志這個名詞是無比神聖的，至少在老一代革命者的眼中一直如此，它指的是與自己有共同信仰，並願意為此犧牲的志同道合之士。豈曰無衣，與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