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老子這是耐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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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瑞生,也是不能忘記的。
這個男人,和我的青春,只有匆匆忙忙一段時間的交集,可任何時候回想起來,都覺想笑,並且都會認真地笑,也會跟朋友們講起那時候,我的一個叫瑞生的同事,怎麼樣怎麼樣。
我的敘述從來不是嘲笑,而是對某種天真單純的小美好的深切懷念。
瑞生瘦瘦高高,皮膚挺黑,有點小帥,是我在做售樓小姐時候的同事,售樓處的司機,是另外一個售樓小姐的丈夫。他的工作,忙起來的時候開着車滿城市轉,閑起來的時候,踱着步滿大廳轉。真的是特有意思一男人。
他喜歡打桌球,而且水平很好,售樓部旁邊有一家雜貨店,門口擺着張桌球桌,瑞生閑的時候就會跑去跟雜貨鋪的老闆來上幾局,五塊十塊的小賭,一天下來,也居然能把一天的伙食費都贏回來。
連贏幾天,那貨上癮了,越發跑得勤,那段時間樓市淡季,反正大家都閑得慌,各做各的事,玩也沒什麼問題。
問題是有天,雜貨鋪那老闆因為安置老虎機的事被抓到派出所去了,在裏面蹲了三天。
那三天,瑞生簡直要瘋掉,基本上隔個把鐘頭就跑雜貨去鋪問老闆有沒有被放出來,隔一會又去,一天能問上十幾趟。問得隔壁小店裏的人都煩起來,氣急敗壞問他:你有那麼想他嗎?!
他跳腳,說:你懂個屁!他不回來,沒人跟我打桌球,我這一天到晚,損失多少錢!
終於,好容易把人家盼回來了,顛巴顛巴奔過去,客套着問候兩句,然後抄起球杆就要來一局,人家剛從局子裏放出來,哪有那閑心思,頭一甩,回屋睡覺去了,把瑞生空茫茫晾在那裏,好一會回不過神來。這樣了,他還不放棄,愣是守着球桌等,直到他老婆去把他拽回來為止。
那時候我們幾個同事都租住在築境的單身公寓裏,經常上班一起走過去,下班一起走回來。
2008年最大那場雪那天早晨,其他同事都提前回老家了,就剩下我跟瑞生倆,還得苦巴巴地趕到售樓處看門。那雪可真夠大的,一踩一個深坑,一踩一個深坑,鞋裏面全灌進雪。馬路上更糟,因為車來車往開過幾趟,路面中間的雪化成了水泥,再有車開過,就濺得到處都是,我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退避,折騰死人!
走到轉彎的地方,眼看着後面有輛車開過來了,我正想往裏面避,可瑞生突然一反常態,偏往外邊走過去,一邊走,一邊伸手跟那輛車打手勢,那手勢是個開車的都能看懂,意思就是慢點慢點。
那司機素質極好,看見我們,早就把速度降下來了,跟走路差不多,瑞生還在那裏打着手勢叫他慢點。
他另外一隻手還護着我這邊,生怕我踩空或者滑倒。
我當時腦子裏的反應是:這小子什麼情況?認識這麼久,從來也沒見他憐香惜玉過,今天怎麼回事?
等那車子一開走,瑞生抬起自己的腳,嘩嘩嘩在褲腿上一陣亂拍,嘴裏還罵罵咧咧說:叫你亂濺!叫你亂濺!老子這是耐克!你特么濺得起嘛!
額!
到了公司以後,就是方便麵和堆雪人的小故事,前面寫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