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快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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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書的時候有個奇怪的規律，好多讀書差的男生，體育都好。可惜，那奇葩男生兩邊都沾不上。

百米跑，他永遠刷新最慢記錄，有時候還能連着刷掉自己的記錄。

跳遠比女生還糟。

最讓他頭疼的是引體向上，他能在單杠上辛苦掛五分鐘都做不起一個引體向上。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把他當笑話看，一上體育課就等着他出洋相。可是後來，有很多人都再也笑不出來，因為我們發現，他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在做，他掛在單杠上發狠，跟自己較勁，暴出滿腦門的青筋，折騰到臉色發紅髮紫發黑，死咬着嘴唇把表情猙獰成妖魔的樣子，可即使這樣，也還是不成功的。

那個男生是第一個讓我認識到真實生活里殘酷性的人，他讓我看見，這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不是付出努力就可以成功的。

所以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問自己，這樣努力在寫，拼了命在寫，到底有沒有意義，到底是不是跟那個男生一樣，一場接一場，一年接一年，都不過是徒勞而已。

我很認真地去想，然後便笑，覺得答案並不重要，快樂就好，心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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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生念初中的時候是住校的，每個星期一的早晨，我們都會看見他騎着一輛又老又舊又破的自行車來學校，就是最早款的那種大型號的，就是傳說中“除了鈴鐺不響哪哪哪都響”的那種，連剎車都是壞的。

我們學校門口有一道陡坡，他從家裏騎過來的時候，是下坡的，因為剎車不好，鈴鐺也壞，所以他從坡上就開始齜哇亂叫着讓前面的人躲開，現在想來，那鏡頭，真像是個從亂世里突然闖出來的大俠，轟隆隆乘風而來，呼啦啦一路往坡下沖，因為收不住速度，又怕撞着學校裏面的人，所以不敢往校門裏拐，只能一直往前沖往前沖，每次都得衝過校門三四百米才能把速度穩好跳下車，再慢慢拉着車進學校，沮喪得要命。

後來，他終於找到一個偷懶的辦法，一衝過學校門口，他就直接把車子往路邊的草溝里倒，這樣，就不用白衝出三四百米路，還得倒着走回來。但只是跳了兩次他就不跳了，因為第二次跳車扭傷了腳，鬱悶得更久。

這些畫面，在記憶里停留了很久，有時候回想起來，總覺得不真實，總覺得是記憶美化了往事。

可是，我不在乎了，比如看一副畫，那麼美，誰會在乎當時畫的時候，現實中是不是還有些不美的東西在。

初中畢業以後，我便再沒見過這個男生，有時候想起，會兀自笑很久，覺得挺想念。

有一年開同學會，他們在群里問我最想見誰，我說出的兩個名字裏面，就有他一個。他們都覺驚詫，想不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愫。我說你們記不記得他的那輛老自行車？其中的一個便大笑起來，說當然記得，去年我還看見他騎着那輛破自行車在臨安街上逛！他說你就是打破我的腦袋，我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麼把那車給騎到臨安來的！

同學會之前，他們問我最想見誰，我說的另外一個名字，是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