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獵頭（二）

這時，從小野豬躺倒方向的森林中，驟然躥出來十幾位彪悍的年輕人，分別手持弓箭和彎刀，“嗷嗷”叫着，向他們猛衝過來。沖在最前面的道那·諾伊，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帶領着其他年輕人，邊沖邊向他們不停地開弓放箭。

“赫馬社人來了！赫馬社人來了！”毫無心理準備的薩拉社年輕人們一迭聲地驚慌叫喊，同時急忙撤身回走，邊用手中的彎弓或彎刀撥打射向自己的箭矢，邊急速向後退卻。

一眨眼工夫，薩拉社剩下的年輕人消失在另一側的森林中。

沖在最前面的赫馬社人道那·諾伊也不追趕，到了中箭仰躺在地上還在無力掙扎、嘴角流血的年輕人跟前停下腳步。跟在他身後的一位年輕人，來到了第二位中箭躺倒的年輕人跟前，也停下腳步。他們身後的其他年輕人卻沒有停下來，逕自向前猛衝，邊沖邊挽弓射箭，追趕那幾位落荒逃跑的薩拉社年輕人去了。

道那·諾伊將彎弓挎上後背，從腰間拔出短刀，蹲下去，左手薅住地上受傷躺着的年輕人的頭髮。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彎刀，但他沒有馬上落下去，而是凝視了一下他的眸子和臉龐。那是明亮清澈的雙眸，和自己以及其他兄弟們是一樣的；那是青春亮麗的臉龐，似曾相識，卻又備感陌生。受傷的年輕人也掃到了道那·諾伊高大的身材和寬厚的臉龐，他似乎認出他是誰了，他想努力給他一個笑臉的，卻最終沒有笑出來。他眼睜睜地看到道那·諾伊將亮閃閃的彎刀高高地揮起，稍一停頓，對準自己的脖子，一刀狠狠地砍了下去。他絲毫沒覺得疼痛，只是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涼，緊接着感到冷氣倒灌進了喉嚨，直衝腦門。然後，他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腦袋被提溜起來，鮮血從脖頸子噴出來，澆灑在岩石上；從上往下，他看到了自己躺在地上的無頭軀體，和身體脖頸處正在噴濺在岩石上的血跡。他還看到了，他的兄弟，正被另一個赫馬社人砍下了腦袋，也像自己一樣，腦袋被提溜起來，腦袋和屍身的傷口處，各自還在狂噴着鮮血……

這時，沒有追趕上其他的薩拉社年輕人，赫馬社的年輕人都趕了回來，圍在道那·諾伊的身邊吼叫。

道那·諾伊和另一位年輕人，都將手中人頭高高地舉了起來，揮舞着，鮮血到處噴洒。在赫馬社人勝利的狂吼聲中，他倆的眼睛沒有閉上，目光卻永遠定格了！

“他倆好像是親兄弟誒！”另一位年輕人將他手中的人頭舉到道那·諾伊拿着的人頭面前說。

“出草獵頭，還管他是兄弟還是父子？”道那·諾伊嘲諷地說。

“哈哈哈——”

眾人一陣開懷大笑。

一陣大風吹過，吹得寒緋櫻花瓣飄上了蔚藍的天空，又紛紛灑落在兩具無頭的屍體上。

“道那，我怎麼感覺他倆有點面熟呢！”旁邊一位年輕人湊過來低聲說。

“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年輕人，當然面熟啦！”道那·諾伊爽朗地說。

眾人又是一陣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