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是我女兒
謝過老軍士,陳子恆拉住青兒按老軍士說的路線走。不久,就看見一個高大門樓,門樓前一頂花轎,兩旁多個樂器班子吹吹打打,一匹高頭大馬上端坐一個青年,青年頭戴花翎,一身黃袍,胸前一朵大紅花,洋洋得意。
幾聲禮炮過後,一個頭上蓋着紅蓋頭的女子在兩個夫人攙扶下出了門樓,婦人掀開轎簾,女子款款的上轎。
一個魁梧中年男人在眾人簇擁下出來,向馬上的男子行了一個禮。
“爹。”人群里的青兒興奮的高聲叫到。
所有的人目光被青兒吸引過來。中年男子的臉色大變,想要給馬上的男子說什麼,卻僵在那裏。
“爹,我是青兒。”青兒蹦着就要往中年男人身邊過去。
“哪裏來的要飯花子,趕走。”中年男子呵斥道。
從男子後面衝過來兩個家丁,架起青兒往外推。
“爹,我真是青兒啊,你讓俺三月十五以前來,今天正好是三月十五,我來了。”青兒哭叫到。
馬上的男子厭惡的往這裏看,中年男子一臉媚笑說道:“賢婿只管上路,不要誤了良辰吉時。”
花轎起,高頭大馬打了一個響鼻昂首健步開來,一幫吹鼓手緊緊跟上。
迎親的隊伍走遠了,聲樂漸小。“爹,爹,我真是青兒啊,你讓我回去洗洗臉,看是不是你的青兒,爹。”青兒繼續叫到。
中年男人一臉嗔怒,拂袖進了朱紅大門。
“滾得遠遠的,要不是來爺今天大喜,你們的腦袋早就搬家了。”兩個家丁呵斥道。
陳子恆見狀,上前說道:“兩位爺不要生氣,她是在家裏受了刺激,跑了出來,打擾了來爺家的喜事,給來爺賠罪,兩位不要怪罪。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滾,滾得遠遠的,不要再讓看見你們。”
青兒還要掙扎,陳子恆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臂。輕聲說道:‘先走吧,以後再說。’
青兒呆傻了一陣,然後聽話的隨着陳子恆走了。
離朱紅大門遠了,兩個家丁也看不見了。陳子恆問道:“你確定那個就是你爹?”
“是,那個會不認得自己的爹?那個會亂認自己的爹?”
“你不要急,或者是你爹沒有認出你來,或者是你爹認出你了,怕丟他的人,就裝作不認識。咱們先找一個地方,你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再去見你爹。”
來到一家客棧,夥計見門口來了兩個叫花子,不難煩的叫道:“今天還沒有開張,你們兩個晦氣的傢伙就上門了,滾,滾,快滾。”
“我們是來住店的,不是乞討、”陳子恆說。
“你們可有銀兩?”
“現在沒有,明天就會有人送來。”陳子恆說道,他想青兒的爹認出了她,一定會把銀兩還上的。
“滾,滾,沒有銀兩不能住店,滾遠點,不要影響我們的生意。”
“這位老闆,我身上有這個東西,你看能不能先押在你這裏,以後我們再來贖回。”青兒從身上掏出一塊圓潤的白玉遞過去。小夥計看了,不敢做主,進到裏面喊出了一個老者,老者對着昏黃的陽光,眯着眼睛看了一陣,說道:“你這塊玉是哪裏來的?”
“是母親給的,說是父親當年求親的時候送的定情物,這是一半,另一半父親戴着。”
“哦,你父親是誰?
“來鶴鳴。”青兒沒有敢說官職。
“來鶴鳴,京城的一個參領也叫來鶴鳴,看來叫來鶴鳴的都是家裏有故事的人。好吧,看在你也有一個叫來鶴鳴的爹的份上,就讓你們住下,不過,銀兩不能拖欠的太久。”這個老者一定不會想到面前的這個叫花子就是來鶴鳴的女兒。
“謝謝掌柜,謝謝掌柜。”青兒連忙答謝。
來到房間,陳子恆好好的洗了洗,雖然沒有新的衣服,但是拍打一番,收拾一陣,精神許多,出去估計不會有人把他當叫花子了。
青兒在房間遲遲沒有出來,臨近中午,門口出現一個佳人,定睛一看,正是青兒,青兒素麵朝天,反倒襯托出天生麗質,一頭青絲如瀑,水紅偏襟小褂,一雙繡花鞋,衣服像是洗過,不知道乾爽了沒有。
陳子恆愣愣的看着。
“走吧,傻愣着幹嘛?”青兒嫣然一笑,這是見到青兒的第二次會心的笑,陳子恆仍然覺得有天昏地暗的感覺。
“往哪裏?”
“還去找我爹,這一次爹爹一定會認出我來。”青兒說道。
再次來到朱紅的大門,門口人員少了,他一打聽,說是來鶴鳴去附近的酒樓吃酒去了。那家酒樓不遠,兩人很快就到。
酒樓前面很是熱鬧,騎馬的乘轎的絡繹不絕,門口兩人,不斷的作揖打躬,將客人讓到裏面。
陳子恆拉住青兒來到酒樓門前,被門口一個小廝攔住,問道:“兩位可有來爺的請柬?”
“我來找他的,要什麼請柬。”
“來爺今天女兒大婚,來的都是京城大員,沒有請柬兩位是不能進去的。”小廝說道。
“什麼?我爹嫁女兒?他就我一個女兒,我怎麼不知道他要嫁女兒?”青兒愣了,說道。
“兩位想必是找錯人人了,請到別處去吧。”
“不,我就是來找來鶴鳴的,來鶴鳴是我爹,你去給他說。”青兒堅定的說道。
那小廝不敢怠慢,小跑着上樓。門口有客人見來了一對俊男靚女,有聽了他們的談話,不由得往這邊觀看。
小廝很快下來,拉住陳子恆往背街里去,見沒有了人,說道:“這是銀兩,你們兩個拿住,先找一個地方歇息,來爺正忙。”
“不,我要見我爹,我要見我爹。我爹哪裏有來了一個女兒,他今天嫁的是哪一個女兒?我要問問他。”青兒固執的說道。
“來爺已經說了話,想兩位不知道來爺的風格,來爺此舉已經是莫大的寬亮了。不要叫來爺生氣了,請兩位自便吧。”小廝說完,生氣的走了。
青兒還要往酒樓里去,被陳子恆拉住。說道:“我們有了銀子,先回客棧,過後再說,你爹肯定有不便之處,咱們今天就不要打擾了。”
青兒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青兒,以前你來過京城沒有?”陳子恆問道。
“沒有,只是聽我爹說過。爹爹那時候在打仗,說打完仗就接我們來京城,可是仗打完了,爹爹就很少回去了。”
“你爹以前在哪裏打仗?”
“我也不知道,到處打仗吧?”
“你爹很是英武,一定是打仗立了大功才當上官的。”
“是,我爹很英武,聽回鄉的軍士說,我爹先是在南方打仗,後來是到西北打仗,當年跟我爹出去打仗的好多人都沒有回來,我爹打仗很勇敢的,也是九死一生,我娘老在家惦念他,每天起來就拜菩薩,讓他保佑爹爹。”青兒驕傲的說。
來到街上,很是熱鬧,賣糖葫蘆吹糖人玩把戲賣大力丸的,絡繹不絕,陳子恆給青兒買了一串糖葫蘆,青兒邊走邊吃,她已經忘記了剛才的不快。
路過一家布匹店,看着身上有了破洞的衣衫,那破洞是山上的荊棘劃破的,兩個人就買了布匹,做了兩件衣衫,交了定金。回到客棧,青兒交了銀子,把把那塊玉璧取回,掛在玉一般的脖子上。
“你的脖子就像這玉一樣的潔白,是不是經常帶玉的人都這樣,身子就慢慢變成玉了?”
“你是傻子,要你說,帶上玉就變成玉了,帶上金子豈不是就變成金人了?”
吃過晚飯,客棧里亮起燈盞。陳子恆正和青兒商量要不要出去上街上,看看京城的夜景。打外面進來一個魁梧男人,那人一身便裝,走路呼呼生風,只是有衣領遮住了大半個臉面。進屋,即把房門關上。
陳子恆不知道來人何意,青兒看了來人,驚叫到“爹,爹。”
“記住,我不是你爹,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你也沒有我這個爹。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永遠不要進京也不要回家。這是銀兩,你拿上。”來人說道。
“爹,你咋就不是我爹了,來的時候,俺娘怕你牽挂,就把這個交給了我,說是爹只要看見這個就是看見娘了。”青兒掏出胸前的玉璧。
“我已經說了,明天一早你就走,還有你這小子。”來人盯着陳子恆說道。他看見來人的目光兇惡。這就是青兒說的爹嗎?咋就沒有一點慈祥的音容?
“爹,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你不喜歡的事?你說,我改了就是。”
來人不語,好久轉身出門。
青兒從屋裏追了出來,叫到:“爹,你這是咋啦?”
“不要叫,我已經說了,不要我再看見你。”聲音沙啞低沉,像從古墓里發出,駭人。
青兒愣了。好久,又向來人追去,到了門口,已經不見那人。只有兩盞紅燈籠夜風裏晃動了幾下。
“回屋吧。”見青兒一直站着,身子有些顫抖,就說道。
“我不,剛才的就是我爹。不,他不是我爹,一定是有人冒充的,我要去問問他,為什麼這樣?”
“先回去吧,街上涼。”
回到客房,青兒一臉愁容。“我爹這是這麼啦?”她喃喃的說道。
“你確定那就是你爹?”
“絕對是,就是我爹。”
“你爹不願見你,肯定有他的難處,要不就按你爹說的,我們回去吧。”
“回哪裏?”
“回家。”
“可是我爹說了,我不能回家。”
“那怎麼辦?”陳子恆也是犯難。
“你已經完成了押鏢的任務,這是銀子,你拿上回去吧,就算是給你的鏢利。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問一個明白。”青兒固執的說。
“要不,你明天再試一試,他要是不見你,咱就回去,要不先回我家,以後再說。”陳子恆說道,心裏想你爹不要你了,我要。要你回我家當媳婦,我娘一定會高興死的。
“好吧,明天再去,明天他要是不說明白我就在那個大門前不走了。你明天收拾一下趕緊回去吧,你娘肯定也挂念你的。”青兒說道。
“好。”
回到自己的客房,陳子恆好久沒有睡着,這個青兒是咋回事,千里迢迢九死一生的來了,找到爹爹,又不相認,這京城的官兒都是這樣嗎?
第二天一早,兩人洗漱完畢,走到客棧門口,被一個夥計攔住。“兩位這是要去哪裏?”
“我去哪裏管你什麼事?”青兒說道。
“兩位是不是要去找人?”
“是啊,我去找我爹。”
“兩位這邊來,有人要見你們。”夥計說道。
跟着夥計來到一間客房,夥計退了出去。見裏面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男子說道:“這位小姐,是不是要去找你爹?”
“是,你怎麼知道?”青兒說。
“那就跟我來吧,你爹今天有事,不在家,他要我來接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