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入地宮

第十四章 初入地宮

第十四章初入地宮這聲狼嚎聽得我們心弦一顫,我連忙扭頭,發現不遠處有一群灰白皮毛的狼,正慢慢地朝我們圍過來。這些狼看起來很瘦,但皮毛卻在陽光下閃爍着奇異的光澤,它們離我們已經很近了,也就二三十米的距離。

“怎麼又是狼?這些狼真是陰魂不散,怎麼辦?”我問道。

黑子拿出獵槍來拉了一下槍栓,開始往裏面裝填子彈。

我只覺得自己兩腿發顫,就問九叔:“九叔,這群狼會不會襲擊咱們?咱們之前可是殺了不少狼。”

但九叔也不清楚,就道:“這群狼是很可能被人操控的,咱們先不要輕舉妄動。狼多疑,在沒弄清楚狀況前不會貿然襲擊我們的。黑子和馬王殿後,咱們先慢慢往上爬,不要回頭看狼,快!”

這個“藏龍局”看上去很漂亮,但走起來可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山上到處都是冰雪和碎石子,走起來特別費勁,走得我叫苦不迭。好在那群狼只是遠遠地跟在我們屁股後面,並沒有追上來襲擊。

想翻上龍頭就必須要走過一個很斜的山坡,我們爬上去的時候,發現滿地都是各種各樣的動物骨骼,幾乎是密密麻麻的。何教授一邊走,一邊喘着粗氣說:“這些骨骼可能是在這裏自殺或者老死的動物留下的,看到沒?就連動物都知道這個地方風水好!”

王癩子道:“畜生也想下輩子有好命啊,生得好不如死得好,難怪古代的帝王將相無論如何都要找個風水寶地下葬。”

何教授“嗯”了一聲,道:“但凡是風水寶地,磁場都比較特殊,周圍的動物一旦感知到這種磁場,就會被吸引過來,這就是人們所謂的第六感。有些人確實會有第六感,比如說我,我的第六感就特彆強,而且我覺得這次跟着你們進去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九叔“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那快用你的第六感感知一下,這群狼跟在我們後面有什麼企圖?”

何教授轉過頭來看了九叔一眼,道:“這還不簡單?狼圖女真不是信奉狼的部落嗎?在狼圖女真還存在的時候,這些狼就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裏了,如今我們突然闖入了狼群的領地,它們當然會自衛和警戒了,所以這些狼是在偵查我們的動向。”

我道:“看不出來你對狼的行為也挺有研究,你不是考古學家嗎?”

何教授嘿嘿一笑,道:“觸類旁通嘛,我雖然是考古學專家,但對生物學和植物學也有些研究,畢竟長期出門在外,早晚會用得着的。不瞞你們說,鄙人天文地理無一不通。”

王癩子見他又要沒完沒了地說下去,連忙道:“打住、打住,咱們做正事要緊,也不知道解爺他們是不是先進去了。”

何教授還想繼續說,但是又不敢,只好悻悻地嘀咕了兩聲。

我們爬上斜坡,到了冰峰的頂部,立刻就看見前方掛着許多登山索,還有一些被丟棄在地上的背包。雖然背包被扔得亂七八糟的,但我們立刻就發現其中兩個包跟我們的登山包一模一樣。而根據何教授的辨認,其他的背包都是考古隊的。

解爺他們果然從這裏進去了。

九叔說:“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進去,但是也要小心一點。黑子你先下去,看清楚是什麼狀況,我們把裝備放下去后再滑下去。”

黑子說動就動,之前進去的考古隊並沒有將登山繩索取走,他拴好保險索后就慢慢地向懸崖下滑去。好在入口是凸出來的,能讓兩三個人站在上面,我們不至於沒地方落腳。

黑子下去沒多久就對上面喊了一聲,叫我們往下放背包。我們將背包一個個捆在活扣上吊下去,又給自己也拴好保險扣,依次向下滑去。其實從上面滑下去風險很大,因為冰面很滑,在到達入口處之前極少有能落腳的地方,需要緊緊地抓着繩子。九叔他們都下去了,只剩下我和馬王還有何教授,馬王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牢牢地抓住繩索。我雖然耳朵上聽進去了,但心裏還是有點犯嘀咕,拉着繩索試探性地向下滑,結果沒抓好,一個踉蹌就栽了下去。還好這老外的登山索質量過關,活扣上的卡子控制了繩索下滑的速度,我一下子就被勒住,懸在了半空中,把九叔和馬王他們嚇得不輕。

九叔在下面吼道:“孟凱,你慢點!腰部用力,手攥緊繩索!”

登山索的保險扣正勒住了我的腰部,把我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我手腳在冰雪上亂抓,但完全找不到借力的地方。還好這山上並不全都是冰雪,我腳下正有一塊裸露在外面的黑色岩石。踩住了岩石之後,我兩隻手死死地攥住繩索,在空中大口地喘着氣。山上氣溫低,空氣很冷,我喘得像只破風箱,頭頂的馬王和何教授在焦急地對我喊叫着什麼,下方的九叔他們似乎也在喊着什麼,但我都聽不清,只覺得心臟怦怦的,跳得厲害。往下一看,三四十米的高度讓我直發暈,寒風呼呼地往眼睛、鼻子、耳朵里鑽,冷得我耳膜都在顫。

我強咬着牙,按照九叔前面教的方法,腰部用力,兩隻手死死地拽住繩索,總算是穩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準備向下挪。豈料我剛剛一動腳,被我踩着的那塊兒岩石就“咯吱”一聲,一下子裂了。我頓時失去了重心,又猛地墜落了下去。

“嘎吱”一聲,捆在我腰間的保險索猛然勒緊,再一次將我扯住,我的身體在空中轉着圈兒緩緩地落了下去。這時可能是到了入口處,我只覺得後背一下就被人托住了。這一連串的變故讓我眼冒金星,整個人都有點蒙,被九叔和王癩子抱下來后,喘了十幾秒才算是緩過勁來。

“我說孟凱,你這身手也太差了,爬個坡上個坎都這模樣,以後在床上估計也是軟腳蝦。”王癩子對我冷嘲熱諷。

被王癩子一說,我一下子來了勁,回罵道:“去你大爺的,你才是軟腳蝦,這是我第一次用登山索下滑,以後肯定能做得更好。”我一邊說,一邊暗下了決心,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好好鍛煉下體能,千萬不能再讓王癩子看扁了。

王癩子“嘁”了一聲,道:“就你這身手,等會兒進了古墓見到粽子可別腿軟。”

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的。”

我心裏憋着一口氣,惡狠狠地將繩索解開向前走去,卻忘記了現在正在半空中。腳下的岩石被凍得又脆又粉,輕輕一踩就會裂開,而且還特別滑,我只顧着走,根本沒意識到這些,結果人不受控制地歪了下去。

人要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我心臟一緊,輕喝一聲,連忙伸手拽住了站在旁邊的黑子。低頭一看,從山崖下面吹來的寒風呼呼地吹向我,我的臉頰都麻木了。九叔一把將我扯住拉回來,道:“快鑽進去。”

我“哦”了一聲,連忙跟着九叔他們往入口裏鑽。所謂的入口其實只是一個在半山腰部位凸出來的石台,也不知道當年日本人是怎麼把這個野人要塞修出來的。此時這石檯子就是一個狹小的縫,兩邊結着厚厚的冰塊。

黑子已經側着身體慢慢地進去了,我本來也想鑽進去,九叔拉住我,道:“你先別進去。”

我奇怪地問:“為什麼?”

九叔無奈地回道:“我們先進去看看裏面有什麼東西,如果太危險了,你就在外面等着,先別進來了。”

我:“……”

王癩子幸災樂禍地說:“看吧,孟小主,小的去了。”說完就和九叔一起鑽了進去,我只能鬱悶地靠着牆壁站着,這時何教授和馬王也一前一後地滑了下來。

馬王看了看裏面的情況,將背包抱在胸前,道:“我先進去看看,你們兩個在後面等信號,如果我們沒有警告,那你們就進來。”

我和何教授都只能等着,馬王就將自己的背包轉到身側,慢慢地將背包推進了從夾縫。

我安靜地在外面等着,何教授笑嘻嘻地看着我,問道:“這裏竟然有一座要塞,你不覺得很神奇嗎?”

我點頭,這裏會出現要塞確實是很神奇的,就問道:“這個入口是怎麼建在這裏的?”

何教授道:“其實這野人要塞是修在一座開山大陵里的,而且整座‘龍翻斗’都是陵。日本人發現了這裏,就略作改造,形成了現在的野人要塞。”

“開山為陵?”我驚訝極了,一時竟什麼也說不出來。長白山這裏竟有一座開山大陵,那些倒斗之輩若是知道,恐怕會驚喜得跳起來大呼小叫了。

在中國的陵墓文化中,帝王陵墓的規制基本上只有兩種,一種是以秦漢時期的“封土起冢”為代表,另一種就是昭陵、乾陵這類的“因山為陵”,這才是真正的“山陵”。“封土起冢”的陵墓,是在平地或山坡上挖出一個人造地宮來,堪輿術上稱為“地走龍蛇”,這種方式亦為百姓人家採用。后一種“山陵”則是將大山從半山腰處鑿空,往下深挖,形成更為堅固的石質天然地宮,外表上看起來就是整座山都成了陵墓,比封土堆更氣派,不但彰顯了皇族的霸氣,防盜效果也好。而且“山含王氣”,有山的地方一般是更容易“藏風聚氣”的。

這個“藏龍局”雖然也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但太過偏遠,要在這樣的地方修建一座開山大陵談何容易?就像是修房子一樣,人力、物力、財力缺一不可……如果這野人要塞真如何教授所說,是建在開山大陵里的,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狼圖女真的確很強大,強大到已經超乎了我們的想像了。一路上的各種殉葬坑,無一不表明這陵墓的規制直逼帝陵,也許狼圖女真早已不只是一個部落了,稱其為一個國家也絕不為過。

但此時我非但不覺驚嘆,反而覺得慌張,心裏更是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一個從沒有聽說過的部落竟是如此強大,還默默地修建了一座帝陵,當中還有屍參這種古怪東西,裏面埋的究竟是什麼?如果是人,必定不是什麼無名之輩,那麼到底會是誰呢?這一切只有在進去之後才能見分曉了。

我正在沉思,冰縫中傳來一聲呼喊,是馬王招呼我們進去。我探身就準備往裏鑽,何教授一把拉住了我道:“從這裏進去的有兩種人,死人和快要死的人,這裏面……”

我不耐煩地問道:“廢話多!你進不進去?不進去別擋着路。”說完就一把將何教授推進了冰縫,讓他走在前面。何教授苦笑一下,只好側着身子,慢慢向裏面走去。我倆的背包已經被黑子他們率先拿進去了,此時沒有拿東西,從縫隙當中鑽進去也還比較輕鬆。迎面吹來的並不是寒風,而是有些溫熱的氣流,還夾雜着一股硫黃的味道。

這個縫隙的兩邊全是黑色的石頭,上面掛着冰渣,我一邊側着身體走,一邊問道:“這些石頭怎麼看着像是火山岩啊?”

何教授在我前面一邊費勁地走一邊道:“是的,陰陽五行相生相剋,所以極陰之地必有極陽之物。雖然我們頭頂白雪皚皚,但是這個地方是火山噴發形成的,你們看到的那些形似龍鱗的雪嶺,也都是火山岩漿冷卻后形成的。”

裂縫長四五米,盡頭是一個石洞模樣的寬敞空間,裏面都是坍塌下來的石塊。但在最顯眼的位置,我們看到了一扇碩大的鐵門。

其他人已經進來很久了,黑子和馬王正在用手電筒照着這扇鐵門。鐵門有五六米高,上面有一個橢圓形的水泥承重層,兩邊有鋼筋混凝土柱子。此時承重層和混凝土柱子都已經被炸毀了,鐵門依舊緊緊地關着,一半被岩石和水泥塊擋住,另外一半覆蓋著厚厚的冰。

“這怎麼進去?”王癩子問道。

九叔看向何教授,何教授鑽過去,喘着氣道:“這就是野人要塞的入口,當年蘇聯人用TNT炸藥炸毀了氣閉門,本來已經沒法子進去了,但是我剛才仔細看了看,發現炸藥在炸毀入口的同時,也把岩層崩裂了。你們看旁邊,有一個小縫,我們可以從小縫那裏鑽進去。”何教授說著就領着我們向前走。

我們走過去,果然發現了一個倒三角形狀的入口,裏面黑乎乎的,就算用手電筒照也看不到什麼。在入口邊的石塊上,有一個箭頭型的標記。

九叔上去摸了摸這個標記,道:“解爺他們從這裏進去了。”

我湊過去用手電筒照了照,這個縫隙下寬上窄,人站着是很難進去的,解爺他們應該是匍匐在地上,推着背包鑽進去的。其實我對洞窟、縫隙之類的空間有些恐懼,因為我總感覺裏面會有蛇或者其他東西。

王癩子也用手電筒到處照,最後指着地上道:“你們看,這是不是他們的腳印?”

我們都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地上是一道道長形的痕迹,很像是蛇蟲之類的東西爬過的。

“應該不是,這怎麼像是長蟲的蛇道?”黑子疑惑地答道。

何教授湊過來看了看,臉色陡然一變,道:“你們有沒有帶殺蟲劑?”

一見何教授這副表情,我們都緊張起來,馬王連忙問道:“有,怎麼了?”

“快拿出來,那些痕迹是火山蚰蜒留下的,可能是聞到人的氣息,從洞裏爬出來了。這可是要命的玩意兒,被咬一口可不得了。”

何教授話音剛落,我就看到一個東西蠕動着從那縫隙里探出了兩根長長的須,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它探出兩根觸鬚在外面感覺了一下,然後又縮回了縫隙當中。我眼皮子一跳,這是個什麼乖乖?

我膽子並不算小,可我特別害怕那些腳多的東西,比如蜈蚣什麼的。剛才聽說這裏有蚰蜒,我早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時腳底下又鑽出來這麼一個東西,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心點!”九叔喊道,讓我們全都向後退。

鑽出來的東西渾身上下都閃爍着金屬的光澤,它有很多隻腳,腳上都是絨毛,外表有點像蜈蚣,但比蜈蚣大多了。倉促間沒有看清楚這隻火山蚰蜒有多長,但它鑽出來的那半條身子起碼有六七十厘米。

“這東西不會主動襲擊人,但一旦被碰到或者踩到,它就會反擊。你們快在身上噴一些殺蟲劑。”何教授提醒道。

我們連忙把殺蟲劑拿出來往身上噴,王癩子一邊噴一邊道:“你們看地上的痕迹,這麼多,不知道這地方有多少蚰蜒。”

我本來就很討厭蚰蜒這樣的蟲子,此時就問道:“那咱們還進去嗎?萬一鑽到一半時遇到那些東西怎麼辦?”

黑子卻不以為然地道:“不是說那蟲子不會主動襲擊人嗎,你放心吧。”

九叔估計也是這個看法,讓我們噴完殺蟲劑后趕緊鑽進去。我看着黑黝黝的縫隙,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戰勝了自己內心的恐懼,跟着他們一起往裏面鑽。黑子打頭陣,馬王殿後,我則是跟在九叔身後,我們依次鑽進去,將背包放在前面推着,趴在地上慢慢地匍匐前進。

其實這個縫隙只是外面看着很窄,裏面挺大的。縫隙里彎彎曲曲,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硫黃味,也很潮濕,根本不像外面那麼乾冷。我們都將礦燈戴在了腦袋上,往前面看時,除了自己的背包,只能看到一個挪動着的屁股。

要是這地方忽然鑽出一堆火山蚰蜒襲擊我們,我們根本逃不掉,於是我一邊爬一邊仔細觀察這個縫隙兩邊的情況。九叔雖然在我前面,此時卻猶如腦後長眼一般說道:“不要看兩邊,繼續向前爬,專心點,很快就出去了。”我“哦”了一聲,正準備繼續向前爬,卻忽然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了。我回頭一看,只見何教授和王癩子兩人都半趴着,眼神驚恐地看着前面,王癩子結結巴巴地道:“九、九叔,你看……”

我馬上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連忙順着王癩子的眼神向前看,頓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身側的石塊上蹲了一個“人”,此時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們。他蹲着的那塊石頭只有兩三米高,但正好擋住了礦燈的光線,因此別的地方都被照得很清楚,臉部卻是一片陰影。更讓我心驚的是,這人穿了一件軍綠色的衣服。

我小聲地問道:“九叔,你看到了嗎?”

九叔在我們停下來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頭頂的那個“人”,但他只是說:“咱們繼續爬,不要管他。”

“不管他?萬一這人忽然襲擊咱們怎麼辦?”我急忙問道。

王癩子也問道:“是啊,要是這人蹲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咋整?我們還得張嘴接着?”

九叔淡淡地說:“這是個死人,不用管,我們走吧。”

“死人?”我疑惑地抬頭看去,石塊上的“人”果然一動不動,仍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不會吧,死人怎麼會蹲在石頭上?不行,我得看看。”王癩子來勁了,一個勁兒地讓我再往前面爬一爬,他要探身上去看看。

我連忙將背包往前推了推,王癩子兩下爬到了我邊上,將礦燈摘下來照着那“人”,喊道:“誰?”

那“人”沒有回答,仍舊蹲在石頭上,一點兒也沒動彈。

“難道真的是屍體?”王癩子疑惑地道。

誰知他剛說完,那石塊上的“人”忽然站起了身,十分敏捷地在石塊上一蹬,幾個起落就從我們頭頂消失了。

“我靠!”王癩子大罵一聲,我們的礦燈像是舞台上的追光一樣到處亂掃,但那“人”已經不見了。

冷汗順着我的額頭慢慢地流了下來,我咽了口唾沫,小聲地問:“剛剛那是什麼?”

何教授也嚇得不輕,想了想才道:“我看那應該不是人,人不可能有那樣的速度,更何況是在這種地方,恐怕……”

九叔凝眸沉思了一會兒,道:“王癩子,你和孟凱注意頭頂,馬王、黑子,把傢伙都拿出來,隨時準備干仗。”

“王癩子,你說那是啥?”我小聲問道。

王癩子搖頭,答道:“回稟孟小主,我也不清楚,不過多半不是啥好東西,哎……”

我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岩石,頓時瞪大了眼睛,那“人”竟然又出現了!此時他正蹲坐在石頭上,手腳着地,像狼一樣躬着身、垂着腦袋,一雙綠色的眸子貪婪地盯着我。

“咳!”我低咳一聲,眨了眨眼睛,再想仔細看,那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張了張嘴,本想告訴九叔他們,可是看大家似乎都有點緊張,我也就沒說什麼,只是心裏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了。

大家都沒有再說話,默默地繼續向前爬。這個縫隙只有十幾米,但爬的過程很是艱辛,到了窄的地方就得扭曲着身體使勁蹭過去。我和王癩子倒是還好,稍微壯實一點的黑子和馬王就有些麻煩了。

又爬了幾分鐘,九叔在我前面站起了身,我跟着鑽出去,終於看到了傳說中野人要塞的模樣。

這個地下空間非常大,手電筒和礦燈的燈光一直照了很遠,依舊沒能照到盡頭。我們前方是水泥修建的階梯,兩邊是黑色的岩石,岩石邊有很多粗大的橡膠管子,管子中露出一些電線似的東西。橡膠管子周圍是一排排生鏽的鐵柵欄,上面掛着很多掉了漆的日文標語。水泥階梯兩邊各有一個哨樓,有五六米高,上面是瓦數很高的探照燈。最讓人驚訝的是,這兩座哨樓上的探照燈竟然都還亮着。

小日本當年竟在這裏修建了這麼完善的設施,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時間都忘了說話。過了半晌,王癩子發出了一聲驚呼,我們這才回過神來。黑子用礦燈照了照那哨樓,道:“你們看上面,日本人當年安了發電機,現在竟然都還在運轉。”

我問道:“那是誰把那個探照燈打開的?”

黑子道:“可能是之前進來的那些人,走吧,咱們下去看看。”

黑子的聲音有點顫抖,應該是想起了他的父親。我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跟他們一起順着水泥階梯向上走去。等走到水泥階梯下時,我們頓時傻了,全都發出了驚呼聲,嘴巴張了半天都合不攏。

在水泥階梯下方,竟然有一個很大的地下湖,湖面熱氣蒸騰,散發出濃烈的硫黃味兒。湖水亮閃閃的,像是藍色的寶石,流動間反射出瑰麗的色彩。這個湖不知有多大,我們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亮閃閃的水和蒸騰的煙霧。

湖邊有一個水壩似的檯子,台上是兩棟三層的小樓,能上去像是軍營里的建築。兩座小樓雖然已經被炸毀了,但仍能看出在那矗立着的牆壁上有火燒的痕迹。

何教授眸子中閃着異常興奮的光芒,走上前盯着這個湖道:“你們看到了沒有?那就是長生古樹!這裏簡直是一個地理奇迹,太美了!”

聽到何教授這麼說,我們都仔細看向那湖,果然發現湖裏生長着一株古樹。那巨大的古樹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猶如神話傳說中的仙寶,將整個湖都照亮了。在這株古樹上,站立着無數的“人”,還有很多狼和類似黃皮子的動物。

湖的底部有一座古城,但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古城像是一座氣勢恢宏的皇陵。城裏有房屋和各種其他建築,佈局也很工整。在兩條很寬敞的神道旁,不但有石人石獸,還有祠堂和香堂。只是這古城的許多建築都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似乎是風化得太嚴重了。

我們覺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眼前這一切,難怪當年日本人要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這個地方修建要塞,看到這種奇迹,無論是誰都會心生崇拜的,而且這種仙境般的地方也確實有研究價值。

九叔本來一直在看,這時忽然“咦”了一聲,道:“你們看,那湖底怎麼有人?”

我們聞言便更加仔細地看去,發現這個城池中竟真的有一些“人”在活動。那些人看上去是一支勘測隊的成員,穿着六五式軍裝,還帶着許多裝備,正在一個坍塌的建築下面休息。

中國早就換了軍裝,六五式軍裝已經相當少見了,我們正看得納悶兒,黑子忽然顫着聲音道:“不對,這是二十五年前的那支隊伍。”他一邊說著,一邊激動地往湖泊中一指:“我看到了我爹!”說完就瘋了一般要往湖裏沖,但他剛邁了一步,馬王就死死地拽住他道:“不要去!這個湖泊有古怪!”

“那是我爹!我看到了我爹!”黑子完全聽不進去,一邊掙扎着,一邊指着湖裏那些人沖我們大喊。

我們全都被驚醒了,九叔在短暫的失神后道:“孟凱,你仔細看,你大伯在不在底下?”

我連忙又仔細看,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個很像大伯的人。在倒塌的牆壁旁,一個通訊員模樣的人正擺弄着電台,其他人面色沉重地站在他身後,好像在商量什麼。身穿黑色中山裝的大伯就站在通訊員身邊,正在和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說話。等看清這個軍官的模樣,我差點叫出聲來,這個軍官的身形和動作,跟解爺實在是太相似了!尤其是走路的姿勢,那人走路時雙手放在背後,走一步頓一下,簡直和解爺一模一樣!

只是瞧那情景,他們好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大伯一邊和這個軍官說話,一邊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站在大伯身後,看身形倒像是黑瞎子叔叔,他身上穿着一件貂皮襖子,背上還背着獵槍。

我很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透過湖面的水波看湖底的動靜,總是像隔着一層薄紗,怎麼也看不清楚。

“九,九叔,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有點傻了。

九叔自己也在發愣,黑子被馬王拽住之後,人稍微清醒了一些,盯着那湖底看了半晌,問道:“他們是怎麼進入湖底的?”

他問的這個問題我們誰都無法回答,黑子扭過身抓住何教授,將他拽了過來,問道:“你告訴我,他們是怎麼進入湖底的?快說!”

黑子的力氣很大,何教授被拽得雙腳都離開了地面,連忙擺手道:“你不要激動,我給你說,我給你說。”

黑子聞言慢慢地放下了何教授,問道:“那他們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何教授捂先着自己的脖子喘了口氣,隨後才道:“這個地方的磁場很古怪,所以你們現在看到的他們都是不存在的,應該是這個湖泊記下了當年他們進來的場景,如今才像是放電影一樣放了出來。”

王癩子打斷他道:“說重點,他們是怎麼進入這個湖底的?”

何教授苦笑一下,道:“我也不知道,這應該只有那位解先生知道,畢竟當年帶隊的人就是解先生的父親。”

“不對。”黑子打斷了何教授,“你們考古隊的人和解爺他們呢?他們不在這裏,是不是他們已經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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