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警（2）

火警（2）

一輛接一輛的消防車載着那些身着消防服、頭戴鋼盔、神情嚴峻的消防戰士在警燈的閃爍和警報的呼嘯聲中轟鳴着沿着街道飛奔，那座城市老城區裏的街道實在太窄，那輛紅色的消防車的兩側站滿的消防隊員幾乎會被街邊的行道樹的枝葉拂到，似乎一伸手就能*到街邊那些平房上的瓦片，行人和車輛聽見那警報、看見那些觸目驚心的紅色消防車，都會主動避讓，讓那些滿載着希望和光明、正義和決心的救火英雄搶先通過，帶着大風和揚塵，也帶着必勝的信念。

"開得太快了！"雖然喜歡那種風馳電擎的速度，雖然被那警燈的閃爍、警報的急促，還有消防車那不僅是一種警示，也是能激發鬥志、使人情緒激昂的紅色所吸引，可還是被那駕駛室窗外紛紛躲避的行人和那一閃而過的街道和房屋所嚇住，有些怯生生地對那個連眼睛都不眨的司機提醒着："老外叔叔，爸爸說，超速行車會被警察叔叔抓住的……"

那個司機根本不理睬他。

"隊長叔叔。"他又轉向坐在他身邊的那個高個子男人："我們幼兒園的阿姨說，上街要遵守交通規則，警察叔叔……"

"小毛頭，別講話！"絡腮鬍子的隊長正在緊張的看着一張攤開在自己腿上的城區地圖，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得出臉色越來越嚴肅，輕輕地揪了一下小毛頭的小鼻子："你就是院長的兒子，我一樣可以打你！"

這話小毛頭信：自己的家就住在操場旁邊的那排平房裏，如果不上幼兒園，他最喜歡的就是看這些消防員叔叔們訓練，高高的竹竿可以幫組他們像猴子似的爬上去，一根繩子就可以從一棟樓飛到另一棟樓，他聽過紅軍長征的故事，印象最深的就是飛奪瀘定橋，那些紅軍戰士可以在槍林彈雨中爬過只有十三根鐵鏈的瀘定橋，被說成是《西遊記》裏的天兵天將，而這些能夠飛檐走壁的消防隊員也是他心目中的天兵天將，而那個隊長叔叔就是他們的頭頭，他相信他是可以打自己屁股的，就把自己的小嘴閉得緊緊的。

消防車轉過兩個街頭，迎面就可以看見火場所在的位置：那個地方有一股股翻卷着、升騰着的濃煙滾滾，在被秋天的夕陽映照出美輪美奐的白雲飄飄的天空抹上一道不**的黑色，就像魔鬼被從寶瓶逃出來似的耀武揚威、驚心動魄，也像對這些堅定果斷、視死如歸的消防隊員下的一道戰書。不知火場是燃着了一戶深宅大院還是一家印刷廠，反正空中到處飄着越來越多的像蝴蝶一般、紙張燃盡以後的那種灰燼，由於距離太遠、由於天色還過於明亮，幾乎看不見火頭，那些濃煙里似乎狡猾的隱藏着某種邪惡的東西。

紅色的消防車毫無畏懼，帶着警報、帶着轟鳴向著火場奔去；再一轉彎，所有人就看見了那一股直衝雲霄的濃煙，那些消防隊員開始有了些興奮，有人還用手指給自己的隊友看。

"看見沒有？看樣子火還不小！"坐在駕駛室里原來焦急不安的絡腮鬍子男人似乎反而平靜了許多，從衣袋裏掏出煙盒、點燃一支香煙，深深的吸上一口，再吐出濃濃的煙霧；看了小布頭一眼，笑一笑，把煙頭喂到他的嘴邊："小毛頭，你怕不怕？想不想抽一口？"

小布頭在拚命點頭：看着越來越逼近的那一股從未見過的濃煙，他已經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怖，而看見一輛接一輛的消防車在不知害怕的拚命沖向火場，就越來越感到恐懼，他已經意識到他們所要去的那個火場並不是他和外婆所玩的救火遊戲那麼輕鬆，也已經知道這些消防隊員堅持訓練想要的做到的就是消滅那股濃煙，而那在他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就怕得要命；小布頭接着又在拚命搖頭：他爸爸是抽煙的，白天看不見，晚上在家裏趴在那張桌上辦公的時候就會一支接一支的抽煙，那種辛辣的煙草味常常嗆得人咳嗽，他不喜歡那種味道，也不知道再過上一些年，他也會和自己的一些哥們一樣學會吸煙。

不管他是點頭還是搖頭，消防車還是帶着呼嘯義無反顧的沖向火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