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警（1）

火警（1）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高個子中年男人從消防中隊值班室里衝出來，他大叫着："火警！"

他的話音未落，尖銳的警報聲在消防中隊寬敞的操場上響起，長長的車庫門口的一盞紅色的警燈也在同一時間閃出了觸目驚心的紅光：鮮紅、儼然是一團燃燒着的火焰。本來操場上很輕鬆和愉快的空氣在警鈴響起的那一瞬間似乎被壓縮、被切斷，變得異常緊張。四處響起了一片急促的腳步聲，正在夕陽映照的操場上和那個五六歲模樣的小毛頭在一起嬉笑玩耍的消防隊員一下子從臉上收斂了歡樂和愉悅，像離弦的*箭似的奔向自己的工作位置。

只有年幼的小毛頭瞪大了眼睛望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警報聲似乎越來越響，震動着那寧靜的天空中一大片火燒雲；那盞警燈也似乎在旋轉中越來越明亮，在人的心裏一閃一閃的。那些消防隊員就像變戲法似的在小毛頭的眼裏變出了厚厚的防火服和大大的頭盔，轉眼之間就穿戴好了，他們還是像箭似的沖向已經敞開車庫裏那一輛輛已經發出轟鳴的消防車。

"叔叔！"小毛頭叫住了一個正從他身邊跑過的消防隊員："你們要上哪裏去？"

"救火！"

年幼的小毛頭自然對於這個世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和興趣，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我也要去！"

"什麼？帶你去？"那個消防隊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斷然拒絕道："小毛頭，這不是上街，也不是逛公園，是去救火、去打仗！"

可是他無法理解，那個長得瘦瘦的卻顯得很精神，有着一雙大大的黑眼睛活潑好動的小毛頭對於他所說的救火和打仗更有興趣：外婆有時候也會從柴灶里夾出一兩根還沒燃盡的柴火放在門前的溝邊，讓愛動的小毛頭舀一小瓢水潑熄余火，指一指不遠處消防中隊的房屋："這就是消防隊的叔叔們做的救火！"而在他的印象中，端一個小凳、坐在操場上和大人們一起看的露天電影裏面那種硝煙瀰漫、炮聲隆隆、殺聲震天的場景就是打仗，他和自己的小夥伴在這座大院裏不知模仿電影裏的動作打過多少次仗，救火和打仗自然對他有着極大的吸引力，就一把抓住了那個消防隊員："我也要去救火，我也要去打仗！"

在那種火警就是命令、時間就是生命的緊要關頭，那個年輕的消防隊員懶得理睬小毛頭的請求，想要衝向已經集合待命的同伴那裏去，可是卻被那個小毛頭抱住了大腿，動彈不得，無奈之下，只得叫了一聲："隊長，小毛頭不鬆手！"

那個絡腮鬍子的高個子男人急急地走過來，一把就把那個小男孩從那個消防隊員身邊拉開："聽話，我們不是出去玩，我們是去救火！"

"我也要去救火！"小毛頭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他的動作很快，一把就又抓住了那個消防隊長的衣角："隊長叔叔知道的，我會很聽話的！"

小毛頭耍賴的時候，第一輛消防車已經從車庫裏沖了出來，呼嘯着在警報聲中衝上了大街；第二輛緊隨其後，那個頭髮自來卷、常常被自己的戰友叫做"老外"的司機從駕駛室里探出頭來："隊長，剛接到電話，那片板壁房的火勢……"

消防隊長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錶，又看了一眼那個依然不肯鬆手的小毛頭，情況緊急和火勢的蔓延都由不得他細想，更由不得他對那個年幼的小男孩做出他們所要從事的救火是一件爭分奪秒、和時間賽跑的工作，他們將要去打的那場仗會比電影裏所反映的更加危險的相關解釋，他終於屈服在自己男性堅強背後的那些疼愛上了，一把抓住小布頭的衣領，把他扔進消防車的駕駛室里，然後再把自己魁梧的身軀也塞了進去。

小布頭就和消防隊員一起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