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陸並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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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陸並進

12月4日,離開三亞港的第二十五軍先遣部隊分乘20艘大型運輸船,在南遣艦隊的護航下一路向南疾進。計劃的航行路線是,從起航到5日傍晚一直朝正南行駛,在法屬印度支那半島南方海面轉向西航,7日正午將航向急速改向西南,船隊一分為三直奔登陸地點。第五師團及軍司令部將在泰國境內的宋卡、北大年登陸,第十八師團佗美支隊的登陸點是馬來亞境內的軍事重鎮哥打巴魯。登陸預定時間為12月8日凌晨。

第二十五軍另一支主力部隊近衛師團選擇走陸路,他們將暫時劃歸飯田的第十五軍指揮,集結地點為法泰邊界南部。開戰日,該師團將越過邊界長驅而入直取曼谷,之後乘火車沿陸路南下,支援在前面攻擊前進的第五師團。

天氣異常炎熱,先遣部隊的官兵擠在讓人汗流浹背的底艙里備受煎熬。有些士兵取出了起航時發給大家的一本小冊子,它的頒發是經過參謀本部特別核准的,大約印發了4000本。小冊子作者就是大名鼎鼎的辻政信,冊子內容來源辻在台灣近一年的研究成果。這本名叫“作戰必讀”的小冊子在扉頁上寫道:“只要讀了這本小冊子——戰爭就可以打贏。”冊子裏詳細介紹了在熱帶叢林地帶的作戰技巧和注意事項,大多數官兵都是閱讀這本小冊子才知道在熱帶作戰的最初概念。書中向這些基層官兵講明,“我們將要進行的是一場偉大的解放運動”,目的是要去解救“被30萬白人殘暴統治的一億亞洲人”。

年末的中國南海雨多風大,登陸船隊航行中幾乎天天遇到壞天氣,海浪常常高達兩米以上,灰濛濛的天空和滔天巨浪導致海面上能見度極差。此情此景讓“香椎丸”上的山下竊喜。本次馬來亞登陸戰以偷襲為手段,這樣的天氣雖然會給航行和登陸帶來困難,但更易於隱蔽日軍的行動。“這樣的鬼天氣,估計連英軍的偵察機都懶得出來吧。”山下在心中暗暗思忖。

航程也非一帆風順。剛剛出發才兩天,為登陸船隊擔任前衛警戒的驅逐艦已經3次遇到外國商船。幸好發現得早,驅逐艦立即上前強令這些商船向西調整航線,沒有讓它們出現在運輸船隊的視野中。

山下顯然沒有南雲忠一那樣的好運氣。大戰在即,英軍已加強了中國南海以及馬來亞北部海域的空中巡邏。12月6日13時45分,在行進至金鷗角以南海域時,登陸船隊被從哥打巴魯機場起飛巡邏的一架澳大利亞皇家空軍“赫德森式”巡邏機發現,日軍偷襲登陸的企圖完全暴露。後來的事實證明,正是他們過早被發現,吸引了美英的視線,間接為北太平洋上的南雲艦隊提供掩護。

小澤立即下令,擊落空中出現的一切飛機。特設水上飛機母艦“神川丸”馬上起飛了一架零式水上偵察機。這個日軍飛行員還挺狡猾,他一邊搖晃着機翼,一邊朝相反方向飛行。英機見此情形,果真上當,在日機後邊緊追不捨。當兩機逐漸接近后,佯裝逃跑的日機以後座的機槍突然開火,可惜在打出幾串子彈后機槍卡殼。眼見中計的英機迅速向基地方向逃逸,但在途中還是被第三飛行集團的兩架九七式戰鬥機擊落,按常理這才是太平洋戰爭中第一個陣亡的盟軍士兵。在飛機被擊落之前,英軍飛行員已經向基地發出了電報,“發現大型護航運輸艦隊正往東行駛,顯然是開往泰國”。

儘管敵機已經被成功擊落,但山下斷定,這架飛機被擊落之前肯定已經將發現日軍船隊的消息發回了基地,他之前的好心情瞬間蹤影皆無。山下預料,肯定會有更多的偵察機出現在登陸船隊上空。他一面與小澤緊急商量對策,一面命令迅速向南方軍寺內壽一如實報告情況。

南方軍發往東京“預定在馬來亞登陸的我第二十五軍船隊可能已被敵人發現”的電報着實讓大本營心驚肉跳。參謀本部杉山元、田邊盛武等一眾大腕個個如坐針氈、焦慮萬分。讓他們頗為不解的是,之後英軍飛機沒有發起攻擊,陸地上的英軍似乎也沒有採取任何動作。

此時船隊距登陸地點還有一天多的航程。如果按原定航線繼續向登陸點前進,勢必馬上暴露日軍的作戰意圖。首先英軍可能派出航空兵對登陸船隊率先實施攻擊,其次他們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做出積極反應,將兵力提前越過邊界推進至登陸點附近嚴陣以待,日軍在登陸時勢必遭到英軍的阻擊。山下的擔心正是英軍預先設計的“鬥牛士計劃”——當然山下肯定不知道這個把他當成“牛”的計劃名字。無奈之下,山下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他命令船隊在駛到金鷗角西南時突然轉向西北駛進暹羅灣,做出一副全力開往泰國的架勢。這一聲東擊西的妙招,還真就騙過了英國人。

早在12月5日清晨,迪爾總參謀長已經向遠東司令官波帕姆上將發去了一紙電令,授權在發生以下兩種情況時,遠東司令部可以不報經倫敦同意即可自主決定是否啟動“鬥牛士計劃”:一、發現日本艦隊和運輸船隊向克拉地峽或馬來半島方向航行時;二、日本軍隊以任何方式進入泰國時。

來自倫敦的電令讓波帕姆進退兩難,難就難在對時機的把握。如果火候掌握不好,英軍搶在日本人之前進入泰國,不僅會給大英帝國的聲譽帶來不可挽回的負面影響,也勢必引發英日戰爭,進一步誘發美日戰爭和全球戰爭,那樣的話,他波帕姆可就成了歷史的罪人。當天晚上,英國駐泰國公使克羅斯比公爵——他已經在泰國生活了30年——發自曼谷的一封電報更使波帕姆舉棋不定。電報里克羅斯比說:“看在上帝的分兒上,請不要讓不列顛的軍隊侵佔泰國的一英寸土地,以免給予日本發動進攻的借口。直到日本人發起第一次攻擊為止。”其言行與其說是紳士,不如說是迂腐。

不久,前方偵察機發來了發現日軍登陸船隊的消息,波帕姆上將迅速將這一消息發往倫敦,大驚失色的丘吉爾立即召集參謀長緊急會議研究對策。對於日軍的意圖,與會眾人紛紛發表“高見”,最終大家一致認為:“現在還不能斷定,它們是開往曼谷、克拉半島,還是僅僅巡航一圈嚇唬嚇唬完事。”——這屁簡直跟沒放一樣。英國人和美國人一樣,認為自己絕對不能開第一槍。在他們的潛意識中,還是認為日本人可能不敢對英國人動手。開了不短時間的會議最後只決定了一件事:命令遠東英軍部隊全體處於戰鬥戒備狀態。

坐卧不安的波帕姆叫來了帕西瓦爾,兩人又找來了剛剛從馬尼拉回來不久的菲利普斯中將。此時恰好是晚飯時間,三人邊悠閑地喝着白葡萄酒,邊討論“鬥牛士計劃”的執行問題。這時又有新情報傳來,日軍的登陸船隊已經轉向西北駛往泰國。

菲利普斯認為,日本人雖然暫時轉向泰國,但他們在泰國登陸之後南下攻擊馬來亞的意圖已非常明顯,應該立即啟動“鬥牛士計劃”。這時波帕姆再次接到了克羅斯比公使的電報,稱他已經接到了準確的消息,日本人很可能是通過佯動誘惑英國人首先進入泰國,以此為借口,將本來就首鼠兩端的鑾披汶·頌堪政權拉入日本人的懷抱。克羅斯比強調說,入侵泰國不僅在法理上說不通,還將釀成嚴肅的政治事件。

正像英國《每日電訊報》記者莫里遜描述的那樣,英馬來軍司令官帕西瓦爾中將是個遇到問題“首先考慮困難”的人。況且在他看來,他提到的那些困難都是絕對無法克服的。帕西瓦爾指出,目前駐馬來亞北部的英軍推進到宋卡和北大年兩個港口,至少需要36個小時。而根據偵察機報告的日軍位置,日軍到達那裏只需要33個小時就可以了。如果後於日軍趕到那裏,那些缺乏重武器的英軍恰好成為日軍坦克的犧牲品,他建議避免這種百害而無一益的兵力消耗。換句話說,現在就是啟動“鬥牛士計劃”也已經晚了。

難道就不會抓緊時間急行軍搶回那3個小時嗎?日軍的海上航行和登陸就一定順利嗎?即使雙方迎頭碰上,在船上顛簸了數天的日軍就一定能佔得上風嗎?沒有人會回答老酒的這些疑問。

既然如此,那乾脆死豬不怕開水燙,大家聽天由命回去洗洗睡了吧。最後吸着雪茄煙的波帕姆上將一錘定音,放棄執行“鬥牛士計劃”。

接下來,波帕姆滿懷深情地對帕西瓦爾說:“將軍,回顧我大英帝國的光榮歷史,可以發現一個極為突出的特徵。即我大英帝國對於野蠻人且不必說,對於強大的敵人一定要和強大的盟國合作才能取得勝利,因為我們單獨的力量是不夠的。目前,我們最強大的同盟國美國還在舉棋不定,如果搞錯時機發動‘鬥牛士計劃’,就要成為不忠於我們祖國的錯誤戰略行為。”帕西瓦爾對此頗以為然,連連稱“高見”。

隨後,波帕姆根據倫敦的指示簽發了命令:英印第十一師立即前出至邊界地區,所有部隊進入臨戰狀態,增加對暹羅灣上空的飛行偵察次數。

稍晚一些時候,一架皇家空軍的巡邏機再次發來報告,日本龐大的船隊距離宋卡已不到160公里。但是三大司令官依然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取得戰爭主動權的先機就這樣白白喪失掉了。

你們洗洗睡了,山下可沒洗,也沒睡。他抓住了英國人猶豫不決的絕佳機會,虛晃一招的日軍登陸船隊在12月7日正午12時進入富國島西南,北緯9°25′、東經102°20′的“G”點時,山下突然下令所有船隻一齊向西南偏南方向轉向,整個船隊一分為三,分別駛向宋卡、北大年和哥打巴魯三大港口。運載軍司令部和第五師團主力的14艘運輸船登陸地是宋卡,安藤忠雄大佐步兵第四十二聯隊的3艘運輸船大約在午夜時轉向東南,預定在北大年登陸,駛向南方哥打巴魯的就是佗美支隊的另3艘運輸船。

氣候惡劣異常。暗夜裏,甲板上來回踱步的辻政信聽到了兩名軍官的對話:“要想在這樣波濤洶湧的海上登陸,簡直是大傻瓜。”甲板下面,當士兵想從辻政信的《作戰必讀》上尋找答案的時候,他們覺得一切擔心都沒有了。書上寫着:“即使浪大水深,有了救生衣就很安全。假若水沒過了你的頭頂,浪也會把你衝到岸上。”——原來登陸作戰竟然如此簡單啊!

準確地說,打響太平洋戰爭第一槍的地點不是珍珠港,而是第十八師團佗美支隊的登陸點哥打巴魯。這裏距日軍位於西貢的空軍基地較遠,短航程的戰鬥機不足以為船隊提供護航,事實上突擊登陸是在無空中掩護的情況下進行的。海軍負責護航的是橋本信太郎少將的第一護衛艦隊,有輕巡洋艦“川內”號和4艘驅逐艦。在大本營最初制訂的作戰計劃中,哥打巴魯並不在首批登陸地點之列。為此,辻政信多次親自涉險,深入馬來亞腹地實施偵察。在經過多次空中拍照后,辻政信認為,如果開戰之初不對該地加以佔領,則位於此處航空基地的英軍飛機將對北方兩大登陸地點的安全造成致命威脅。為了徵得東京的首肯,辻政信還特意請出了他在諾門坎戰役時的老搭檔、參謀本部作戰課課長服部卓四郎大佐出馬遊說,參謀本部最終採納了辻政信的建議。

12月7日23時30分,第十八師團第二十三旅團旅團長佗美浩已經可以從運輸艦上看見哥打巴魯市內的萬家燈火。和珍珠港一樣,英國人和當地民眾沉浸在歡度周末的閑暇之中。誰也沒料到,日軍的登陸部隊已經偷偷潛入他們眼皮底下,正窺視着他們。

位於馬來亞境內的哥打巴魯距海岸線約2公里,是吉蘭丹省的省會。英國皇家空軍在該地建有裝備完善的機場。沿海岸丘陵地帶構築的炮兵射擊陣地、工事和碉堡,共同形成了較為完備的防禦體系。碉堡內架有72挺機槍,重炮、野戰炮、迫擊炮和機槍都提前標定了射界,形成了嚴密的遠近交叉火力網。前沿陣地佈滿了鐵絲網,還配有一個40輛裝甲車的反登陸機動預備隊。負責當地防衛的是英印軍第三師第八旅,有官兵近6000人。

天公依然不作美。入夜時分,海面上颳起了10級以上大風,驚濤駭浪拍擊着海岸也衝擊着船舷。如此風高浪急,登陸艇很難靠岸,稍不小心,就會船覆人亡。預定發起攻擊的時間已到,隨着佗美一聲令下,日軍士兵開始一個個手拉手艱難地從運輸艦往登陸艇上換乘,不少人被風浪吹落到海中。12月8日1時30分,第一批日軍登陸艇向岸上衝去。同一時刻,在位於8300公里之遙的珍珠港以北海域的那6艘航母上,南雲艦隊的第一波攻擊機群正準備起飛。

颶風導致日軍的登陸艇偏離標定登陸點2000米,正好直衝到英軍防守主陣地面前。英軍海岸觀察哨很快發現了來自海面上的敵軍,海岸陣地上立即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眼見行蹤已經暴露,日軍立即改偷襲為強攻。坐鎮“川內”號的橋本立即下令,5艘戰艦對英軍海岸防禦陣地進行炮擊,英軍的各型火炮馬上進行反擊。剎那間,雙方炮彈劃破夜空,急風驟雨般落在相對的目標上。日軍登陸艇四周立即掀起更高的巨浪,當即有大批士兵被打落水中,有些炮彈直接落在登陸艇上,導致艇覆人亡。

第一先鋒梯隊是第五十六聯隊數井孝雄少佐率領的第一大隊,眼見形勢不妙的數井急令士兵棄艇泅水登陸,率先垂範游上了海岸。剛剛踏上海灘的日軍士兵立即被碉堡里射來的機槍火力死死壓住。眼見攻擊受挫,數井瘋狂跳起來沖向鐵絲網,揮舞軍刀在上邊砍開了一個缺口,然後帶領數名士兵,幾乎衝到了英軍的碉堡跟前。一排子彈掃射過來,數井身上彈洞如網,一命嗚呼。在英軍碉堡和防禦陣地中投出的大批手榴彈攻擊下,衝上灘頭的日軍突擊隊傷亡過半,第一波攻擊宣告失敗!

那些沒來得及上岸的士兵只好退回海里去,半潛入水中,不敢讓腦袋露出水面太多,以免成為英軍狙擊手的靶子。駐哥打巴魯空軍基地的“哈得遜式”轟炸機奉命對日軍的登陸船隊進行攻擊。英軍飛機投下了照明彈,將附近海面照得如同白晝。這些飛機在投彈掃射的同時還在日軍運輸船的上空盤旋,為海岸炮兵指示目標。很快,大型運輸艦“淡路山”號中彈起火,火光同時又映照得四周一片通明,其燃燒的巨大艦體成為英軍炮火集中打擊的目標。在先後中彈16發后,船體中央發生了劇烈爆炸並最終沉入海底。這是日軍在太平洋戰爭中沉沒的第一艘大型艦船。船上殘存的日軍士兵紛紛縱身跳入大海,拚命向岸邊或附近的艦船游去。

見到熊熊燃燒的“淡路山”號已沒有什麼攻擊價值,英軍飛機和岸炮便轉而向另外兩艘運輸船開火,“綾戶山”號和“佐倉”號先後被重創。眼看局面危急的佗美浩決定暫時停止後續卸載,命重傷但還能航行的兩艘運輸艦快速向北大年方向暫避。

戰場上的消息讓遠在東京的那些高官個個揪心不已。聯合艦隊參謀長宇垣纏在《戰藻錄》中這樣寫道:“已經收到馬來亞方面成功登陸的消息,但是最重要的哥打巴魯方向很奇怪,似乎是因為遭遇到敵人的猛烈炮火而暫時退避。這是最讓人擔心的問題。”

儘管護航艦隊的艦炮無法完全壓制英軍的海岸炮火,但其密集的高射炮還是很快擊落了7架英軍飛機。在岸上,陷入危機的日軍第一、第二登陸突擊隊殘部仍在殊死搏殺。先頭部隊在灘頭快速挖出了一些散兵坑,那些已經下水的日軍士兵則不顧死活拚命泅水上岸。佗美浩帶着第二大隊登陸,看到戰況不利,親自揮舞軍刀帶領突擊隊衝鋒,第二大隊大隊長中村光次郎少佐也在衝鋒中飲彈身亡。英軍火力熾烈,日軍用鋼盔挖沙從下邊爬過穿越鐵絲網,逐漸接近英軍碉堡。天色微明時分,一個日軍工兵不要命地用身體堵住了一座地堡的射擊孔。就在他被打成篩子的同時,他的同伴尋隙用手榴彈炸毀了地堡。日軍士氣大振,一些士兵甚至在船上就脫掉了鞋子,赤着腳翻越了鐵絲網。日軍不要命地殊死攻擊,逐漸突破了英軍的海岸防線。

隨着登岸士兵不斷增多,日軍逐漸積聚起了更大的攻擊力量,偏偏他們的對手又是一群戰力不強的印度兵。戰場形勢逐漸向著對日軍有利的方向發展,灘頭陣地在日軍的頑強攻擊下不斷擴大。經過4個小時激戰,日軍終於從海灘向縱深推進了1500米,獲得一個堅固的橋頭堡。

因為找不到能夠掛上電線的樹木,兩個日軍通信兵,一個叫山崎,一個叫檀,直接用手拉起電線站在那裏,形成一道“人肉天線”。他們同時成了英軍絕佳的射擊目標,檀很快就被打倒,山崎的右手也被打中,但是他迅速把電線換到左手上。一名衛生兵欲上前給他包紮傷口,被他大聲喝退。看到這令人恐怖的一幕,那些難以置信的印度士兵竟然忘記了射擊——這他媽還是人嗎?醒過神后,他們立即扔下武器,轉身就跑!

海軍緊盯珍珠港,陸軍瞪着馬來亞。12月8日黎明時分,焦急中的大本營首先收到山下奉文發自南方的報捷電文:“8日4時我軍奇襲登陸成功!”接着又陸續收到夏威夷、菲律賓方面發來的告捷電報,眾人大喜過望。

剛剛站穩腳跟的佗美浩立即命令日軍以最快速度向哥打巴魯的英軍機場攻擊前進。通往空軍基地的道路上佈滿了地雷,日軍士兵毫不猶豫地用身體在雷區里滾動,為後續部隊的前進開闢通路。8日中午剛過,從法屬印度支那半島南部飛來的日軍轟炸機開始輪番轟炸並掃射哥打巴魯機場。那些日軍飛行員刻意不去破壞機場跑道,他們清楚這一機場很快就將歸自己使用。

16時左右,謠傳日軍的先鋒部隊已經抵達機場周圍。前線潰兵帶回的都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那些日本人似乎刀槍不入,就算渾身是血,也會無所畏懼地繼續衝鋒。機場的印度守軍頓時驚慌起來,準備撤退。日落時分,日軍對機場發起進攻,試圖利用夜戰的優勢奪取機場。到了20時,冒着滂沱大雨的日軍攻入機場一角。英軍基地人員開始放火燒毀辦公大樓和大多數倉庫,倉促之中竟忘記了銷毀庫存的炸彈和燃料,也沒有破壞機場跑道。午夜時分,哥打巴魯機場已落入日軍之手。哥打巴魯鎮到了12月9日14時完全被日軍攻佔。此役日軍共繳獲野炮27門、輕重機槍73挺、飛機7架、汽車及卡車157輛、鐵路車廂33節,其他彈藥和糧秣無數。付出的代價是陣亡320人、傷538人——這是馬來亞戰役中最慘烈的戰鬥之一。

按照絕對時間計算,佗美支隊對哥打巴魯的進攻要早於淵田美津雄第一波攻擊機群對珍珠港的攻擊近2個小時,但通常我們仍然將日軍襲擊珍珠港作為太平洋戰爭的開端。主要原因在於,襲擊珍珠港的作戰不管是規模還是影響,都遠遠大於哥打巴魯的登陸作戰,它直接引發了美國的參戰,而太平洋戰爭的主題是美日爭霸。此外,珍珠港位於國際日期變更線以東,馬來亞與夏威夷有着6個小時的時差,哥打巴魯登陸戰即使從佗美支隊到達附近海域的12月7日晚上11時45分算起,也比珍珠港落下第一顆炸彈的12月7日早上7時55分要晚。通常對於歷史事件的記載都是按照當地時間來計算的,所以說將珍珠港事件排在前面也並非毫無道理。

儘管失去了第一的地位,但哥打巴魯登陸作戰同樣具有偉大的歷史意義,它預示着大英帝國的全球殖民統治從此開始解體。英國史學家詹姆斯·李薩在所著的《新加坡》中寫道:“在那個夜晚,古老殖民帝國的大動脈被切開了——長達數世紀的支配和法律,化作鮮血噴發了出來,那個傷口永遠也不會再癒合。”

太平洋戰爭之前,遠東地區沒有淪為歐美殖民地的獨立國家只有三個,就是中國、日本和泰國。這三個國家能夠一直保持獨立地位,用一句比較流行的話就是,“中國太大,日本太強,泰國很巧”。這個“巧”字是說,泰國能夠充分利用西方列強之間的利害關係,巧妙地在夾縫中求得生存。一個最明顯的例子,當初國際聯盟因為日本侵略中國東北,就《李頓調查報告》進行表決時,唯一投棄權票的就是泰國,分明是誰都不想也不敢得罪。1940年6月和1941年7月,日本先後進駐法屬印度支那北部和南部之後,其稱霸遠東的野心昭然若揭。下一步日軍的進攻方向不管是馬來亞還是緬甸,都必須假道泰國,對此,夾在中間的泰國是左右為難。強大且蠻不講理的日本肯定是得罪不起的,說不定人家還會假途滅虢,順便把咱給收拾掉。但是英美同樣不能得罪,泰國的鑾披汶·頌堪政府就這樣在糾結中始終搖擺不定。

法國敗降之後,泰國也曾痛打落水狗,發動了與法屬印度支那之間的戰爭,理由是收回朱拉隆功大帝時代多次被法國人非法佔有的領土,小規模的戰爭結果是,陸軍泰國勝,海軍法國勝。1941年2月,日本趁機居間積極斡旋,暗地裏卻拉偏架,向著泰國。結果是1941年3月11日,泰法雙方在東京簽訂了協定,把老撾和柬埔寨的一部分領土移交給了泰國,等於泰國在日本人的幫助下佔了大便宜,日本也藉此擴大了自己在東南亞的影響。自此,泰國開始慢慢倒向了日本。

一貫飛揚跋扈的日本可沒有大英帝國那樣文明。戰前御前會議和內閣與大本營聯絡會議早已對泰國問題進行過多次研究。最後的決定非常簡單:你若聽話,那還則罷了;不聽話,連你也一起幹掉,大不了在泰國再找一個“汪精衛”。前線戰機稍縱即逝,為了避免來回發電貽誤戰機,東京竟然將處理與泰國的相關事宜委託南方軍司令官寺內全權處理。這下可夠泰國人喝一壺的了。

12月7日下午,日本駐泰國大使坪上貞二突然向泰國政府發出最後通牒:為了方便日本陸軍進攻英屬馬來亞和緬甸等地,請允許日本軍隊進駐泰國。同時要求泰國政府必須在12月8日零時之前做出明確答覆。通牒最後聲明:不管泰方同意與否,日方取道泰國攻打馬來亞和緬甸的計劃不會改變。其時,泰國總理大臣鑾披汶·頌堪外巡未歸,當時在曼谷的泰國外交大臣斷然拒絕了日本的無理要求。

相比起外交官的扭扭捏捏,寺內可沒那麼紳士。12月8日凌晨3時30分,眼看泰國遲遲不予答應,寺內斷然下令:駐紮在法泰邊境的各路日軍強行進入泰國。接到命令之後,暫時劃歸飯田第十五軍指揮的近衛師團立即快速越過邊界,先鋒部隊第五聯隊於12月9日拂曉進抵曼谷近郊。這個第五聯隊的聯隊長大家可能還記得,他就是跟着野村吉三郎大使赴美談判的“科學家特工”岩畔豪雄大佐,因為回國后反對日本對美開戰,被東條貶謫至此。與此同時,近衛師團的另一支隊伍——吉田支隊於同日黎明在泰國邦波海岸登陸,先於師團主力進入曼谷。途中兩路日軍雖與泰國武裝部隊發生了零星交火,但聞訊很快回到曼谷的總理大臣鑾披汶,迅速與日方達成了停戰妥協。上午9時,鑾披汶下令泰國各地守軍停止抵抗。

回頭再來看看山下親自率領的主力部隊。12月8日0時左右,宋卡港口燈塔上的青白色燈光已經映入山下的眼帘,這證明敵人並沒有警覺,依然留下了燈塔為日軍的登陸導航。日軍戰前的情報準確無誤,泰國軍隊在這一海岸並未派駐一兵一卒。3時左右,日軍士兵開始涉水上岸。高達1.5~2米的大浪導致登陸活動極其困難,登陸作業遠遠超過了預定時間。可以想像,如果英軍提前實施“鬥牛士計劃”,這裏除了巨浪翻滾之外,還將有彈雨如注,山下就絕沒有如此瀟洒,勝似閑庭信步了。凌晨4時10分在宋卡、4時30分在北大年,第五師團兩路部隊未放一槍一彈順利完成登陸。山下隨同第二批登陸部隊一起踏上了馬來亞的土地。

率先登上宋卡海灘的當然是那個“婚禮要當新郎,葬禮要當屍體”的辻政信。剛剛踏上灘頭的辻政信所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處尋找日本駐泰國宋卡領事館的接應人員。之前辻政信早已安排陸軍的中曾根少佐以領事館工作人員的身份進入宋卡,負責登陸部隊的接應。頭天晚上,辻政信已經提前向領事館發出電報,要求中曾根在8日凌晨到岸邊接應。預定時間早已過了,怎麼連根人毛都沒看見?無奈之下,辻政信只好帶着幾個人沿海灘向前推進。他們抓到了一個拉黃包車的車夫,一個面色黝黑的泰國人。

怒氣沖沖的辻政信在暗夜中驅車進城,很快便來到了日本領事館。一陣猛烈的敲門連同犬吠聲,總算把領事館的人給叫醒了。肥頭大耳的勝野領事睡眼矇矓地從門內探出頭來,他的嘴巴里充滿了一種熟柿子的氣味,可能頭天晚上的酒喝得太盡興了。領事驚訝地叫道:“啊!怎麼是皇軍?”跟在他身後的中曾根同樣在揉着眼睛。原來他們之前接到了外務省的指示,要求提前銷毀密碼本和重要文件。密碼本燒得早了一點,沒能把辻政信最後通知登陸確切時間並要求接應的密電給譯出來。

憋了一肚子火的辻政信命令領事帶着他一起前往宋卡警察局。為了怕對方不聽勸說,還特意讓使館人員帶上了10萬元泰國幣。汽車在黑暗中來到了一處大鐵門,領事說“這就是警察局的前門”。一顆子彈突然飛來,打滅了一盞車前燈。“別打!”日軍翻譯喊道,“我們是大日本帝國皇軍,同我們一起去打英國人吧!”對方的回答是更多的子彈。

據辻政信後來回憶,三四十人在那裏密密麻麻亂放槍。子彈好像都是衝著肥頭大耳的領事而來,因為他穿的白色衣服在黑暗中特別顯眼。一發子彈擦過了辻政信的右臂,另一發在他的腰部與領事之間的空隙穿過。辻政信無奈,只好打開車門,伏倒在路旁的排水溝內,隱蔽起來。

聽到這邊傳來了密集的槍聲,一個大隊的日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帶隊的大隊長小林少佐恰好是辻政信陸軍大學的同學。剛剛登上陸地不到一分鐘的山下立刻下令,快速消滅泰軍所有的憲兵部隊。第五師團已登陸的部隊立即發起了快速攻擊,那些泰國警察當然不是精銳日軍的對手,宋卡警察局很快被日軍佔領。在極短的時間內,宋卡全城被日軍完全控制。不久之後,就傳來了泰國當局與日軍達成協議的消息,附近的泰國軍隊沒怎麼抵抗也全面停火了。

對於宋卡機場的佔領也未遇抵抗。到天亮的時候,日軍戰鬥機已經開始在到處都是積水的機場上降落了。

在稍南一點北大年登陸的,是第五師團安藤忠雄的步兵第四十二聯隊附炮兵一中隊和工兵一部,他們只遭遇了泰國警備部隊的輕微抵抗后便順利地控制了北大年,並迅速搶佔了北大年機場。

匆匆回到曼谷收拾殘局的泰國總理大臣,面對的是日軍大兵壓境的殘酷現實,鑾披汶已沒有任何迴旋餘地。加上他本來就屬於親日派,遂馬上決定徹底與日本人合作。12月21日,日本和泰國正式簽訂了攻守同盟條約。條約規定,泰國給予日本政治、經濟以及軍事上的全面支援,日本則支持泰國收復歷史上被英法侵佔的領土。

1942年1月25日,眼看日本步步緊逼、盟軍節節敗退的泰國政府,與時俱進地正式對美英宣戰,鑾披汶自任陸海空大元帥積極派兵參戰。在隨後的馬來亞戰役中,泰國也曾出動少許坦克部隊和自行車先遣隊配合日軍作戰。在後來的緬甸戰役中,泰國也派出兵力配合日軍進攻,最遠還到過雲南的騰衝,鑾披汶甚至還向重慶政府提出了領土要求。後來為了籠絡泰國人,日本於1943年7月15日宣佈將馬來亞北部的4個邦和2個緬甸撣邦划入泰國版圖,作為對泰國積極參戰的獎賞。但是戰後,泰國不得不把這些吃進去的肉原封不動地吐出來。

當時泰國駐美國大使社尼·巴莫堅決反對鑾披汶的親日政策,拒絕向美國政府遞交戰書,並立即在華盛頓宣佈建立“自由泰人運動”。這在戰爭後期以及戰後引發了一系列國際笑話。

隨着12月8日黎明的到來,陸軍第三飛行集團的轟炸機和戰鬥機傾巢而出,首要打擊目標是哥打巴魯和北馬來亞吉打省的英軍航空力量。數量和性能都大大佔優的日軍戰機很快就佔據了空中優勢,一系列大規模的空中攻勢使北馬來亞的英方航空兵部隊遭受重創。僅僅8日、9日兩天,日軍共擊落擊毀英軍飛機50餘架。這樣,在頭兩天作戰中,英軍的空中力量就已損失三分之一以上。眼看局勢危機,波帕姆上將立即下令馬來亞北部的空軍力量全部南撤,用於今后保衛新加坡的作戰。此舉等於拱手讓出了馬來亞北部的制空權。

不但如此,原來計劃從爪哇島前來支援的22架荷蘭飛機也停止了行動,理由是他們的飛行員之前沒有接受過夜間作戰訓練。

第十二飛行團青木武三少將在焦急地等待着登陸部隊佔領英軍機場的消息。9日上午9時,在沒有得到準確消息的情況下,青木命令第一飛行戰隊飛向宋卡上空,第十一飛行戰隊向北大年機場挺進。青木親自駕機在宋卡上空巡行后並未發現敵蹤,知道機場已被日軍攻佔,於是在上午11時10分率部毅然降落在宋卡機場。由於北大年機場浸水過多,所以第十一飛行戰隊隨後也在宋卡機場着陸。

日軍工程部隊迅速對佔領的機場進行整理。10日之後,陸續有更多的飛機進駐宋卡和北大年機場,日軍陸基航空兵的作戰半徑順利覆蓋了北馬來半島。

8日凌晨4時剛過,沉睡中的帕西瓦爾中將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電話里說:“國籍不明的飛機、可能是日本飛機侵入了新加坡上空,並在市內投下了炸彈。”

“這時已經用不着說‘可能’了,那無疑是日本飛機。”中將自言自語地放下聽筒,又急忙鑽進被窩裏去了。

隨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他迅速起身撥通了一個電話,鈴聲吵醒了同樣正在酣睡的新加坡總督。“咳,咳!我想你們一定會把這些矮子趕走的。”得知日本人已經來了時,昏昏欲睡的申頓·托馬斯爵士不耐煩地回敬了一句,然後打電話命令警察局長,兜捕當地的所有日本人。

轟炸新加坡的當然屬於那些同樣不甘寂寞的日海軍航空兵,也就是松永麾下的第二十二航空戰隊。因為陸軍航空兵腿短,暫時還夠不到這裏。8日凌晨4時落下來的炸彈打破了獅城的寧靜,也讓那些習慣了享受和娛樂的人們知曉無情的戰爭已經降臨。半小時前,戰鬥機作戰指揮室就接到報告說,離新加坡220公里發現了國籍不明的飛機。指揮室一再打電話給民防指揮部,那裏卻無人接聽。結果市內的明亮燈火就成了17架日軍遠程轟炸機尋找目標的最佳標誌。管電源總開關的人把鑰匙帶走了,四處都找不到他,在整個空襲過程中,市區的燈火一直在閃耀着。

有3架英軍戰鬥機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但是空軍司令部遲遲不下達起飛命令。理由是陸軍和空軍配合夜間防空訓練不夠,高射炮部隊很可能會誤傷到自己人的。

日軍的大多數炸彈投在了唐人街,炸死61人,炸傷133人,大部分是華裔商人和錫克族的守夜人。唯一做出反應的是樟宜海軍基地,那裏的高射炮進行了反擊,“威爾斯親王”號和“反擊”號也開炮射擊。但是沒有任何一架日軍飛機被擊落,全部安全返回了西貢基地。9日下午,日軍再次出動,轟炸和掃射了位於馬來半島中部的關丹機場。

日軍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取得制空權,除了自身的優勢之外,還在於英軍內部中出現了姦細。皇家空軍第六十二中隊中隊長佰翠·漢南上校戰前被日本人成功收買,成為頗為罕見的“英奸”。他不但向日軍提供了馬來亞北部英國空軍的詳細部署情況,還在日機攻擊時積極為日軍指示攻擊目標。12月10日,漢南被英軍拘捕帶到新加坡。1942年2月13日,在新加坡淪陷之前兩天,漢南被英國憲兵帶入新加坡市中心示眾,之後被帶到海邊處決,屍體拋入海中餵魚。

8日上午9時45分,位於新加坡英軍司令部的帕西瓦爾中將皺着眉頭,好像頭晚沒睡好。他手中拿着一張剛剛發行的《海峽時報》。副官送來一封加急電報,報告日軍已在泰國的宋卡、北大年登陸和馬來亞的哥打巴魯三地登陸。中將隨即來到了波帕姆上將的辦公室。波帕姆有點意興索然地告訴帕西瓦爾:“‘鬥牛士計劃’好像不行了啊!”雙方於是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帕西瓦爾說:“將軍,我相信當務之急是要求我軍官兵和市民沉着,並迅速提升我們的士氣。”

波帕姆上將對此深表贊同。於是針對新加坡遭襲后可能出現的恐慌,兩人聯名發佈了一份措辭華麗的安民通告:“我們已做好準備。我們早有警覺,有備無患,我們充滿信心。我們防禦鞏固,武器精良。敵軍何足懼?日本連年肆無忌憚地進攻中國,已筋疲力盡。信心與決心,膽識與為事業獻身的精神,必將鼓舞我們軍隊中的每一個戰士。至於市民們,無論是馬來人、華人、印度人或緬甸人,我們期望你們發揚東方人固有的美德——耐心、堅韌與冷靜。這個美德必將有助於將士們取得最後和徹底的勝利!”

因為同時要翻譯成馬來文和中文,所以這份通報早在8個月之前就已經擬好,現在改都不用改就可以發表,真是未雨綢繆啊!——這個通告後來被史家稱為“史無前例的充滿錯誤判斷的文件”。

同日的《海峽時報》上還登載了歌曲《馬來亞新進行曲》:

英國人哪,馬來人哪,並肩一起保衛我們的國土吧!自由的兄弟,勇敢的戰友,我們的陣地,已經準備好了。起來吧,馬來亞的民眾。來吧,婦女們也排進戰列,含笑走向我們的崗位。這道路是勝利的道路!

對面的山下和辻政信沒唱歌也沒喊口號——現在沒到唱歌的時候,他們只知道埋頭前進!到12月10日清晨,日軍第五師團主力已轉入西海岸越過泰馬邊境,進入到吉打省境內,東路的佗美支隊也從哥打巴魯出發,向著關丹方向攻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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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戰爭三:不宣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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