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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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張臉實在太過恐怖,食客們齊齊尖叫,倉皇起身,撞翻了桌子,碟、碗、酒罈碎了一地,一時間湯汁淋漓,酒水四濺。大家也不顧得疼,踩着滿地碎碴子往門外跑。
“吃了陰宴,看了陰戲,已是半個陰人,還想走出這個院子?”酒娘眼中閃過一絲殺機,聲音依舊輕柔好聽,“你們很快就會記起千年前如何對待杏花村,繼續看吧。”
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雙腳快似風火輪,推開眾人率先衝到門口,一看就是“廣場舞生龍活虎,公交車渾身是病”的行家。當她跨出院門,鞋底閃出烙鐵般的灼紅,“滋滋”地冒着黑煙,焦臭撲鼻。
老太太慘叫一聲摔倒在地,鞋底像貼膏藥粘在地面,露出燙得焦黑,血肉糜爛的腳底板。
酒娘柳眉微挑,眉角掛着一絲煞氣:“劉大媽,您還是好好地看戲吧。再往外走幾步,整隻腳都保不住喲。”
老太太捧着腳哀嚎:“我不是什麼劉大媽,你認錯人了。我……我叫張淑蘭。”
酒娘再沒搭理她,很優雅地攏着額前劉海:“請各位回座。”
食客們遲疑地看看門外,望望酒娘,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酒娘莞爾一笑,雙手伸到腦後。輕微的“刺啦”聲響起,頭皮連帶頭髮慢慢撕開,額頭正中裂開一道連着細密肉絲的縫隙,從雙眉順着鼻樑一直延伸到嘴唇。
那張臉滿是暗紅色的肌肉,一條條如同蚯蚓般粗細,嘴角更是裂到耳根,巨大的牙床上下開合,“呼呼”漏風。
酒娘抬起那張恐怖的臉,沒有眼皮的眼球幾乎突出眼眶,環視眾食客:“世間都以美為榮,殊不知你們看到的美貌,只是一張臭皮囊而已。可笑,可嘆!”
“啊!我見過她!我見過這個場景……”人群中一個穿着性感,畫著濃妝的漂亮女子失聲喊道,“我在夢裏見過,咱們……咱們都死了!”
寫了這麼多,其實就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
我驚得手心滿是汗水,女子的驚呼更是讓我想起很久以前做過的一個夢境,許多隱藏在記憶里的暗線,漸漸明朗,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