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六
朦朧間,有人托起我的脖子,撬開嘴灌了微苦的液體。入喉甘甜,一股暖意從丹田升起,四肢百骸透着極度疲勞熟睡蘇醒后的微微酸意。
我睜開眼睛,一個裸女端着簡陋的木盆用樹皮蘸着水擦着我的胸口,見我醒了,裸女面露喜色,眨着漂亮的眼睛,張嘴說了一串我根本聽不懂的話。
裸女也知道我聽不懂,雙手摁着我的肩膀示意繼續休息,胸膛幾乎頂着我的鼻子。我聞到夾着草藥味道的少女體香,眼睛更是沒地兒擱,正尷尬着不知道該怎麼辦,月餅從外頭貓腰進來又扭頭就往外走:“不好意思,我什麼都沒看見。”
裸女臉一紅,深深看了我一眼,端着臉盤慌慌張張一路小跑出去了。我這才想起,我們倆被老頭兩槍打中要害,怎麼又活了?說來奇怪,腦子比平時靈活了不少,我立刻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個漂亮的裸女好像能聽懂月餅說話!”
我摸摸胸口,哪裏還有什麼槍傷?月餅盤腿坐在篝火旁,添了兩段松枝,火勢旺盛,我才看清居然是在一個狹小的山洞裏。
“月餅,敢問這是在天堂?”
“你家天堂建在山洞裏。”
“總不能是地獄吧。要是地獄有這裸體美女跪式服務,估計世界上沒好人了。”
“南瓜,你丫明知道咱好端端活着,裝什麼憨厚樸實呢?我也剛醒沒多一會兒,跟我出來,有好玩的。”
我“哈哈”一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只要人都好端端活着,那就不要糾結人生,否則多累。
出了山洞,我四處看着,應該是白樺林深處,裸女們早沒了蹤跡,月餅走到一株一人粗細的樹前,搬開靠着樹根的大石,露出暗洞,跳了進去。我也沒猶豫,跟着跳進洞裏。眼前豁然一亮,我才發現不對,身處半空且不說,距離洞底起碼有三五米距離。
月餅抓着根蔓藤哭笑不得:“南瓜,衝動是魔鬼。”
“我是太相信你!”我半空中撂了句話,蜷膝收腹,腳一落地就勢翻滾,撞到岩壁化解墜力。月餅慢悠悠爬了下來:“身手不錯!”
我扶着岩壁剛要起身,沒曾想壁面光滑無比,差點又摔倒。岩壁透着幽幽綠光,翠綠的如同一汪碧潭。我摸了摸,光滑細膩,油脂豐潤,竟是一整塊巨型玉石!
“這個洞是尋着玉脈鑿出來的。要是讓世人知道,一年就能挖空。”月餅往洞深處走去,“一會兒看見什麼別大驚小怪。”
我看丫狀態優哉游哉,也不像是有什麼危險,就沒當回事兒,一路賞玉溜達着。
轉過一個彎,我摸着玉壁心裏嘆着自然神奇,突然看到一群人或遠或近,封在玉石裏面。仔細一看,這群人保持着走路姿勢,身旁微微盪起玉紋,就像是在水中行走。最近的那個人距離玉壁也就半米距離,我看得真切,那人比我稍矮,大約一米八左右,光禿禿的腦袋又大又圓,沒有五官,只在鼻樑位置豎著裂開的縫隙。腦袋下面沒有脖子,直接和近乎一米寬的肩膀連接,雙手分出四個關節,垂直過膝。手指起碼有正常人兩根手指長短,指端長着圓圓的肉球。雙腿很短,還不及我小腿長,腳更像是兩隻肉蹼,又扁又平。
我湊着臉貼壁觀察,那人的鼻樑裂縫中鑽出一條長滿倒刺類似於喇叭花的玩意兒,對着我“噗”就是一口,噴出翠綠色液體。我急忙往後一躲,才想起還隔着層玉石。液體在玉石裏面很快凝結,又留下一圈圈水紋狀的玉痕。
“異形?外星人?”我大感興趣,手頭要是有工具,我非把他鑿出來弄個明白。
“你當自己是衛斯理啊。”月餅的聲音在玉石隧道回蕩,“他們是玉蛹。趕緊過來,參母等着咱們呢。”
我本來還想趁着沒人看見敲塊玉石回去做成墜子掛脖子養着,順着月餅聲音一看才心說慚愧。第一次見到這麼無瑕的玉石,又看到玉蛹,眼睛裏沒有別的東西,這會兒才發現透明度極高的玉石對面,一男一女正端端正正坐着。相貌都異常英俊美麗,女子銀白色長發覆蓋著身體,正是我昏迷前見到的那對男女。
不消說,女人應該就是參母。
月餅先我幾步,雙手合十鞠躬坐下,我連忙轉過彎,依葫蘆畫瓢行了禮盤腿坐好。
近看男女兩人,更是完美的驚心動魄。男子髮長及腰,濃眉長眼,鼻樑高挺,顴骨稜角分明,緊抿的嘴唇襯着微微上翹的下巴,剛毅而不失柔和。女子的銀髮幾乎發光,細長的柳葉眉居然也是銀色,眼眸是柔軟的淡白色,秀挺的鼻子恰到好處的勾勒出整張臉柔美嬌媚的輪廓,微紅的嘴唇輕啟,珍珠般璀璨的牙齒差點晃瞎我的眼。
我一時間產生錯覺:這兩個人一定是仙子。
我和月餅長得雖然不及整容后的韓國男子天團,模樣也說得過去,在這兩人面前,我竟然心生慚愧,自己的凡塵俗體玷污了這麼神潔之地。
男子微笑着,沙沙的磁性聲音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謝謝你們,沒有傷害我們的兩個孩子。這是我的愛人,她沒有名字,你叫她參母就好。”男子說話時,參母專註的看着男子,甜蜜的笑着。我想起一句話:愛情,就是無論你在做什麼,總有一個人,始終默默地關注你。
“那個老人家是我父親,我叫……”(請原諒我隱去了男子的名字,因為這件事情太過震撼。如果寫出來,造成的影響根本無法預測。)
我“啊”的站起身,後退了幾步,指着男子大口喘着氣!月餅看來是早已知道:“我已經答應,保守秘密。”
我努力調整着呼吸平復着心情。二十多年前,國內有一對著名的野外生物學家、探險家父子組合,深入許多常人根本無法到達的絕境探險還能全身而退,在國際業界名噪一時。
甚至有學者說過:“只要細菌能生存的地方,他們父子就能生存。”
這對名噪一時的父子,挑戰這座雪山時卻神秘失蹤。搜索隊在老林深處發現荒棄已久的營地,沒有野獸攻擊的痕迹。帳篷里留有一張紙條:“我回來了。”經過筆跡鑒定,是兒子所寫。這一事件成了人類近代探險史著名的未解之謎。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了他們!
“坐吧,剛才我和你的心情一樣。”月餅說道。
“這件事很複雜,我慢慢講給你們聽。”男子握着參母的手,參母靠着男子肩膀,銀髮入月光鉸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