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八後腦一陣鑽心的劇痛,我勉強睜開眼睛,只看到眼前一堆白影晃來晃去,強烈的暈眩感讓我忍不住胃裏的噁心,張嘴吐了出來。
噪雜的聲音裏面帶着急惶,我覺得臂彎處一陣冰涼,全身放鬆,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後腦已經不在疼痛,只是木木的發麻。我覺得喉嚨乾裂得如同火燒,四肢百骸針扎一樣疼痛,一個帶着白口罩的女護士急忙按住我肩膀,示意不要起來,又拿着棉棒蘸着水,塗抹着我的嘴唇。
清水的涼爽讓我心裏面舒服了不少,我看到渾身纏繞的繃帶和手背上插得針頭,才明白是在醫院裏。
我使勁想為什麼會在醫院裏,可是越想越頭疼,竟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唯一的印象就是我在國內上了飛機,要到泰國留學,剩下的記憶一片空白。
我現在是在哪裏?我失憶了?
護士對我說了幾句話,我沒有聽懂,不過從她發音的聲調來判斷,我現在是在泰國的某家醫院裏。
我已經來到泰國了么?為什麼我一點印象沒有?想到這裏,我恐慌地坐起來,雙手胡亂揮舞着。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進來幾個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中間身材不高,皮膚黝黑的警察對我說道:“請保持冷靜!”
“我……我怎麼了?”我努力回憶,卻是越想越頭疼。
“您在去清邁的路上,所乘坐的大巴出現了事故,撞到了山體,全車被燒,乘客們除了您無一倖免。據判斷,您所坐的位置,正好是大巴衝擊力最強點,在撞車的一瞬間,您被甩出車體,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警察難得有這麼好的漢語,“您能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么?”
我出車禍了?因為撞擊而失去了記憶?我茫然地看着警察,搖了搖頭。因為我實在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警察一臉失望:“醫生說你的後腦受到了強烈的碰撞,可能會導致記憶紊亂喪失,有可能恢復,也有可能永遠恢復不了。您現在能記得什麼?”
我理了一下思路,對警察說了我的記憶狀態,對於車禍什麼的完全想不起來,甚至連怎麼坐飛機來的泰國都忘得一乾二淨。
又進來咯醫生,拿着手電扒開我的眼皮照了照,我這才想到我眼睛的秘密,急忙躲閃,卻又被護士和警察摁住了。
可是醫生好像沒有發現我紅色的瞳孔,收回手電對着警察說了幾句泰語。兩個人語速極快的交流着,還時不時看着我。
我被盯得心裏發毛,下意識向窗戶看去,茶色的玻璃倒是很清晰地發射出我的模樣,我發現我的紅色瞳孔,竟然消失不見了,變成了很正常的黑色。
床邊,還放着一張報紙,邊角沾着手油,看來不知被翻了多少遍。
上面的泰國字我看不懂,但是那張圖片似乎很熟悉:在一片樹林的小道上,一輛大巴的殘骸撞進山體,車頭凹進一大塊,地上滿是火燒后的焦痕,還有許多像是被燒成炭木的屍體……
我似乎覺得這幅圖裏面少了點什麼,或者說是少了一個人,可是我實在記不起來了。
(看到這裏,肯定有朋友會說:“這怎麼可能?失去了記憶怎麼還能把這些事情記錄的這麼真實恐怖,肯定是騙人的。”我不是為了賣關子,而只是想完整地把在泰國的詭異經歷記錄下來,至於我為什麼能夠在失去記憶后仍然又重新記起這些事,那就是下面的故事了……)
(每年,世界各地著名旅遊之國,經常會有遊客乘大巴發生交通事故的新聞。在這類交通事故中,往往以外籍遊客居多,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斯里蘭卡空車事件”和泰國“懸車事件”。在“空車事件”中,旅遊大巴由烏瓦省駛向薩巴拉加穆瓦省,卻在途經一條山路時,不慎掉下懸崖,大巴經過打撈上岸后才發現,車裏面竟然空無一人。而搜救隊也未發現任何遊客的遺體。“懸車事件”發生在泰國清萊,這輛滿載外國遊客的大巴出發后卻沒有到達目的地,和車內所有人都聯繫不上。直到半年後,一支自助驢友團與萬毒森林邊緣處探險時,偶然發現有一輛大巴懸挂在茂密的森林古樹上面,車內自然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