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二
我冒了一身冷汗,大氣都不敢出,直着脊梁骨小步挪動:“月……月……”
月餅把我拽到身邊:“沒事了。樹上有字,怕你蹭花了。”
我哭笑不得:“你丫一驚一乍很好玩是吧?”
月餅摸了摸鼻子沒搭理我,甩出桃木釘擊中那顆腐爛的人頭,掀起一塊肉皮,顱頂鑲着一塊綠色的東西。月餅也不嫌臟,抓着人頭摳出一塊玉佩,對着陽光照着:“鐵龍生,鳳凰花紋,他應該是族譜里的那個人。”“鐵龍生”是緬語,意思是“滿綠色”,主要是指產於緬甸龍肯的滿綠色翡翠。
我聞言看向樹榦,只見幾行歪歪斜斜的紅字滲進樹紋里——
“余遊歷華夏數十載,幾經生死,依古籍暗啟,獲尋奇物無數,然未曾遇此洞之兇險。洞中種種,均為余平生未曾所見,奇哉怪異之處不可理喻。余拼盡畢生所學,逃出此洞,奈何無力勝天,同伴隕於洞內。余自知時日無多,特留此字以示後輩異徒行者,切不可入洞!萬曆十三年塗月二十七。”
落款處人名看不清楚,中間字的右半邊是個“辰”,不過我已經想到了他的名字。心裏有些感慨,傳說中失蹤的那個人,居然在天坑被我們偶然發現。
月餅微微一笑:“不知道將來誰給咱們倆收屍。”
“估計那人還沒生出來。”我抽出開山刀砍了一段樹榦,準備做成墓牌。月餅掏出塊白布,把人頭和玉佩仔細包疊,挖坑埋好。我在樹榦上面刻了那個人的名字,端端正正插在土坑前面,月餅點了三根檀香,灑了一圈二鍋頭。
我們念着往生咒,直到檀香燃盡才悶頭抽煙。我望着岩洞,黑漆漆的洞口就像一隻張着巨口的怪物,等待我們自投羅網。
“真不知道是對是錯。”我苦笑。
“沒有對錯,只有做不做。”月餅抽完煙,用二鍋頭把薄荷臨了一遍,點火丟進岩洞。薄荷燃燒散發著刺鼻香味,岩洞裏“嗡嗡”聲響個不停,甲蟲如同噴泉翻湧着鑽出,踩擠着向草叢裏爬着,沒幾步就死透了。洞口附近已經堆起半尺多高的蟲屍,鑽出的蟲子不少反多,有幾隻生命力異常頑強,躥過薄荷叢,被我們跺死。
過了半個多小時,蟲子漸漸減少,體積倒是越來越大。最後幾隻足有老鼠大小,揚着尖嘴噴射綠色液體,在空中冒着一溜白煙落下,“刺刺啦啦”融化蟲屍,像被鞭子胡亂抽出的鞭痕,黏糊糊的,空氣里瀰漫著說不出的腥臭味兒。
“應該乾淨了。”月餅嘴裏含片艾草,從背包里抓把糯米粉搓手。
我瞅着滿地蟲屍,實在是不願踩過去,準備折兩根結實的樹枝當高蹺。這時岩洞裏忽然傳出嬰兒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