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現世報
話音未落，院前黑暗中三箭齊發，三名黑衣人應聲倒下，俱是一箭穿腦。
餘下六人急忙躲在柱子后，沒等他們站穩腳跟，頭頂梁椽處便有木桶在繩索的牽引下急摔而至，雖然沒有黑衣人被砸死，但火油已濕了他們半身。
緊接着，黑暗中又有一支帶着火簇的利箭射至堂外空地，這意思十分明確，下一支火箭，隨時都會射到遇着火星就會爆燃的火油上。
“宋子崖，有話好說！”帶頭黑衣人率先扔了快刀“今日你若放了我等，我包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我不要榮華富貴。”宋子崖在黑暗中大喊“只要我爹娘活轉回來！”
帶頭黑衣人大急：“人死不能復生，害死你爹娘的張屠戶和秦清明都已死了，我等皆是無辜，我等只是棋子，身不由己……”
“你們奉命行事是本分。我為爹娘報仇也是。”宋子崖又射了一箭，而這一箭比先前那支距離火油更進一步。
“不要衝動！”帶頭黑衣人顫聲大喊“你想知道什麼，我全告訴你！”
“陳傑你不要命了！”
“主公若是知道你泄露機密，定殺不饒！”
其餘黑衣人紛紛喝止。
“你們倒是忠心耿耿，不願背主偷生。”宋子崖冷笑“且讓不怕死的站到堂外，讓我射上幾箭。”
結果沒有一個人出來受死。
於是陳傑底氣更足：“我也是為了大夥的性命着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餘下黑衣人只得默許。
“要怪就怪你家地下是一處金礦，我家主公為了得到它，只能下殺招。”陳傑語氣無奈，聽上去似乎也頗惋惜。“換成是我，定會與你家人好好商談。”
“你家主公是何人？”宋子崖再射一箭，這一箭離火油更近。
陳傑見了，急得直脫衣服，一面示意旁邊的人觀察後堂出口，結果剛一冒頭，就被宋子崖的三個發小亂箭射傷，但沒給射死，一陣陣急促的哭叫更增添了陳傑等人的心理壓力。
“想跑！我看你們活膩了！”宋子崖再發一支火箭，射在明鏡高懸的匾額正中，箭頭火苗上的燃料一滴滴落在秦清明沒頭的皮子上，漸漸燒了起來。
“我說我說……”陳傑大急“我家主公是鹿州王趙風揚！”
宋子崖聞聽此言，出手如電，三支火箭一同射出，釘在浸滿火油的公堂之上，點燃了熊熊大火。
“宋子崖你這小人！”黑煙滾滾，陳傑和餘下脫凈了衣物的殺手翻倒在一人高的橙紅色火焰中“大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家地下有沒有金礦我不知道……”宋子崖從貼牆的黑暗中掀開障目黑布，對準獸夾和鐵蒺藜里上沒死透的黑衣人，一箭一個貫頭，轉而朝向衝出公堂的陳傑等人。
宋子崖不射他們要害，只射手腳，嘴上言道：“但是鹿州在西北方，而衙門前的那條車轍，卻去了正南方！”
陳傑發出異常響亮的慘叫，不知是因為烈火焚身的痛苦，還是被宋子崖識破了謊話。
三名發小和張聰四面放火，聚集在宋子崖身側，目睹，等待，直到陳傑等人被燒成焦炭，直到焦炭上的火焰完全熄滅。
“彼時你殺我爹娘，焚毀二老遺體。”宋子崖上前一腳踩碎了陳傑的骷髏“如今便是現世報！此後你我兩不相欠！”
宋子崖轉身面向三位發小和張聰：“感謝諸位冒死幫我。前面的路，只能我自己走。”
“說好了同生共死，你眼下又要獨闖龍潭？”
“咱們親如同胞，切莫說這些見外話。”
“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富寶、貴寶和傳宗紛紛急道。
“宋大哥，多謝你先前救我。”張聰在旁猶豫着措辭“從今日開始，我的性命便是你的，待我收殮了家人，必來報效！”
宋子崖從上到小打量張聰，良久才道：“咱們已經兩不相欠，過你的日子去吧。”
不等張聰說話，宋子崖便和三位發小大步離去。
…………
翌日清晨，萬里晴空一碧如洗，宋子崖收殮了雙親的骨殖，奮力爬上盤龍山巔。尋了一處坐北朝南一覽叢山的極佳位置，含淚葬下二老，並手植兩株四季香桂。重重叩頭九下，大喊爹娘三聲，灑淚下山而去。
宋子崖心中有個想法，昨晚陳傑所言不管真假，自家宅基地下肯定埋有寶貝，而幕後主謀急不可耐地動手殺人，必定是他迫切想要得到之物，換言之，近幾日，幕後主謀必會返回！
宋子崖埋了小黑已經被烤焦的犬身，望着自家屋舍的廢墟，打算設好陷阱守株待兔。
於是開始準備工具，設下足索，陷坑，竹刀排，飛箭等機關，便在這時，富寶、貴寶和傳宗找了過來：
“子崖，有事求你幫忙。”傳宗望了眼富寶貴寶后才說。
“咱們是兄弟，有事儘管言語。”宋子崖站在坑底埋好尖刀，雙手一撐地面，躍出了一人深的坑洞。
富寶笑着接過話頭：“昨晚咱們火燒郡府，我與貴寶發現衙內錢庫，內藏白銀之巨，足有五六千兩！”
“當時事態緊急，我們並沒取用。”貴寶連忙插話“待今晨火滅時去尋，發現銀兩在灰燼中悉數化作銀漿，又凝成一整塊。我與哥哥、傳宗便尋思着把殘銀花出去。也不枉這白來的一場潑天富貴！”
“無奈盤龍本郡無人敢收這些殘銀，說是贓物。”傳宗苦笑着搖頭“都怕被扣上謀逆造反的罪名。”
宋子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打斷他們的話。
富寶於是說：“既然在盤龍郡花不了，咱們就去鄰郡卧虎鄉置換新銀，路途不算遠，也就百十里地，但山路難行，這紛亂世道又盜匪成群，唯有子崖你坐鎮，兄弟們才覺安心。”
貴寶接着補充：“換了新銀，咱們四兄弟平分。”
傳宗連連點頭。
宋子崖微微一笑：“舉手之勞，銀兩我一分不要。”
眾發小怎肯答應，正要說話，宋子崖抬手示意他們不要打斷：“但有一點，這幾日情況特殊，我料定那幕後主謀會回來取寶。”說著一指自家宅地。“所以暫時不能離開盤龍本郡，你們可將白銀藏好，待我了結了仇家，再一道前去卧虎鄉。”
富寶連連點頭：“這樣也好。”
貴寶則道：“不知幕後主謀幾時能來？”
宋子崖搖了搖頭，表示不能確定。
又聽傳宗問：“哎子崖，你說，你家宅地下會有什麼寶貝？”
宋子崖在坑口用竹枝架上‘井’字：“不管是什麼寶貝，都不能落於敵手！”說著，便在井字上鋪稻草，灑上一層均勻的泥土掩蓋，最後插了一截樹枝作記號。
“既如此，索性我們先撬開石板，找到那寶貝，能毀則毀，你看如何？”傳宗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