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相搏
“沒想到秦清明仍要殺我滅口……”張聰滿嘴鼻涕“昨日他算準你會找我爹報仇，讓爺爺，奶奶，娘和我先後前去糾纏你……好讓他帶捕快將你擒住——若是不聽他的話，我們全家都得死，可是聽了他的話，我們全家也死光了……”
宋子崖暗暗心驚，人心果然世上最毒，原來秦清明才是幕後主謀，一環套一環，欲置自己於死地！若不殺他，簡直天理難容！
就在此時，宋子崖另一名發小也趕了過來：“子崖，二十幾個黑衣人將你家燒了，小黑也死了。他們以為我是你，一路狂追，若不是我趁着夜深路熟，怕是也逃不脫，只是你爹你娘的靈柩……我實在……”
宋子崖聞聽此言，耳邊猶如炸雷，心中悲慟。拔腿就往家裏跑，跑了沒兩步意識到已來不及了，淚水不禁盈滿眼眶。咬了咬牙，他發一聲喊，掉頭朝郡府衙門狂奔而去。
發小兄弟們緊隨其後，還有那個鼻涕都沒擦乾的張聰。
……………………
郡府衙門，秦清明跪在一輛馬車左側，車頭豎著一桿長戟，在月光下映着幽藍逼人的寒光。
“老師，學生辜負了你的期望，請重重責罰。”
“偷雞不成蝕把米。”馬車內傳出一位老者的粗豪嗓音“陳傑已帶人前去剿除那雜碎，事後你只需封山禁林，等老夫帶兵回來即可。”
“學生這次絕不令老師失望。”秦清明重重磕頭。
“切記，知此事者越少越好。”車內老者的粗豪嗓音再次鑽進秦清明耳內。
“學生謹記。”秦清明不敢抬頭。
車夫一甩長鞭，馬車便出了府衙，徐徐遠去。
“恭送老師……”秦清明再次俯首，滿頭冷汗滴在路面上，久久不敢抬頭，直到車轍馬蹄聲再聽不到，直到身後響起連串腳步，幾個身影擋住了慘白月光，秦清明才呼出一口氣，笑着回頭：
“陳傑兄，宋子崖的人頭帶來了嗎？”
笑容在秦清明臉上凝固，並且飛快的轉換成了驚恐。
“哪個是陳傑？”宋子崖背着雙手，目光冰冷，俯身逼問“你在朝誰磕頭？地上的車轍印又是何人留下？”
秦清明張嘴便叫，宋子崖出刀如電，橫向劃開了他面頰，從右耳劃到左耳，讓秦清明的整張嘴看上去大了兩倍。一時間血流如注，哪還能叫？
“富寶，貴寶，傳宗，把大門關上。”宋子崖拖着因為面部劇痛而痙攣的秦清明“待會有客人要來，平日裏咱們捕熊捉豹子的陷阱都沒忘吧？！”
三個發小面面相覷，說不害怕是假的，畢竟是郡府衙門，他們此刻的行為等同於謀亂。
“你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宋子崖察覺到了兄弟們的顧慮。
“我和貴寶都是光棍，爹娘又跟着幾位兄長過活，不用我們牽挂，這反，造便造了。”富寶笑得憨厚。
貴寶在一邊連連點頭：“反正到處有人反，誰讓這些貪官做事傷盡天理，便反了他了。”
“我十三歲時父母雙亡，十五年來多虧子崖和你爹娘幫襯接濟。恩情難報，今日便豁出去了！”傳宗攥緊拳頭也笑。
宋子崖感慨萬分：“今日若是成了，我們便去投軍，殺盡天下貪官惡霸，成就一番英雄功業！若是敗了，來世再做好兄弟！”
言罷四人互相擁抱，這時一直跟在後面的張聰忽然說：“給我一把刀成么，我也要報仇……”
“裏面多的是，自己找去。”宋子崖冷瞥了他一眼，拖着秦清明上了公堂。
“不用白費力氣審問本官。”秦清明作大義凜然狀，只是說話漏風，燭光映襯之下，臉上刀痕格外猙獰可怖“要殺便殺！”
“我不問你幕後主謀，只問你一件事。”宋子崖將堂邊的老虎凳搬了過來，將秦清明綁縛其上。“你和你身後主謀強要我家宅基地時，允諾了我爹娘多少銀兩？”
秦清明哈哈大笑，又因面部傷口劇痛而笑聲抖顫：“賤民而已，威逼即可！”
“你若許了銀兩，我爹娘斷然不會拒絕。而你也可以在郡守的位置上坐得更久。”宋子崖自顧自地說著“對了。我家世代獵戶，捕到的狐狸野狼猞猁豹子成百上千，每次都會剝下完整的皮毛賣個好價。”
秦清明聞聽此言，全身肌肉繃緊僵硬，一雙細眼睜得奇大。
“為了生計我不得不學這些。”宋子崖懷念父母在世時的場景，鼻腔再次酸澀。“不過因為覺得殘忍，我都是將野獸一拳打死後再剝。而你，秦大人，你是要痛痛快快的死，還是零零碎碎的亡？！”
秦清明被綁在老虎凳上動彈不得，聽完宋子崖的話，褲襠里竟然淌下一串尿液。
“你也知道害怕？”宋子崖冷笑，用快刀劃開秦清明衣物，慢條斯理，準備動手。
便在這時，張聰找到了捕快的長刀，遠遠地站在堂下：“宋……宋大哥，在你動手之前，我想……”
“想什麼？”宋子崖怒目而視“誰是你大哥！”
張聰垂下頭去：“我家平時不僅殺豬，還會幫忙劁豬，這樣豬就能長得更壯更肥……”
宋子崖眉眼一挑：“是么？也好，來來來，露一手。”
聞聽此言的秦清明毛骨悚然，抖如篩糠。
………………
兩刻鐘后，郡府衙門外，二十多名黑衣人集結而至。帶頭那位清點人數后發現少了兩個，頓時警覺起來，同時他們又聞到府衙內飄出濃鬱血腥，交換目光后，這幫黑衣人開始拔刀分散，從各個方位躍入高牆。
幾乎在他們落地的同時，慘叫聲便此起彼伏。
原來張聰先前找到了府衙的兵器庫，裏面不僅有刀，還發現了巨量的鐵蒺藜和獸夾，二十桶火油，以及數百長槍，上千支箭矢和強弓。
這些東西的作用都被富寶、貴寶和傳宗三人發揮到了極致。
黑衣人有的被獸夾夾斷了腿，倒下時又被鐵蒺藜刺破胸腹內臟，或者眼睛面頰；有的則踩到鐵蒺藜，夜深黑暗，一旦倒伏又中獸夾，斷頭斷手的不在少數；還有的沒中獸夾，卻在鐵蒺藜中滾來滾去，全身被扎百十個血窟窿，最終在劇痛和失血過多中死去。
轉眼之間，沒受傷的人就剩九個，他們用刀刃掃着地面前行，以免再中陷阱。
不久進了公堂，只見滿地血污和一具血淋淋看不清面目的屍首，而秦清明則坐在案台後面，除去兩隻黑洞洞的眼睛，還真是栩栩如生。
帶頭黑衣人方才是踩着手下的身體才免於受傷，此刻見到外貌古怪的秦清明，立時揮刀飛擲。
下一瞬，秦清明的腦袋被輕鬆劈落，露出裏面的稻草來。
“啊呀！”帶頭黑衣人驚聲怪叫“宋子崖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