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兩面三刀
宋子崖拔出佩刀：“好像何深秀帶人過來了！”
數十名女兵中有眼尖的，大叫：“是元帥！”
雙方很快碰了頭，趙澈思上下打量唯一的生面孔嚴嫣烈：“何太守，這就是你下人說的刺客？”
何深秀的臉色很難看，咬牙切齒地指着嚴嫣烈道：“此女是下官從青樓贖來的賤婢，天天想着逃跑，不知這回又編了什麼故事欺瞞幾位貴客！”說著朝宋子崖、程思慕和馮若沁拱了拱手。
“是不是故事，找人佐證一下便是。”宋子崖讓嚴嫣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最終嚴嫣烈道：“太守府中還有幾位花魁，也是昨日被何深秀何大人從快綠閣中擄來的。”
趙澈思右手一揮，便有士卒得令，分散開去搜尋府上的年輕女子。
“何大人，你有什麼想說的么？”趙澈思在宴席上吃得很少，看到宋子崖、程思慕和馮若沁居然在花園裏開了火鍋，各色新鮮蔬菜、切片薄透的牛羊肉、麵條等美味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連忙落座，顧自己吃了起來，絲毫也不顧及女子形象。
何深秀呼吸粗重，明顯是因為憤怒遠處排遣，他二話不說就從隨從手裏拔刀，試圖砍向嚴嫣烈，轉瞬就被宋子崖打飛了刀刃。
捏了捏震得發麻的虎口，何深秀擠出十分勉強的微笑：“是，昨晚我是斬了魯州王李勤唐。”
“今早那個是誰？”趙澈思吃麵條的動靜又響又爽利。
“那是李勤唐的替身，王府中的一個下人，因為賭輸了錢，偷王爺的東西被抓到現行，本來是要弔死的，正巧鹿州大軍壓境，王爺有意投降，又不想自己冒險，便讓人代他出面。”
“原是如此。”趙澈思背着大家點點頭，放下筷子說“湯料有點咸了，誰幫我加點水？”
話音未落，士卒們已經把快綠閣的花魁們帶了上來。
趙澈思開門見山：“李勤唐是何太守殺的么？”
眾花魁七嘴八舌地說是。
“何太守為什麼殺李勤唐？”
眾花魁亂糟糟地說不知道，被官威十足的何深秀掃了一眼后更是鴉雀無聲。
“放心，有我在，你們儘管說。”趙澈思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別跪着，先起來。
嚴嫣烈此時急道：“姐姐們，這是我們活命的唯一機會，你們經常服侍王爺，他有沒有在酒醉后說過什麼？一定要記起來啊……”
其中一名濃妝艷抹，身材豐滿的花魁道：“王爺生前好像說過，有何太守輔佐，何愁魯州守不住一類的話……”
“還說太守大人的連環計一招接着一招，尋常人想不出來……”另一名花枝招展的花魁小聲附和。
“你們這幫賤人！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本官當然得替王爺出謀劃策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們卻還在亂嚼舌頭！”何深秀兀自辯解。
“若你心中坦蕩，昨晚殺了魯州王后，為何要將快綠閣的人滅口？”嚴嫣烈鼓起勇氣反駁。
“本官要是想滅口，還會留着你們幾個賤人？！”何深秀手指眾女子，恨不能將她們全部戳死“簡直是以賤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趙澈思聽到這裏笑了起來：“何太守，你是不是君子不知道，但你自己也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為何卻狠心殺了自己主公？？”微微一頓，姑娘的神色變得異常嚴厲“換言之，你既能叛殺前任主子，又怎能保證不謀害下一任？？”
“良禽擇木而棲！”何深秀竭盡所能地解釋，讓自己的行為聽上去更合理“這李勤唐昏庸無能，整日裏飲酒作樂玩女人，簡直狗屁不如。怎能與趙元帥你這般不讓鬚眉的巾幗良主相提並論？”
“說到飲酒作樂玩女人便是狗屁不如，昨晚是誰折磨了我一夜？”嚴嫣烈雙目含淚，仇深切骨。
“你他娘給本官閉嘴！！”何深秀面對弱者異常兇狠，轉向趙澈思等人又無比溫順“趙元帥，休要聽這些賤人胡言亂語，下官對趙王爺和元帥你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吶！”
“就你？”在宋子崖的撐腰下，嚴嫣烈不顧一切地朝何深秀髮起控訴“青樓的老鴇都比你講道義！我只賣藝不賣身，至少他們沒有強迫過我！”
宋子崖握着快刀看趙澈思，趙澈思挑了挑眉毛算是默許。
“想報仇么，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唯一的機會。”宋子崖說著，把刀遞到了嚴嫣烈手中。
嚴嫣烈激動地渾身戰慄，既心疼自己的清白被禽獸所奪，更后怕於險些被殺的恐懼，淚水滾滾而下，顫抖的雙手接過略微壓手的快刀，深吸一口氣，咬牙朝着何深秀劈去。
何深秀吃了一驚，轉身逃跑時被秦奇一腳絆倒，兩邊士卒立時縛住何深秀，揪着他髮髻往後拽，將其頸部亮給了嚴嫣烈。
嚴嫣烈心中又驚又慌又亂，焦躁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最終落在何深秀臉上。
何深秀雙臂已被士兵拽脫了臼，被扯住的頭髮彷彿要把頭皮撕下來，痛得他張嘴大叫。
嚴嫣烈邊哭邊上前，慢慢靠近了何深秀。
趙澈思此時背轉身，和已經迴避的程思慕、馮若沁聊天去了。
自知必死的何深秀心中充滿絕望，索性放開大罵：“你這賤人！真該用槍捅爛你屁股！你們這些賤人！”何深秀環視眾女“趙澈思你他娘也是！捅爛你們！賤人！賤人！”
早已不堪污辱的嚴嫣烈聞聽此言深受刺激，閉上雙眼，兩手握着快刀朝何深秀劈去。
結果因為心慌意亂，嚴嫣烈的第一刀劈歪在何深秀左肩位置。
何深秀哭叫起來：“趙元帥下官知錯了，我不該兩面三刀，求你看在我獻出魯州的份上，饒我一命……趙元帥……趙元帥……”
嚴嫣烈舉刀第二次瞄準了何深秀，砍下去的時候再閉眼，如此反覆十數下。
就聽何深秀‘啊啊’慘叫，不多時便沒了聲響。
嚴嫣烈觸電似地扔了快刀，睜眼打量自己的雙手、濺滿了腥臭血液的全身，登時崩潰一般坐倒在地，被趙澈思的女兵帶下去洗漱不提。
迴避到角落裏的馮若沁此時挽着程思慕的手說：
“思慕姐姐……仇恨讓人變得好可怕……我想回去休息了……”
程思慕輕撫妹子臉蛋，無比愛憐：“希望這世間永遠不要再有壞人，如此一來好人不會被迫變壞，不會變得暴戾與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