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牆頭草
“太守大人……”李四吃了一驚，想不通何深秀為什麼不按計劃行事。
“王爺你出爾反爾，在城中埋伏了兵力，欲與趙元帥同歸於盡，實在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何深秀指着李四唾沫橫飛，一副忠肝義膽煞有介事的模樣，緊跟着拔出配劍，動作飛快地刺入李四心窩，然後反覆轉動劍柄，將李四心臟攪了個稀爛。
這番說辭，何深秀原本打算在趙澈思一行即將進城時喊出，按照他初時的計劃，反正真王爺死了，讓李四這假王爺背真王爺的鍋，他何深秀再斬了李四滅口，便可把獻出魯州和拆穿埋伏的兩大功勞佔在名下，就算趙澈思不器重他，也不會下殺手。
無奈形勢比人強，假王爺眼看要露餡，計劃隨時會落空，何深秀只能提前刺死李四，可如此一來，就顯得他有點做賊心虛了。
“唉呀呀！”趙澈思作吃驚狀“何太守真是膽識過人吶，連堂堂王侯都敢殺？”
何深秀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下頭去：“與趙元帥殺太子的氣魄一比，下官這個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原來你識得太子李傲天？”宋子崖笑着插了一句嘴“這倒有點意思，你一外臣認出了李傲天，而他叔叔李勤唐卻只覺得眼熟？確認之前還得問過你何太守的意思，實在有趣得很。”
何深秀抹着額頭汗水，思緒飛轉：“算起來，李勤唐只是不得勢的末流王爵，沒有御旨召見不得進京，他入主魯州二十多年來，面聖次數五個手指數得過來，對太子不甚熟悉也在情理之中——至於下官么，認人、識人是官場上的基本功，若是因為沒認出某位權貴而怠慢輕視了對方，怎麼死都不知道。”
“聽說李勤唐嗜煙如命，可每次見他，他的鼻煙壺都只是擺設，這你如何解釋？”趙澈思揮手間，早有先鋒校尉帶着五百死士沖入魯州，為大軍一探城中埋伏。
“這個說來，倒是下官提的建議。”何深秀道“李勤唐的煙粉辛辣嗆喉，每每吸食，鼻涕濃痰一大堆，擱在平時也就罷了，若是與趙元帥和談之時也如此，未免太過失禮，太不雅觀了。”
趙澈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見遠處的魯州城頭上，已然豎起了自家鹿州軍的旗幟，大喜之下也不再糾結李勤唐的真假。轉過話題道：
“先前李勤唐與本帥約定不交魯州的財權與兵權，何太守呢？有什麼想法說說看。”趙澈思身姿輕盈地躍上馬背，朝着魯州進發。
何深秀在馬背左側步行跟隨：“回元帥的話，下官能有什麼想法？這魯州自然都是趙王爺和元帥你的啦。”
趙澈思笑了笑，語氣雖然輕淡，語意卻透着威壓：“現今正是用人之際，何太守打理魯州多年，又懂得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本帥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只是你需得盡心竭力，幫我伯父管理好這魯州，若是你朝秦暮楚，心志隨風搖擺，那李勤唐便是你的前車之鑒！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何深秀得了趙澈思的允諾，這才松下一口氣，心中另道：此時形勢比人強，本官自然得依附於你，待靠山王的狼賁軍打將過來，我哪有不帶頭開城門的道理？
鹿州軍進城后，第一步就是換防。
校武場上，一身戎裝的趙澈思在將領們的簇擁下，面對魯州五萬七千多名士卒喊話，大意是魯州已經易主，她代表鹿州趙王爺歡迎大夥加入鹿州軍，不願加入的也不會迫害云云。
最後有兩萬多人選擇卸甲歸田，剩下的三萬多人則被打散重編，入了步兵、先鋒和箭手等營。
騎兵營和趙澈思的親兵營自然都是鹿州的兒郎。
當晚慶功宴，魯州城一片歡天喜地的景象，何深秀安排周到，在宴會即將結束時，還搬出了魯州王生前準備過壽宴的一千多斤煙火。
一時間滿天的火樹銀花，千般絢麗，萬般變化，熱烈的氛圍堪比過年，所有人的情緒都高漲到了極致。
另一邊，在遠離主宴的花園裏，宋子崖、程思慕、馮若沁三人吃着簡單的飲食，周圍有趙澈思特意安排的女兵，一是保護兩位姑娘的安全，二是監視並起到軟禁的作用。
“好美……”
馮若沁被關在三清峰北時，因在書上看過對煙火的描述而心中嚮往，如今見了實物，果真看得痴了。
宋子崖摸了摸妹子腦袋，目光轉向程思慕，發現她也在看自己，很顯然，這姑娘生在首富之家，天底下什麼奇珍異寶和稀罕景象沒見過？
心有感慨，宋子崖道：“你馬上就能回家了思慕。”
“如果越州也能投降該多好？”程思慕囁嚅着，慢慢靠住了宋子崖臂膀。
“可惜有靠山王李賢忠坐鎮，他寧可玉石俱焚，也不會拱手讓出越州……”宋子崖心如鹿撞，輕輕握住程思慕右手，試探着又捏又揉，只覺姑娘的手感微涼，肌膚又細又滑又嫩，說不出的受用。
“子崖哥哥……”馮若沁收回看煙火的目光，雙手抱住他右臂“用我去換越州好不好？讓思慕姐姐一家團聚，百姓和士卒也不必流血傷亡……”
程思慕渾身一凜，離開宋子崖臂膀看妹子：“若沁你胡說什麼？”
宋子崖也急得上火：“我自會找時機潛入越州，殺掉靠山王，或者救出思慕爹娘。用不着若沁你犧牲！”
馮若沁憂心忡忡：“子崖哥哥身上有麒麟神瑞這負擔，靠山王身邊則有千軍萬馬，哪裏是說殺便殺得了的……”
“休要再說。”宋子崖氣不打一處來，煩躁地起身踱步“我不許你犧牲自己！不許！”
馮若沁抓住宋子崖手臂，眼中滿是柔情與關切：“子崖哥哥不要生氣……若沁的意思是，反正他們碰不得我，也殺不得我，我落在靠山王手中，無非是孤單點，見不到子崖哥哥你了，其他方面並無妨礙，關鍵是我有修為，等我練到地元境，便可御使道氣飛離靠山王爪牙，飛來與你們團聚。”
“那也不成！”程思慕說著抱住妹子，雙手捧住她無瑕如玉的臉頰“你雖貴為金烏族女，但一生坎坷孤苦，受盡了非人的待遇和委屈，現今有了我與子崖，只要我們在世一天，就不能讓你經受如此痛苦和折磨，絕不！”
說到動情處，程思慕已然紅了眼眶。
馮若沁更是流下清淚：“思慕姐姐……”
宋子崖稍稍平復了心緒，正準備安撫兩個姑娘，就聽守在花園口的女兵厲喝：
“你是何人？來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