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說再見別說永遠
這倆人就這麼相對坐了好一會兒,兩個人看起來都狼狽不堪,鼻青臉腫。金禹坤的領帶都歪斜了,白襯衫上還沾着血跡。
樣子都很滑稽,可是我笑不出來,我想哭。
過了很久,金禹坤才說道:“清歡,等做完手術,跟我回北陵吧。以後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動你,真的。”
盛亦宸白了他一眼,直接戳破他,“跟你回去做什麼,繼續給你當小三?是,你確實會保護她,不讓別人動她,然後好供你一個人玩命兒的傷害。”
金禹坤被他懟得沒了脾氣,回敬他,“那你呢?你親表哥想弄死她你都不知道吧?她留在南平還不知道以後有多少危險,而且全是未知的!”
盛亦宸答得毫不客氣,“你的危言聳聽可夠了,別人害沒害着她,咱們先不說,至少她現在躺在這裏,是跟你有關,而不是因為我或者我表哥!”
兩個人劍拔弩張,感覺繼續吵下去的話,還打算在病房裏再打一架了。
我現在在這裏病得半死不活的,這倆貨居然在我面前干架,也是夠了。
我這可不是古羅馬斗獸場。
我無語,“好了,別鬧了。”
聲音不大,但是兩個人都聽見了,齊刷刷地看向我。
“清歡……”
金禹坤站起來,“清歡,你跟我回北陵吧,我答應你……”
我稍微抬了抬手,我不想聽任何承諾了。夠了夠了,以前的那些,就已經夠多了,別再追加了,你給不起,我也承受不起。
可是當著盛亦宸的面,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我覺得現在兩個男人面對面的爭我,這個狀況也已經相當的狗血了。
我看向盛亦宸,“亦宸,你先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去上點葯,我問他幾句話。”
其實我心裏,到底是打定了主意不和金禹坤回去的。不管盛亦宸能否保護得了我,至少我在南平,我是堂堂正正挺直了腰桿做人的。
我是姚千眼的徒弟,是宋璟家裏的座上賓,我慢慢地積累着自己的學識和本領。
而回到北陵,我只不過是金禹坤養在家裏的一個小三,一個婊子養的小婊子。
這兩種身份,差很多。
所以既然他親自來了北陵,這些舊恩怨,我索性解釋清楚了,然後跟他說明白。
盛亦宸看着我,似乎是不太放心的,“清歡……”
我沖他點點頭,“去吧,我沒事。”
盛亦宸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稍微坐起來了一點兒,金禹坤連忙過來扶我,給我背後墊了個枕頭。我微微頷首表示感謝,態度疏離。
他立馬就察覺了,聲音裏帶着些壓抑的痛楚,“清歡……”
我從床頭柜上面抽了濕巾給他擦臉。
他擦了幾下,然後把濕巾覆在臉上,雙手捂臉,好半天都沒有拿開。我想,他心裏已經明白我要跟他說什麼了。如果我決定了離開盛亦宸,那麼我就應該是同盛亦宸談,而不是他。
我說禹坤,我累了,北陵的那些舊事,我扛不起了,抱歉,我做了逃兵。
他沉默了好半天,才說道:“清歡,我和艾堇瀾的事情,瞞着你實在是……你相信我,我也有一些苦衷,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
換做幾個月之前,我還會想找他要一個解釋,但是到了現在,這些就已經不重要了。我搖搖頭,“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可見你心裏已經有了取捨。”
既然已經決定娶她,決定捨棄我,那再跟我解釋到底為什麼要娶她,還重要麼?我沒有心情聽他的戀愛史。
“我爸那邊我會去擺平,我媽那邊我也會解釋明白,清歡,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我苦笑了。
其實我要的是什麼,他始終都不知道。
從前我想要的是愛情,而他只打算給我錢。現在我想要的是獨立,他想給我愛情。
我搖頭,“禹坤,我不應該要同任何人解釋,也不應該需要靠誰來擺平什麼事情,我原本就不欠他們。”
明明是金裕海和孟淇雲欠我的,欠我媽的,為什麼最終需要去擺平去解釋的還是我?我只能在金家的夾縫裏苟且偷生么?
當然,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苟且偷生,可最終我覺得,我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活下去了,我好像只能選擇另一條路,興許還有那麼一點生路。
他愣住,他大概沒想到我是這麼想的。
“禹坤,你放過我吧。以前我還覺得我們之間興許還有一個紐帶,就是我們的孩子。可是現在,孩子也要沒了。我們之間,羈絆了這麼久,就算是……算是好聚好散吧。”
“清歡!”
我原以為我心裏已經沒有感覺了,可是說出好聚好散那幾個字的時候,我心裏還是痛得跟刀割一樣,眼淚又止不住地落下來。
他再問我一遍,“清歡,你真的不跟我回去了么?”
我一邊落着淚,一邊還是搖頭,“禹坤,我不回去了。”
他握住我的手,眼裏也有淚落下來,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心裏。
“清歡,從一開始,你就吸引了我,不管我們是在交易,還是在一起生活,你都已經刻到了我心裏頭去,在這裏……”他握着我的手放到了他的心口,“你記得,我這一生,都欠了你一份幸福。我這一顆心上,始終都刻着你的名字。”
我的手在他的心口,感受到了跳動。我知道,這一刻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他紅腫的臉,烏青的眼角,使得這一刻的表白顯得怪異而悲戚。我輕輕撫過他的臉,“疼嗎?”
他指着心口,“這裏比較疼。”
我臉上擠出一點點笑來,“去找醫生處理一下吧,上點葯。”
他握着我的手不放,“我再陪你一會兒。”
我和他都很清楚,在這個“一會兒”之後,我們之間就徹底完蛋了。從此以後,各自安好。
“清歡,以後有什麼難處,或者遇到什麼危險,給我打電話,依然好使。赴湯蹈火,也都是我欠下你的。”
其實我不用他赴湯蹈火。如果這一刻他說,帶我遠走高飛,讓北陵的一切都去見鬼,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但是他始終說的都是,回北陵,回北陵。
可見,在他心裏,始終都放不掉的,是北陵,是金家,是盛海。我不想再糾纏進去了,所以我也只能和他說分手。